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抓拍 ...
-
他们在说什么？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为什么要避开林霄华和梁唯尔？
几个问题旋即劈头盖脸砸来，片刻的沉寂，没有人回答。
林霄华垂头看了眼梁唯尔的手，梁唯尔又回握了一下。他们面前就是一群同班同学，里面包括他们的前桌，他们的朋友，包括许多或关系不错或仅仅面熟的人，前后还有四个摄像头二十四小时无休监控，而两个人却在桌子的遮掩下分开了彼此的手指，旋即牢牢贴合在一处，同样目光平静，唯独手上的力道可窥见一丝波澜。
面前鼎沸人声，桌下十指相扣。
林霄华停顿后，下意识朝梁唯尔犹带着笑意的脸上瞥了一眼，果不其然，这是梁唯尔最惯常用的那种表情。
是笑着的，笑容里浸着满满的生气，却并不达心底。
他爱笑，可很多时候，面上笑着，却未必开心。
他在紧张。
原本泛起的念头就忽然消失殆尽，林霄华竟是摇了摇头，安抚般回握着，另一只手从抽屉里取出英语听力练习册，摊开摆到了面前。
田竺和司雅原本正侧着身子挤成一堆说话，这会儿被两人这不太寻常的反应吓了一跳，眼神也微微变了一变，司雅推了推她，田竺便在梁唯尔怎么看怎么像笑里藏刀的笑容里咽了咽口水：“也没什么……”
这话鬼都不信。
尤其是刚刚把手机扣桌上还往身后藏了藏的动作，简直集“此地无银三百两”和“做贼心虚”等一切相近词汇为大成，说是不打自招的典例也不为过。
大概是手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的缘故，梁唯尔和林霄华倒都是十分平静的姿态，借着课桌的遮掩，梁唯尔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林霄华手背，目光直视前方，“真的？”
司雅赶忙点头，用眼神示意那个女生把手机藏好，千万别给夺了过来。
梁唯尔微微眯起眼睛，他知道这些人刚刚正在看某张疑似他和林霄华有些超出普通同学或朋友范围的照片，稍微回忆了一下这些时日自己和林霄华的相处，觉得可能被打成“暧昧”的画面还真不是一般多，不过两人都是避开摄像头和人群的，一时半会他也想不起是哪一幕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过群众拍了并且传播出来。
“你们刚刚好像再看图？什么好图，给我分享分享？”
他这语气十分漫不经心，还透着往常一贯的笑意，拿着手机的姑娘几乎下意识就动了动胳膊，却在看见林霄华的刹那猛然回神，倒退一步，如临大敌：“就……就一点小八卦，没什么好东西。”
司雅打圆场：“啊……呃……对了，听力要开始了吧，快快快，回位置上了！”
“哦哦哦，对啊，要打铃了！我还没吃饭呢！那个谁，我今天买了鸡柳饭团，一起吃！”
一时间桌椅拖动声淹没了小半个教室，楼下的窗外甚至探出几个脑袋，不满的不满，看热闹的看热闹，梁唯尔挑起半边眉头，把椅子朝林霄华方向带了一点，明明声音也不大，却忽然镇住了周围一大帮人。梁唯尔两腿一翘，摆出一副大爷般的自在姿态，在众人悄悄打量的目光里突然开口：“别人不就是谈个恋爱，有什么好惊讶的？”
……
这话好像也没错……
、
等等，但校园八卦的主力自古以来不都是作弊和早恋吗？！
两个看着跟针尖麦芒似的主儿居然是这种关系，难道不应该惊讶吗？！
握手机的女同学弱弱发表了观点，梁唯尔三两句把她堵得哑口无言，让一圈人心里不由得生起了一股敬佩之感，回过味来更是惊诧——“好家伙，中央电台没招你做主持人简直是他们最大的损失。”
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能力，这何种情况下都能泰然自若风雨不动的自信姿态，堪为我辈楷模！
回神后咳了两声，眼角悄悄往林霄华那里飘，“呃……你说的倒也没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
啪嗒——
书本落地的声音打断了呼之欲出的话，引得几人纷纷侧目，目光交汇之处，赵随坤站在几步开外，面上浮现出一层震惊的神色，右手扶着桌角，支撑自己不至于当场昏厥。
而他这个角度……
林霄华微微一愣，顺着他的目光往桌底一滑，落在桌下尚在交叠的两只手上，嘴角有一瞬间抽动，旋即十分自然地松开了手，放回桌上握住笔。
他假意淡定：“有事吗？”
赵随坤面带惊恐，像是看见了什么毁尸灭迹令人发指的案发现场，连碰落的书都没弯腰去捡，嘴巴张成一个惊讶的弧度。
“……”
梁唯尔也看见了他，对于这个发小，梁唯尔无疑是更了解许多的，他把手放回桌上，转过身来，直勾勾看着赵随坤——赵同学发誓，他在这个眼神里看到了来自土匪恶霸的杀气。
此时的画面就显得格外诡异，林霄华揉了揉右侧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随着他的动作，另外几个吃瓜群众也回过神来，却不敢立刻散作鸟兽状，尤其是无意间看见了某个不应该看到的画面的赵随坤更是面皮紧绷，生怕下一刻自己也要当一当毁尸灭迹的“被参与者”。
“你怎么了？”吃瓜群众之首陈黄宇侧过身，疑惑地看着赵随坤。
后者只觉得呼吸都尴尬起来，他竭力控制住自己已经堪称狰狞地面部表情，用眼神疯狂询问，梁唯尔却仿佛瞬间下载并安装好了一个信号屏蔽器，他转过头，签字笔在指间转了个圈，挂着的笑容丝毫未变。
“……没什么，没站稳、没站稳。”赵随坤咬咬牙，咽下一口气。
他的目光在这对同桌上来回转了好几圈，几百个念头在脑海里排列组合成了满屏弹幕飞速掠过，简直要把他大脑里那本来就不怎么可观的内存挤爆。
他是真觉得脑仁都在疼。
这两个人……这两个人这算什么事儿？！
虽然内心格外酸爽，可作为跟梁唯尔正经认识了快十八年的发小，赵随坤不得不按捺下这股子诡异劲儿，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啊？……哦，就、就一点恋爱八卦嘛。”
赵随坤当然知道，毕竟在他注意到梁唯尔林霄华桌下交叠的手而震惊地碰倒某位同学桌上地书
之前，他也听见了几句。
他说：“……梁唯尔也没说错啊，人家俩人就、就是谈个恋爱，有什么好稀罕的。”
陈黄宇看着自己的球友：“哈？”
这不是你这半个包打听会说的话！你醒醒！你摸着自己的左胸口说话！你的良心不会隐隐作痛吗？！
赵随坤的良心其实非常痛，看看梁唯尔和林霄华一副淡定的样子，他格外地蛋疼：“什么图啊，马上上课了，给我看看呗？”
田竺这丫头马上紧张起来：“不、不方便吧……”
然而赵随坤比梁唯尔更直接，说着就直接探身去抢：“我就是意思是意思，你怎么不懂我意思呢给——嘿你别把手机扔出窗户了——给我！”
手机跟传花手绢似的传了几大圈，最终不知是谁顶了下正握着手机的赵随坤的胳膊肘，手一松，手机便沿着一个老师看了都要说好的标准抛物线弧度，落进了……
林霄华怀中。
“……”
林霄华极其缓慢地低下头，再抬眼的时候，目光所及，一片死寂。
他沉默地拿起手机，手机页面赫然倒映入眼帘——
“……怎么了？”
仿佛自带林霄华情绪监测器的梁唯尔第一时间发现了林霄华的异样，一时间连所谓的“避嫌”也忘了个干净，伸手便径直揽住林霄华的肩头，用几乎环抱的姿态靠了过去，然而微微拧起的眉头，同样在三秒之后瞬间僵硬，面上的神情一点点冻住，又一道道龟裂，他猛然把手机换了个方向，怒吼：“这他妈是什么？！”
几人默默吞了吞口水，视线聚集在那块小小的屏幕上——或者说，是画面里两个人的脸上。
画面里的两个人正站在校门口附近的绿茵长廊下，阳光从孔隙中斑驳透影，仿若一朵朵膨开的淡金色小花，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便笼罩在这层层光影之间，高个的男生微微低下头，眼中辨不出太多情绪起伏，一只手却扶在另一人腰间，还有一只手顿在半空中，微微下垂的指尖恰好与对方手掌贴合。
没有僭越的举动，没有亲密的接触，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画面，已经足够让任何人浮想联翩。
这是一刹那的画面，也是意外地从光线到构图都十分完美的抓拍，然而有一个问题——
画面里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
——或者直白的说，是陈小绫，和周泽庭。
作者有话说第78章 抓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