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起》似散

4、往事

　　所谓的老地方不过是有一次赵闲顾和段离夜宵后消食散步在学校后山公园里发现的一处假山后的山洞，他们一时好奇就进去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三个石像，因为较低，被俩人当作石凳和石桌使用，山洞也算角度奇特，在里面可以看见外面行人的来来往往，但是外面的人却不容易发现里面的人。当初要不是赵闲顾说看到一只松鼠，非得拉着段离进来找，他们也发现不了这个地方。之后赵闲顾就着找松鼠的理由，又来了好几次，发现这个地方还不错之后，俩人有时买些吃的过来夜宵。但是俩人谁也没跟别人提及过这个地方。
　　俩人去校外买了点吃的和饮料，就去了山洞，就着月光，倒也明亮清晰。两人一人一罐可乐，简单的吃了点，气氛倒也算好，赵闲顾一直观察着段离的表情，也没在他的脸上看到其他人的那种低迷和愤怒。段离依旧是可爱又清澈的，在赵闲顾看来，也许是月光的原因，此刻的段离更是柔和。
　　“你不担心和五中的比赛？”赵闲顾跟段离说话向来不喜欢委婉和试探，他更习惯直来直往，对于他的问题段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摇了摇头。
　　“比赛没什么让人担心的，让人担心的是人。”
　　“是跟钟意有关吗？”
　　“嗯。”段离点点头，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其实事情都是因为一个女孩子，钟意有一个喜欢的女生，俩人算是青梅竹马，一直到高二开学俩人都很好，一起吃饭、一起复习，钟意有比赛女生也都会去给加油，基本上排球队的人都默认俩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虽然俩人否认过，但是众人都以为他们只是想保密，高二开学一个月，市三中和五中有一场比赛，女生也去了，就是在这场比赛，女生对五中的主攻手赵斯尔一见钟情，女生在比赛之后就去要了赵斯尔的微信，俩人没多长时间就在一起了。当众人发现钟意状态不对时，才知道这件事，赵乙带着一帮人去找了赵斯尔，刚好碰到赵斯尔和女生在约会，女生解释自己和钟意的关系时说了一些伤人的话，差点引起群架，最后还是钟意拦下了赵乙他们，从此三中和五中就成了死对头。”段离平静的给赵闲顾解释了事情的始末，赵闲顾静静的听着，段离的声音与平常的清澈相比多了一份飘渺，加上山洞中些微的回音，让赵闲顾有些意外的出神，好半天才消化了段离的话。
　　“你不为钟意不平？”赵闲顾看着不再言语的段离问到，他对钟意的故事虽然好奇，但是他更想知道的是段离的态度。
　　“不平吗？那个时候我才转来市三中一个月，状态不好，每天除了练球基本不和人接触，是钟意带我一起训练，带我融入球队才能跟大家熟悉，慢慢变成现在的样子，后来就有了那场比赛，那个时间段的钟意沉默寡言，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钟意一直是众人的核心，所以大家怎么会冷静对这件事，对五中的敌意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至于我，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他赢下比赛，其他什么情绪都没有用。”段离和赵闲顾说到，但是他没说，在钟意去拦赵乙他们时，他就跟在钟意身后，他知道钟意听到了女生所有伤人的话，在送完赵乙他们之后，钟意拉着他去喝了很多酒，他看着钟意喝醉，听着钟意给他讲他们之间的所有事情。他没办法和赵闲顾说他那时候的心情，那种酸涩的情绪。那之后钟意再没提过这件事，段离也当作不知道，像往常一样训练，除了在对五中比赛时，众人胜负欲格外强烈之外，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赵闲顾也算对众人的情绪有了一点理解，就是不想在钟意不在时输给五中罢了，对此他倒是也理解。
　　“那钟意现在对那个女生什么想法？”赵闲顾与钟意接触不多，相比于其他人的不平更多的是好奇。
　　“不知道，他不说也就没人去问。”段离回答他，手里的可乐喝完了，顺手捏瘪扔到了垃圾袋里。赵闲顾见他不太想回答也就不再追问，两口喝光手里的可乐，跟段离收拾收拾就离开了山洞。
　　俩人回到宿舍，洗漱完两人照例自己忙自己的，段离在写日记，赵闲顾躺在床上和朋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等段离写完日记，赵闲顾也结束了和朋友的聊天，俩人上床关灯睡觉，虽然床并在一起，但是仍有着明显的分界。赵闲顾朦朦胧胧有了睡意。
　　“赵闲顾，如果钟意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你怎么办？”赵闲顾感觉段离在他旁边问了一句。
　　他本来就困的迷迷糊糊，随便答了一句就睡过去了。
　　段离听到他的回答轻笑了一下，觉得赵闲顾果然和钟意是不一样。
　　——赵闲顾，如果钟意哥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你怎么办？
　　——我才不是他，喜欢一个人当然就是告诉她，绝对不能放跑她。
　　赵闲顾第二天早上洗漱时想起段离睡前问他的问题，但他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满嘴牙膏沫的跑出来问段离，段离看着话都说不清楚的人，想起平常他的所作所为，也起了逗他的心思。
　　“你说如果是你你就大哭一场，一哭二闹三上吊，绝对能把她的心争取回来。”
　　赵闲顾琢磨了几秒，认定这不会是他的行事风格，再看到段离憋不住的笑，明白这是段离耍他呢，给了他一个白眼回去刷牙了，段离因为在跟赵闲顾的相处上扳回一城开心了一早上，直到开始训练才收敛了情绪。
　　赵闲顾明显感觉到训练时的气氛变了，虽然平常李冰训练强度大，但是众人还是会在休息间放松一下，说一些八卦或者新闻。但是今天的训练从一开始就很沉默，每个人都很认真甚至不允许自己出现一点错误，就连休息时间谈的也是配合和战术。赵闲顾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是也尊重他们。并且他也没有机会有自己的想法，因为众人认定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在跟他配合方面，所以每个人都尽力练习跟他的配合，这就导致一天的训练下来，赵闲顾累的不行，就连晚饭都是段离打回去跟他一起吃的，他根本没有任何想吃饭的心情，累的只想睡觉。
　　第二天的训练还是王思看不下去，劝众人让赵闲顾保存一点体力，众人才放过了他。赵闲顾也终于能在第二天训练后还有一点体力去吃一顿晚饭。等饭的时候，赵闲顾累的毫无形象的摊在凳子上，段离看到他的样子，觉得好笑的不行，拿手机拍了下来。赵闲顾把手机要过去看了一眼，看到自己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默默删除了照片，并且摆好姿势非得让段离重新拍一张，美其名曰不能让段离破坏他完美的形象。段离被他逼着又拍了几张，直到赵闲顾满意才罢休，只是他趁着赵闲顾不注意，把刚才赵闲顾删掉的照片从删除相册里又调了出来，赵闲顾狐疑的看着段离的笑，好在这时候上了菜，才让赵闲顾转移了注意力，赵闲顾那张毫无形象可言的照片就静静的躺在了段离的相册里。
　　和五中约赛当天一早，众人就在校门口集合，带着简单的装备上了大巴车，仿佛知道众人的心情，从早起天气就不太好，没有太阳，天空阴的灰蒙蒙的，风雨欲来。加上路上堵了一会车，使众人心情更是烦躁，王思坐在最前排都能感受到车里的低气压，但李冰坐在他旁边，闭着眼皱的眉就没松开过，明显昨天休息的不好，他也不好出声说话，只能任车里气氛凝固着一路行到了五中校门口。
　　五中地处商业街，离商业中心也就五百米距离，即使天气不好，也能看到远处的人来人往。三中到的时候已经中午，虽然三中和五中的关系势如水火，但是五中的教练段杰和李冰却是同一所学校毕业。段杰三十多岁，比李冰大五届，都是体校毕业，算是李冰的直系学长，俩人倒没因为球员之间的关系而有什么恩怨。
　　李冰对谁都是一样的冷脸，除了没事就贴上来的冠欧教练季然，李冰跟谁的关系都不算热络，但李冰训练自有一套方法，带出来的球队成绩好，其他学校的教练也跟他有着基本的联系，加上段杰毕竟年纪大一些，李冰倒也算客气，段杰也代表五中对李冰等人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带着众人去吃了午饭，当然在吃午饭时碰到了五中球队的人，导致两边谁都没吃好的事另算。
　　下午三点比赛在五中体育馆正式开始，热身时五中的人没看到钟意的身影气焰顿时变得有些嚣张，本来在和市三中打过的比赛中五中就是输多赢少，因此他们更是憋着一口气，所以导致比赛还没开始双方火气就很足。李冰和段杰互相警告了各自的球员，才算稳住了场面，比赛才能正式开始。
　　五中占着主场优势，加上三中的人打的过于急躁，传球的角度不到位，过早的扣球，和赵闲顾配合也频繁出现问题，导致五中轻松拿下了第一局。原本五中的人对赵闲顾还有一些顾忌，但是看到第一局的成绩，倒也放下了心，气焰也更盛。
　　第二局比赛开始，五中进攻节奏越发紧凑，扣球也连连得分，三中一度被完全压制，李冰及时叫了暂停，算是缓了一下五中的节奏，就在李冰第二次叫暂停时，从训练第一天就离开的钟意出现在了观众席，他没穿队服，和王思一起坐在场边看着数据，对于他的出现，场上众人都很意外，尤其是三中的人，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他们不想在钟意面前输给五中，因此接下来的比赛倒也算打出了一点气势。
　　三中连追五分，但是因为一开始比分差距太大，三中还是输了第二局。第二局结束换场地时，赵斯尔在经过钟意面前时朝他竖了一个向下的大拇指，除了赵闲顾其他人都没看到他的这个小动作。赵闲顾本来对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没有什么兴趣，他打球也不是因为热爱或者什么信仰就只是家里的小叔是职业排球运动员，他放假的时候没事爱去找他小叔那帮朋友一起玩，因此排球技术还不错，李冰也是因为和他小叔认识，才在知道自己要转来市三中上学后问他要不要来排球队。
　　赵闲顾小叔对李冰评价很高加上进入高三，他被父母强制从爷爷身边叫回平兰市，在这边朋友比较少，他觉得有些无聊也就同意了李冰的建议。现在看到赵斯尔私下的小动作，竟也觉得热血上头，虽然他和钟意接触不多，甚至钟意对他隐隐有点敌意，但是很明显现在已经不是两个人的恩怨，而是两个球队之间的较量。赵闲顾看向虽然没什么情绪但是明显打球比往常更凶的段离，又看向情绪隐忍的众人，突然就不想让这场比赛这么轻易的结束。
　　钟意在观众席就看到赵闲顾几步跨到段离旁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段离表情先是惊讶，然后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观众席，接着对赵闲顾点了点头。赵闲顾见段离答应，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然后也看向了观众席，对着钟意说了什么，钟意看着他的嘴型大概猜出来是等着两个字。
　　钟意最开始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接下来赵闲顾的表现就让他明白了。第三局比赛从开始到结束基本上就是赵闲顾的秀场，段离每次分配球时总是尽量将球给到赵闲顾，赵闲顾也一改前两局配合众人的打法，更多的是靠着和段离的配合单打独斗，次次将球扣的十分凶猛，他本来就技术好，加上段离的配合，完全改变了场上的节奏。在第三局一开始就打了五中一个措手不及，当然段离和赵闲顾的打法也打了三中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从最开始的不解到明白赵闲顾和段离的意思，虽然觉得赵闲顾这样的打法有点破罐子破摔，但是成绩说明一切，当赵闲顾带着三中打到第三局局点时，众人已经习惯性各种制造扣球的角度把球送到赵闲顾那，赵闲顾也不负众望，在段离以一个绝佳角度将球传到他面前时，看准时机打了对面一个空位，以大比分赢下了第三局。
　　第三局结束后五中众人对赵闲顾也改变了看法，当然无论是谁被这么秀上一场都不得不改变看法。相对三中众人情绪的高涨，李冰情绪依旧不好，甚至比前两局时眉头皱的更紧。在第三局之后没有给众人什么技术指导，而是把位置让给了王思，自己坐到了教练席，王思只能尴尬着给众人打了个气。赵闲顾大概能猜到为什么李冰会生气，但是他一时头脑发热已经打成了这个局面，也没办法改变了。第四局在赵闲顾的带领下三中依然得了分，但是很明显五中针对赵闲顾也改变了打法，第四局的比分已经不像第三局那么占优势，并且针对赵闲顾的打法也给赵闲顾带来了一些麻烦，赵闲顾揉了揉发酸的右手，段离看到他动作，有些担心。
　　“还行吗？”段离趁着换场时间走到赵闲顾旁边指了指他的右手问道。
　　“放心，没事。”赵闲顾在他面前活动了一下手腕，顺便揉了一下段离的头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段离已经习惯他这种不经意的小动作，倒也没太在意，只是看了一眼他的手，没有再说什么。
　　比赛很快再开始，第五局双方都做好了拼尽全力的准备，但是出乎五中和三中其他人的意料，在赵闲顾一个扣球失误后段离开始有意识的将球分出去，而不是像前两局那样都给了赵闲顾。赵闲顾是最开始反应过来段离的变化的，他本来想跟段离说不必介意他，但是在对上段离那双清澈的眼睛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众人原本也很着急，但是段离很明显没有配合他们的想法，他们只能就着段离的组织打球，段离虽然私下很好说话，但是在球场上一旦强势起来，众人也只能跟着他的节奏。
　　比赛最终还是三中以2：3的比分输了，当比赛结束时，五中的人没有多高兴，三中的人也没有多难过，因为赵闲顾的表现，双方心里都不上不下吊着一口气。赵闲顾反而是最正常的一个，他对着观众席的钟意摊了一下手表示他尽力了，钟意看到他的动作，有些想笑，他也确实笑了出来，并且发自内心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是他第一次看赵闲顾打球，虽然知道自己也很强，但是看到赵闲顾这种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打法，他也从内心表示佩服，也算是理解了李冰将赵闲顾空降到排球队的安排。赵闲顾从容的收下他的表扬，然后赶紧收拾东西跑到了比赛结束就没和自己说过话的段离旁边，段离知道他过来，但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李冰也情绪不佳，和段杰简单打了个招呼，拒绝了段杰留饭的邀请，招呼着众人离开了，到离开前赵闲顾也没找到机会和段离说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