《拿什么拯救你》君自云中来

7、第一个小可爱（7）

　　清晨，茶茶在大堂里一一拿出准备好的的东西。
　　“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肉条。”茶茶清点着物品，念着一个名字便伸手触摸验证，发现都不少后这才放下心。
　　她温柔的摸了一把还不到她胸口的小齐光的头，弯唇轻笑，“以后可得好好念书才行噢！”
　　茶茶一手轻拍了小齐光瘦瘦小小的肩，另一只手又柔柔的揪了揪他的小脸。
　　指尖柔嫩的触感十分美好，经过这几个月的食补，嗯，小齐光脸上终于有些肉了，茶茶很满意。
　　她又捏了一把，好舒服啊，都不想放下了。茶茶舒服的想着。
　　“好。”明齐光蹭了蹭她的手，语气诚恳认真。在这几个月里，他真的感受到了被人宠着的感觉。
　　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玩什么，想去哪里。都有人做，有人陪，有人哄。
　　有时候他大半夜的，还让茶茶从困倦中醒来，就为了给他做点吃的。他以为她会生气，心里惴惴不安。
　　可她笑着对他说，她是他的姐姐，弟弟饿了睡不着，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这有什么好不安的，如果实在难安，那晚饭就多吃点呗。
　　他能感觉到她说这话时，语气里的宠溺和无奈。这时候他突然懂了以前遇到的，蛮横不讲理的小孩，他们之所以不讲理，都是因为被偏爱着的，所以有恃无恐，毫无顾忌。
　　有人爱着他们，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所以，他现在也被人爱着呢，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茶茶。
　　明齐光在心底胡乱想着。
　　茶茶带着他来到了城东那位先生面前。
　　“先生，”茶茶往这位一看逼格就很高的读书人俯身一拜，“小女听闻这城里，才名远扬，最是出众的便是先生您，先生的才华之高，小女佩服至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让这位夫子高兴了，说不定他就收下她家的小齐光了呢。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
　　周鸣神情淡淡的，他缓缓起身，直立，双手一合朝茶茶回了一礼，复又一丝不苟地坐好。动作挥洒自如，顺畅无比，衣衫整洁没有一丝凌乱。
　　茶茶：……好，好厉害！
　　掌柜的说过，这位夫子收徒与旁人的都不太一样，别的夫子拿点银子，或者用点人脉就行，可这周夫子不一样，他收徒只有两点：一是天分，二是缘分。再多的他也不清楚。
　　她好容易才打听到这位夫子每月初十都会到潇湘湖旁边的四方亭里，待上那么一会儿，其他的倒是不知。
　　今天一大早，她就带着小齐光和一些糕点来到了亭子里，并好生布置了一下，她还在上面放好了她拼尽全力在做好的，外貌好看，味道比之前更上一层的莲子糕。
　　出淤泥而不染，濯君子而不妖。熟读各类书籍的文人应该喜欢这些带有寓意的东西。
　　可现在，她又观察到了很多。
　　他这人恪守礼法，态度严谨，身为读书之人从不贪图一些虚名，做事极有原则，遭了，想马屁却拍到了马蹄上。
　　茶茶暗暗叫苦，拜师好难啊！
　　“老夫这私塾收徒，只看中两点，一是天分，二是缘分。”周鸣端正的坐在石凳上，不论面对何人，他都严谨的遵守着礼法，即便面对的是一个乞丐，他也绝不允许自己任何失礼的地方。他以为面前这蒙眼小姑娘不知道他的规矩，好意提醒着。
　　“先生，小女一介眼盲之人，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先生名讳，听闻先生收徒从不与其他先生一般，这才抱有希望。”
　　“姑娘你可以让令弟拜入其他先生门下。”周鸣波澜不惊地倒了杯热茶，双手执杯递给茶茶。
　　“先生不是说天分和缘分，二选其一么？”茶茶有些失望。
　　明齐光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他很想拜在这位先生门下，可是若是先生不愿收他为徒，而且茶茶说了那么多，先生都不曾动摇，他有些灰心丧气，情绪很低落。一向绷着的小脸跨着，写满了沮丧。
　　茶茶察觉到了小齐光的情绪，内心深处也有些焦急。她之前那么笃定的态度，导致小齐光也被她影响，情绪高昂，可是周夫子却不肯收徒，让人期望又让人失望，茶茶心里无比清楚这对一个孩子而言有多么残忍。
　　“先生，我弟弟真的很崇拜你的，而且他在念书上面也很有天赋的，”茶茶急切的证明着，“茶茶请求先生给小弟一次机会吧。”语气郑重，带着些恳求和颤音。
　　周鸣不禁抬头，这小姑娘又是何必呢。他又看了眼站在她身侧的小童。清澈的眸里带着无尽的希冀与渴望。
　　“这……”周鸣一顿，他着实想不通，这城里夫子多的是，执着于他又是何必。
　　而且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打听的他今日要到这亭子的。若是给了拜帖他还会拒绝，可这都到面前了，他数十年读的圣贤书让他做不出撵这俩孩子走的无礼之举。罢了罢了，他无奈的一想，给次机会又何妨，这小姑娘约摸着正值豆蔻年岁，却双眼已盲，实属可怜。早早来到这等候也实属不易。
　　他想了会，对着明齐光专心询问道：“《百家姓》背来听听。”
　　……
　　额，《百家姓》！！！茶茶震惊，这等虽是古代小孩的启蒙篇章，可是她根本不清楚小齐光之前有没有念过书。
　　茶茶不清楚小齐光会不会背。祈祷啊一定要会，先生都给机会了，加油加油啊。她不自禁握紧手心，捏成拳。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稚嫩乖巧的童声在这四方亭里不疾不徐的响起。
　　“呼~”茶茶将跳到嗓子眼的小心脏塞下去，平复着慌乱的心情。
　　“不错不错。”周鸣有些惊讶，七岁的孩童能完整的背出一整篇的《百家姓》也算是不错。
　　他轻捻起桌上摆放的一块糕点，这糕点就这么看着，倒还挺好看的。不过，这小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也没有收下他的理由啊。
　　他门下弟子那个不是垂髫年纪便能熟背。
　　他神情不变，不够啊。
　　轻轻咬了糕点一口。
　　！！！
　　这糕点，哪家买的，怎么这么好吃！周鸣眼神瞬间亮了，这糕点，好像是这小姑娘带来的吧，不行，他得问问。
　　“小姑娘，请问你这糕点是在哪家买的？”
　　“先生，这是小女自己琢磨着做出来的，先生若不嫌弃，这儿还有些其他味道的。”茶茶一听，猛地一个激灵，按照这夫子态度来看估摸着有戏，她立马将桌上的莲子糕移开，又从篮子里取出了一盘桂花糕。
　　她在桌底下轻轻拉了一下小齐光的衣服。
　　明齐光立刻便明白了茶茶的意思。他本就聪慧，再加上在底层打了个滚儿，茶茶一个简单的动作，他脑子一转，思绪很快就能接上。
　　“先生，这是我，”舌头打了个转，“这是我姐姐在家研制的糕点，里面加了些药材，这莲子糕能清热，这桂花糕能止腹泻，”
　　他一一说着，“若是平常多吃也无碍，因为这些都是姐姐改良过的，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说完之后就眼巴巴的望着周鸣。夫子先是不同意，后来茶茶让先生给了他一次机会，可他没用，先生还是不愿收下他，现在茶茶又让他在先生面前表现，这第三次，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他竭力表现着，即使这次依然不能成功，他也不会那么难过。
　　因为，茶茶真的尽心竭力帮着他。
　　周鸣:……
　　“咳咳，”周鸣整理了没有丁点起皱的衣服，“老夫观令弟天资聪颖，又聪慧伶俐，瞧着让人心疼得紧，不知老夫可有荣幸做令弟的夫子。”他含笑的看着明齐光。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轻抚胡须。态度和蔼，面带亲切。
　　他这一生不爱名，不图利，就喜欢那两口吃食，收下这弟子，倒真是那不可捉摸的缘分。
　　“谢谢先生。”茶茶真心实意的鞠了一躬，周鸣连忙还礼。
　　“谢谢先生。”明齐光满脸通红，神情激动的望着这位，他未来的夫子。
　　“明天带着六礼来找老夫吧。”周鸣拱拱手，顺走了茶茶的篮子潇洒离去。
　　回到家中，茶茶替他准备着上学需要的东西，笔墨纸砚，书包等，忙个不停。
　　明齐光看着茶茶的身影，他本想帮忙的，可是茶茶不赞同的看着他，“你笨手笨脚的，要是忘了一样可怎么办？”
　　明齐光：笨手笨脚。
　　他沉默着，却细微的笑了。弧度越来越明显。
　　这就是他的家，家里还有个可爱的茶茶，如果他能早点遇见她就好了。
　　可是现在遇到也很好，早了，他还是那个不知世事，单纯蠢笨的小孩，晚了，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死了，也许活成了行尸走肉。
　　如今时光恰好，来的不早不晚，今天的阳光很温暖，风也很讨人欢心呢。
　　他望向窗外。
　　茶茶不到天亮就起身来到厨房，周夫子想不到竟然会因为一盘糕点而收下一个新弟子。
　　哈哈！茶茶难以置信，在她与夫子简单的接触下，他在心目中就是一个颇有原则，态度严谨，一丝不苟的形象，不为任何事折腰，结果一盘小小的糕点就能贿赂的夫子收徒，倒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脑海里天马行空的想着，手上动作不停。
　　明齐光带着茶茶嘱托给他的糕点进了私塾，先生，不，夫子很喜欢他，刚开始是因为糕点，后来则是不怎么单纯的喜欢他这个弟子。
　　因为之前的经历，没能好好的念书，夫子特意给他开着小灶，真是痛苦的幸福啊。他微微偏头，提了提手里的食盒。
　　茶茶在家仔细想着到底该怎么赚钱，以前的话，勉勉强强还能凑合着过，但是现在不行，她还要供着小齐光念书，可是念书的花销也太大了。
　　他们两个还未长成的小孩吃的不是很多，而且因着她的缘故，酒楼那边相当于默然包揽了他俩的吃饭问题，这钱就慢慢存下来了。
　　可是，不够啊，远远不够。
　　她之前去书店里问过，一套最差的文房四宝都要三钱银子，她要窒息了。段时间还好，时间一长，她在赚不了钱，不仅小齐光念不了书，可能他俩都要去睡大街了。
　　令人咂舌的价格，而且她绝对不可能委屈小齐光，劣质的她肯定不会买，好的肯定价格不美丽，所以赚钱，赚钱。茶茶抓耳挠腮中，她啥也不会啊，早知道就，就……
　　“明齐光，为什么夫子那么重视你。”
　　“明齐光，为什么你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你每天傲气什么呢，是觉得我们不配和你同窗么？”
　　“喂，我们跟你说话呢。”
　　“……”
　　几个穿着富贵的小团子围住和他们一样大的一个小人儿。就像一群小企鹅包围了另一只小企鹅，可爱的很。
　　学堂——
　　明齐光也烦闷的很，他恍惚的回到家中，心不在焉的。
　　茶茶细心的发现他情绪不对，早上去的时候虽然还是不说话，可是身上却散发着轻快愉悦，怎么回来就……
　　茶茶疑惑，她问，“怎么不高兴？”
　　明齐光惊讶，茶茶看不见都还能察觉自己不高兴，他有些开心。
　　转头一想，可是，茶茶花了那么多的力气才艰难的把他送进书院，可他却被其他人排斥了。他心底有些低落。
　　茶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失望的，不行，不能告诉她。
　　明齐光本想瞒着，他不想让她失望，可是他越想越委屈。他忍不住抱着茶茶，低声啜泣，断断续续地说出在学堂里受的委屈。
　　他说完便是一愣，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脆弱敏感。随后有些羞赧，他居然在她面前哭鼻子了。
　　茶茶听完感到一阵好笑。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自家小孩自己清楚，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而且，她刚好想到了个主意。
　　第二天，明齐光提着糕点去了私塾。
　　茶茶想着，这么些日子也算是有些积蓄了，可是对于往后来说肯定不是够的。她打算盘个小小的店面，今天让小齐光带去的糕点就算是试探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引来些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