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起》似散

3、习惯

　　赵闲顾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就看到了站在他不远处没离开的段离，段离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光很亮，少年逆着光向他走过来，然后很自然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笑得纯粹又傻气。
　　“赶紧收拾吧，不然没饭吃了。”段离推开他的手，开始捡散落的哪都是的球，赵闲顾看着杂乱的场馆，挠挠头也赶紧跟着收拾起来，俩人收拾完已经过了八点，不出意外的错过了队内安排的自助餐时间，好在段离住校时间长，跟学校门口的门卫关系熟，跟门卫打了声招呼，去了校外的小吃街。
　　在得知赵闲顾跟自己一样爱吃辣以后，段离带着赵闲顾去了一家总去的川菜馆，段离让赵闲顾点菜自己去冰柜里拿了盒酸奶喝。
　　“你要喝吗？”段离拿着酸奶问赵闲顾。
　　“吃饭前先喝酸奶会把饭变得更好吃？”赵闲顾其实不怎么喝酸奶，但看着段离喝也举得想喝，就也要了一瓶。
　　“不是，是我习惯这样。”段离对他笑笑，他一般不空腹吃辣，所以每次都会提前喝点酸奶。
　　赵闲顾看了他一眼，默默记下了。饭很快上来，俩人一边吃一边又说了一下今天的事。
　　“钟意哥技术全面，对人也好，一直是排球队的核心。赵乙是钟意哥发小，俩人从小就一起玩，赵乙对钟意哥有点盲目崇拜，最是容不得别人说钟意哥，钟意哥最近状态不好，结果教练又把你带来了，所以他对你敌意最大。”段离给赵闲顾解释了一下赵乙对他敌意比较大的原因，赵闲顾听完点了点头，虽然他被针对，但是这种为兄弟出头的事他并不觉得反感。
　　“他们都挺好的，慢慢相处下来就好了。”段离见他没有跟赵乙计较的意思，对他好感更多了一点，他喜欢坦荡的人。
　　“那在他们接受我之前，你可就得多多照顾我了。”赵闲顾有点厚脸皮的说道。他对交朋友这事有自己的方法，他也不强求别人一定要把他当朋友，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让段离对他好一点。
　　“嗯，会的。”段离很认真的答道，虽然他觉得赵闲顾看上去并不像什么需要照顾的人，但是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对于别人的示弱也不忍心拒绝。
　　俩人吃的不快，一顿饭结束已经很是熟捻，赵闲顾坚持买了单，段离也不跟他争，随他去了。
　　等回到宿舍已经九点多，段离先洗的澡，等赵闲顾洗完出来，段离正在床上看电影，下午的时候王思说家具都给他订好了，但是最快也要明天才能送货，让段离和赵闲顾自己商量一下怎么住。
　　怎么住？赵闲顾看了看在床上安静看电影的段离，心里哀叹，还能怎么住，只能是打地铺住。段离感受到他的目光，摘下一边耳机，看着赵闲顾问：“怎么了？”赵闲顾看着他清澈的眼神，心里最后一丝怨气也消失，任命的铺开下午就没有收起来的地铺，甚至还笑着和段离说了一句没事。段离盯着他看了一会，就在赵闲顾以为有希望时段离却只说了一句：“把头发吹干再睡，不然容易着凉。”然后戴上了耳机，再没看赵闲顾一眼。赵闲顾一口气憋在嗓子眼，气呼呼的吹干了头发，背着段离躺下就睡了，直到睡着都在想两个大老爷们睡一起到底有什么不行。而明明段离这么好说话他为什么这么怂不敢直接跟他说要睡到床上，为什么他堂堂大院小霸王要沦落到睡硬邦邦的地铺的地步。
　　段离见他躺下将电脑屏幕调暗了一些，即使疲惫一天也没有要睡的迹象。赵闲顾睡觉很安静，就是睡相不好，等一个多小时后段离看完电影，赵闲顾早已经不是最开始的睡姿，因为天气热，被子也被踢到了一边，整个人呈大字躺着，睡衣也翘了起来，睡得豪放又孩子气。段离看着他，无奈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收留这么个人，但似乎自己也没想象的那么不适，段离轻声收了电脑，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小片药，直接咽了，然后盖好被子躺了下去。时光流逝，月凉如水，光打在这一片房间内，段离仍旧是最开始的睡姿，安静又柔和，赵闲顾却早就从大字变成了另一番豪迈的睡姿……
　　有了第一天训练的小插曲，李冰对众人又采取了惩罚措施，之后几天的训练倒是进行的顺利，李冰也安排了赵闲顾和众人的磨合训练，只是毕竟配合的时间短，难免还是会出现一些技术上的失误。
　　赵闲顾也在训练期间顺利融进了队伍里，虽然和众人的关系不算亲密，但是也可以跟众人打打闹闹。赵闲顾虽然第一眼看上去多是让人觉得散漫中又带着点随意，但是相处下来就会发现他为人出手大方，也很仗义，吃喝玩乐方面都精通的很，是只要他想就能轻易和众人混熟的类型。所以在几天内赵闲顾就和众人玩到了一起，但是他还是最喜欢粘着段离。
　　赵闲顾来的第二天中午商家就把床和书桌还有衣柜给赵闲顾送来了，当段离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具一件又一件的搬进宿舍，再看见赵闲顾满脸开心的指挥着人摆放，只剩下无语二字。对于赵闲顾这种幼稚的行为，他倒是没有意见，但是当赵闲顾要把床和他的床并到一起时，段离就不能只是在一旁看着了。
　　赵闲顾此人平时也算有自己的脾气，跟朋友相处时虽然性格强势，但也能做到彬彬有礼，绅士风度，不喜欢与人计较，但是也许是段离可爱的外表太有欺骗性，加上段离太好说话，赵闲顾就总是想欺负他，或者说很愿意亲近他，他以房间地方有限为由，非得把两张床靠在一起摆放。对于他的行为，段离表示了坚决的反对，甚至提出自己可以换一个小一点床的建议。
　　“你昨天晚上还说照顾我的，你是不是跟他们一样其实很排斥我？”赵闲顾在一边委委屈屈的说道，段离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很难受。他不忍心说伤人的话，但是心里又委实有些生气，俩人一时闹的有些僵，帮忙搬东西的人感觉到气氛不对，把两张床挨着放好后赶紧走了。段离和赵闲顾就床到底要不要摆在一起拉扯了一天，最终以赵闲顾边卖萌撒娇，边保证绝对不会沾到段离一片床角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段离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虽然他心里不愿意，但是赵闲顾真的太会哄人，他到底不狠心拒绝。但是当晚上结束训练，俩人回到宿舍，段离看着两张摆在一起，连被褥都一样的床，再看看墙边一样摆放的电脑桌，门边一样的衣柜，还是觉得有些说不清的怪异，看到赵闲顾得意又有些孩子气的表情，最终叹了口气没说些什么。但他清楚的感知到，日子是不会清净了。赵闲顾将两张床靠的严丝合缝，高高兴兴洗了澡，心满意足的打了两局游戏睡觉去了。
　　段离一整天被赵闲顾的死缠烂打折磨的身心俱疲，用了各种理由也没能打消赵闲顾的念头，本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还是屈服了，等他晚上洗漱完，看到紧挨着自己床的另外一张床上赵闲顾睡得一脸满足，一向好脾气的他恨不得拿枕头将赵闲顾暴打一顿，但是最终善良阻止了他的动作。他本想着按照赵闲顾的豪放睡姿，不越过界是不可能的，所以举着手机等了好一会，打算拍下证据让赵闲顾自己打脸，但是即使睡梦中赵闲顾也像是有感应似的，每当快要滚到交界处，总是及时停住，然后再滚回去，最后段离都等的难得出现了一丝困意，也没等到赵闲顾的过界行为。感觉赵闲顾也确实没什么其他想法，段离也就放弃了挣扎，安抚自己接受了俩人床挨在一起这件事。
　　在之后的相处里段离发现在并床这件事上赵闲顾的表现已经算是收敛的了。段离从知事开始就更习惯自己独处，虽然性格比较柔和，跟众人相处的也很融洽，但是很多情况下，出于保护自己的想法，他对于自己的领域有着很强烈的意识。就像他坚持自己一个房间一样，有些事他更多地都是一个人做，比如看自己喜欢的电影，听自己中意的歌，就算跟大家一起出去，在吃喝上也不习惯发表自己的意见，总是大家点什么他就吃什么，点到自己不喜欢的菜他也不会抱怨，只是会默默的少吃一些，他不喜欢跟人倾诉自己的喜怒哀乐，他更愿意将自己的喜好写进日记里，比如今天吃到了什么好吃的，看到了一本什么样的自己很喜欢的书，或者在哪里听到了一首很独特的歌曲。
　　然而这一切在赵闲顾住进来开始就有了变化，倒不是说赵闲顾是一个喜欢打探人隐私或者很聒噪的人，而是因为赵闲顾的存在感太强了，甚至他还很会为自己制造存在感。自从俩人把床并到了一起，段离就感受到，似乎在赵闲顾心里，两人的关系就更近了一层，虽然他没有给出过任何这样的讯息，但是赵闲顾就自顾自的默认了这一件事，并且相处中将这种单向的自来熟发挥的恰到好处。
　　段离原本的想法是两人的相处就像第一天一样，虽然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但是回到房间后也算互不打扰。可赵闲顾显然不这么想，比如他会在自己想买什么东西的时候让段离给出意见，段离让他自己选择，他就能纠结一天，虽然他不会在段离耳边碎碎念，但是看着赵闲顾在旁边皱着眉难以选择的样子，段离还是会心软的给他一点意见，赵闲顾就会开开心心的按照他的意见来做。看见段离写日记，原本不写日记的人也买了一个同款的日记本，写日记的时候还神神秘秘，像防贼一样防着段离，看得段离不自觉想翻白眼。更是在段离看电影时，直勾勾的盯着段离，段离问他怎么了他又说没事，等段离接着看时，又继续盯着。段离也不想理他，但是两人床挨着，赵闲顾一个一米八多的人就那么坐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他，他想忽略都难，只能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看，等看到赵闲顾笑眯眯答应，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交界处坐好还要求自己往外面靠靠因为他不能过界时，段离算是彻底没了脾气，一切都顺着赵闲顾的心思，反正就算他不顺着，赵闲顾也总会磨着他妥协。段离觉得跟赵闲顾住一周的时间他每天心情的变化比之前一个月的都多。
　　当然段离的妥协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赵闲顾在自己面前喜欢演戏又磨人，但是他知道赵闲顾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的。赵闲顾知道他的底线，所以不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都没真正越过界。
　　会磨着段离一起看电影，但是绝对不会在期间看手机和发出噪音，看完电影俩人也会交流一下，赵闲顾也会有独特的见解，让段离耳目一新。他也总会带着段离偷跑出校门，在外面找一些菜馆，段离习惯性不发表意见，他也不强求段离点菜，按照自己的喜好或者直接让老板上招牌菜，但是每次吃完之后段离在日记里偷偷记下的不喜欢的口味，再也没出现在两人吃饭的餐桌上。就算吃校内餐厅时，如果是赵闲顾先去帮他打饭，打的也总是段离喜欢的。就连自己第一次跟他在外面吃饭时先喝了酸奶的事他也都记得，再出去吃辣总会提前给他准备。段离是个温和的人，看似对什么都不拒绝，所以众人也就忽略了他的喜好需求，赵闲顾是不一样的，看似骄傲又孩子气的人，在他的事情上却有着别人没有的细心。
　　除此之外，段离很喜欢跟赵闲顾一起打球，段离在队内技术算是好的，作为二传，在打球上更多的是他配合其他人，他要考虑怎么组织才能尽多的拿分，所以段离打球要考虑的更多，他跟钟意配合的也很好，但是钟意作为团队核心，也要考虑整个球队，责任重就往往导致打球时前后顾虑。赵闲顾不一样，他本来也不强求什么，之前更不是打校排球队的，对输赢执念不大，所以打球更放松更没有负担一些，加上本身技术过硬，对于一些角度不好的球也总是能找到突破的机会，虽然与团队配合还比较生疏，但是跟段离却是一拍即合。段离喜欢和赵闲顾一起配合时轻松且不用顾虑太多的感觉，赵闲顾对于段离的组织也全权配合，因为段离打球的思路跟他也很是相似，有时候两人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连李冰对俩人的默契都表示了惊讶。
　　赵闲顾在队内跟其他人的磨合因为段离的配合也算顺利，王思平时跟队员接触多，看到训练结果也很开心，毕竟有了赵闲顾才算没让因为钟意缺席的球队气氛过于低迷。
　　李冰神色依旧冷冰冰的，除了训练时很少见到人影，但是对每个人的状态却能精准把握，对每个人也有相对针对的训练项目，日常训练也比以往更严格，并且在训练到第九天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两天后，作为集训的中程测验，我和五中的教练约了一场球。”李冰在第九天训练结束做总结时直接宣布了和五中打比赛的消息。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决定，众人一致选择了沉默。五中一直是他们的宿敌，算是平兰市高中球队里三中最大的对手，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和五中打比赛众人是不害怕的，甚至跃跃欲试，但是现在钟意不在，赵闲顾虽然技术一样一流，但是在配合方面变数太大，让他们心里没底。
　　赵闲顾是从长宜市转来的，他之前也不打校队，所以对市五中不算熟悉，感受到众人情绪的异常，他碰了碰站在他旁边的段离，段离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于赵闲顾难得的疑惑有点想笑，所有人都因为他感到担心，反而是让人感到担忧的当事人最无辜。他对赵闲顾摇摇头，示意他之后再说，赵闲顾点点头也没再有什么动作。
　　“不要有太大压力，只是一场友谊赛，友谊赛，放松……”见李冰没有开口缓解气氛的意思，王思只好顶着众人的目光开口。众人心里划过一排黑线，深深觉得王思这话不如不说。友谊赛？他们三中什么时候和五中有过友谊了，向来都是不死不休，哪次碰上不是使出全力，输给谁也不想输给五中。王思自然也是知道的，每次带队出去比赛，这帮人跟别的学校球员都可以称兄道弟，只有五中，一见面就火气十足，也就是有李冰压着，这帮人才没有做出格的事。当然，他知道跟五中的恩怨也不止是赛场上这点事导致的。王思也想不通为什么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李冰要安排一场和五中的比赛，但他只是助理教练，对李冰也向来信服，所以他只能尽力调动众人的情绪。
　　“王思说得对，你们不要有太大压力，赛场上所有事都可能发生，没有什么一层不变，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不断提高自己，不要让还没发生的事影响自己，不要不战而败。”李冰难得说出鼓励的话，众人互相看看，算是暂时脱离的低迷的情绪，打起了精神，李冰见此没再多说什么，解散了众人。
　　虽然是封闭集训，但是李冰并没限制众人在非训练时间的活动自由，往常训练结束后，几个人多是一起出去找个饭馆吃点夜宵，但是今天很显然众人都没有这个心情，各自打了个招呼就解散回宿舍了。赵闲顾跟段离走在队伍最后，相比于其他人的若有所思，俩人算是再正常不过。
　　“宵夜？”赵闲顾见段离看向自己，挑眉问道。
　　“老地方。”段离倒是没拒绝，点点头答应了。赵闲顾见他同意，内心不知为何有点不自觉的欢喜，他想大概是因为这意味着段离没把自己排斥在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