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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章节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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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比试下,两派间的悬殊有如一针见血,胤荣轩只凭得夏侯涧一人便所向披靡,管他是高矮胖瘦,到了他手里那就是根葱。胤荣轩赢了,赢得此次收入不菲的任务。为此,岳素文兴奋了多日,当憧真问起:“师姐你为何近日兀自发笑呢,是因为赢了任务高兴么?”
岳素文把玩着弹弓,眼神投向某处:“是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薄暮西沉,辰时时分。
延晋照惯例寻得岳素文,正见她一人持剑站在树下,他心中一喜蹦了过去。
又是棵梨树,不同的是没有花瓣儿飘落,不同的是…她望着枝桠间…
延晋作了个揖:“师姐。”
岳素文头也没回的望着树。
延晋喜上眉梢:“师姐您...!”
岳素文没回头,说了句:“这花什么时候凋的?”
延晋神情一楞。
岳素文又说:“你看这果儿结的,可真大!”
延晋晃了下身子,扶住树干:“这...!?”
岳素文回眸浅笑:“你说是爬上去摘好呢,还是我用剑把它砍下来?”
延晋苍白着脸无言以对。默默从袖兜里掏出一小瓶子绘着蓝釉彩的瓶子递给了岳素文,再三叮嘱每日一颗需按时服用,这是铺助恢复记忆的药丸,岳素文自是欣然收下。并未见得延晋一脸的疑惑。
徐风一阵,银河璀璨的繁星如洗一般,熠熠闪辉。紫藤架下岳素文与憧真二人正摆弄着地上的供品。本无可厚非的事情在她二人做来有如偷鸡摸狗。她二人悄悄地张望四周,悄悄地跪到了地上。
今夜正是七月七乞巧节,大蜀女子最热忱的节日。憧真冒险让岳素文一同加入。这时,她竟有些担心,望了眼正安然跪在果盆前的女子,她的神态倒无半分不妥。想来,这算是憧真这辈子做的最颠狂、最欠缺考虑的事。
默念了一通祈语,憧真翻出先前准备的盒子,摸索了好一会儿都没找着东西,她急:“放哪儿了,我明明带着?”
岳素文眨了眨眼,疑问:“什么?”
憧真皱着眉头:“绣花针。”
岳素文想了想,叫道:“啊,你别找了,我这儿有。”她摸了摸衣袖从袖腕间的皮夹中抽了根细长的针出来,借着摇曳不定的烛火,憧真很是真切的看见岳素文手里所谓的绣花针,那不过是根暗器。
她有些怅然:“师姐,这这怎么会是绣花针?”
岳素文笑着轻轻点了个头:“你的袖子不就是用它给补好的吗。”她说着一手银针一手红线的对着,试图将线穿过针眼。
有风在耳边轻拂,她感到微痒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副神态自若却隐隐固执的小模样,害憧真看得失神,半点未察觉身旁多了个人。
他一身湛蓝锦服衣带翩然,悠然自得的倚在紫藤架柱上,一束花骨朵落在肩上。他轻轻接住,将淡紫的花朵儿铺在手心。不由笑得爽朗。这一瞬,那眉眼展露出的竟是最真挚,最纯粹的…
“呀…是是!”憧真有些怯场,跪在边上满脸绯红。
岳素文也有些吃惊:“你怎么在这儿?”
夏侯涧眉梢一挑:“呃,还好让我在这儿,要不然,也不晓得你…哈哈!”他又笑了,这次有些不羁,惹得憧真在一旁更加无地自容。
岳素文冷着脸:“笑够没?”
夏侯涧微微一顿,同是冷下了脸。
两人一同冷着脸,翻脸比翻书还快,这真是一对难以捉摸的人。憧真为救场,拉了拉岳素文的衣摆:“师姐,别与大师兄一般见识,我们收拾收拾,呆会儿去城里逛逛。”
夏侯涧一脸杀气逼来。
※
大蜀城,今夜无眠。繁花簇拥着焰火,一声空鸣飞上了天,绽放出绚丽夺目的璀璨光亮。挤在人群里的岳素文此时心底莫名的感伤,她望着头顶上开出的花伞,喃喃自语:“我还能见到他吗?”
“什么?”憧真没听到。
就是这样,一声又一声的空鸣辗转耳边,连岳素文自己都不晓得,方才究竟说了些什么。
城内四大御街上都被装点的喜气融融,在这一盏接着一盏的彩灯下穿梭,岳素文脑子开始微微发昏,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撞了。这撞倒也罢,可偏偏把她撞进了一堆人堆里。人群吓得退到两旁,只她一人横在中央。
坐在圆桌边的老儿抚了抚白须:“这位姑娘,若猜得出老夫的灯迷,这盏七彩鎏金灯便归姑娘。”
岳素文楞了楞,终于清醒自己撞到了哪儿。她听着老头的话暗忖这猜灯迷,对自己,也算是很勉强的一件事,可现下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掉进来,总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她拉了憧真在一旁的凳子坐下,清了清嗓:“嗯哼,那就试试吧。”
那老头取了系在灯上的纸条,考究般的目光望了眼岳素文,道:“寂寞脂痕渍汗光,温柔一旦付东洋。只因遗得风流迹,此日衣衾尚有香。”他念一句,岳素文楞一下,到那老头举扇一敲台面,她也未曾想出。憧真在一旁搅尽了脑汁也想不出。
人群里已有人偷偷取笑。
一湖绿衬裙的丫鬟搀着自家小姐,跟着取笑:“小姐,这人真是丢人现眼。”
姜洛挥手低斥:“切莫失言。”
今日她一身蝶舞粉裙出落的越发妩媚动人,手中那把绣荷团扇,针脚细腻花态生动,挥舞间竟显气质卓然,飘飘如嫡仙下凡。身旁围众一见纷纷让做两旁,这与先前岳素文摔进来时,相差甚多。两人再见竟是此番情景,岳素文吃惊的脱口而出:“娇…”
姜洛两手捂着团扇,翩翩行礼:“多谢姑娘先前搭救。”岳素文瞠着明眸有些不能答应,姜洛这小模样儿漂亮的诓人。她猛地想起那玉,摸了把腰间,终是想起早已挂到了脖子上。她冲姜洛笑笑,又笑了笑。
老头不耐烦的咳了咳,问了句:“姑娘可猜得出?”
岳素文怔了怔,瞠着明眸望了眼姜洛,两人不谋而合的眼神一时契合在了一起,岳素文心底怦然一跳,而同时,她也清楚的看见了姜洛的手正有意无意的点了点团扇。
她似有领悟的张了张嘴,姜洛温婉一笑。岳素文这才说出:“老板,我知道答案了,是…是不是扇子?”
老头抚在白须上的手抖了抖,惊叹:“正解,姑娘果然人中龙凤,这这答案老夫供了多年,今日竟被姑娘答对!”
※
“谢谢你!”岳素文手提七彩鎏金灯递到姜洛面前,又说:“要不是你偷偷提醒,我早就被人笑死,这盏灯就算回礼,呃,你不收我要生气了。”她说的小脸有些泛红。姜洛盈盈一笑,倒也不不敢推托的接过彩灯,兴许她是喜欢这灯的,看她纤纤玉手抚过彩灯的流苏,抚了又抚,爱不释手的模样。
岳素文抿了抿嘴,瞠大明眸笑问:“很喜欢吧!”
姜洛收回手:“还好。”
岳素文:“……”呃了两声,她才想起:“对了,我叫岳素文,很高兴与你认识。”
姜洛委婉,轻盈一笑:“其实我是…”旁边的丫鬟突然催促:“小姐,我看见老爷了…!”姜洛小有吃惊,忙收了收焦急之色与岳素文道了个别,来日再会。如此匆匆别过。须臾,岳素文逛的有些无趣要回去,却被憧真制止。
她拉住岳素文的手:“出都出来了,怎能连最重要的事没做就回去!”
岳素文不解:“怎样,难道还真逮个男人回去才算完事儿?”
憧真臊着脸不与争辩:“你跟来就是。”
城内桃林有一浅滩,细水蜿蜒,绵延不绝。每逢乞巧盛夜家家女儿都在这儿流放荷灯,乞求觅得今生良人。那荷灯里还能写些宿愿,憧真让岳素文也写几句,岳素文提笔草草挥了几下,憧真疑惑“师姐你可写详细了,这可不能儿戏。”
岳素文没忍住笑:“这么认真?我有写好啦。”
憧真好奇的很:“写的什么?”
岳素文闭了闭眼,脑海里勾勒那张俊朗的轮廓:“这个嘛,当然是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然后…”
“然后你的美梦该醒了。”
不知何时夏侯涧早已站在身边,这个如幽灵般来去自如的人,吓得岳素文一个趔趄,倾身摔进池里。在摔进池水的那一瞬,岳素文由心的感慨。
“不怕,我记的我会游泳。”
憧真见岳素文掉了下去,救喊出声:“大师兄你快将师姐拉上来,她她不识水性啊!”
“砰……!”硕大的水花溅了起来,将岸上的憧真打了个湿淋,她倒也清醒了过来,就这么个小小浅滩,能淹死谁…聪慧如她,终归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她望了眼被水浪击远的荷灯,隐隐绰绰间,那不正是一个美好的希望。
池水经过一番汹涌也不见得浑浊,无数的气泡在岳素文耳边咕噜噜的作响,她瞠着酸疼的眼睛看了看,待那气泡散去,她看见一片湛蓝衣角,接着是夏侯涧的脸,一瞬间,夏侯涧的脸在眼前放大。呆在水下总有诸多不便,岳素文很想对夏侯涧说她要上岸了,可嘴一张开,那漫无边际的水便灌了进去,甚至连鼻子也禁不住憋气,纷纷受难。直至昏过去的最后一刻,一股温暖将她严严实实的包围住,她这才安然昏死过去。
不知过多久,岳素文醒转了过来,她看了看四周,还是原先的浅滩,身上还是一片湿淋,她望了眼不远处的夏侯涧正一边拧着袖子上的水。为何会这样,她反复的琢磨。
难道自己昏的不够久,难道他一定要等自己醒过来才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