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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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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吴宪望着早已空荡荡的石柱出神时,山门前出现了一个人。苏平带着微笑如春风般袭来,一条长长的流苏被他用一根手指挑起,垂到吴宪的眼前,吴宪的视线顺着流苏一路向下,有块长方形的物件,看不出材质,但通体莹白,灵光环绕,绝不是凡物。
“这个叫做太白令,每个入我太白门的弟子都有一块,它象征着身份与师门传承,我已将你的身份信息记录在内,日后若有变动,只需去执事堂更改即可。吴宪,你已是我太白门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日后与我一同修行,高兴吗?”
吴宪看了一眼面前的太白令,垂下眼眸,轻声问道:“你为何帮我?”
苏平将一只手搭上他瘦弱的肩头,笑着道:“你资质上佳,心性上佳,太白门也需要人才更迭呀,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好了,你这就跟我进去拜见宗主吧。”
太白门有两峰四堂一地一塔,两峰则是主峰流阳峰与侧峰清泉峰,流阳峰上有四堂是政务堂,执事堂,戒律堂以及传功堂,一地则是后山禁地,一塔名为飞虹塔,是前辈大能留下的法宝,矗立在传功堂之侧。而这些地方都由门内弟子来负责日常事务,而不同的地方又由不同的弟子来担任,亲传弟子入四堂主事,内门弟子辅助,而外门弟子在山门之中除了修行外还得担任杂务,故而此时天光才微亮,二人一路行来,却能在山中时时看到弟子穿行。
吴宪走在苏平身则,踏着如玉的阶梯拾级而上,脚下是云雾流动,前方屋檐楼阁隐约可见,行至半山腰处,有一片巨大的石台,约百余名弟子乘风舞动,剑气如虹,声势浩瀚,振摄人心。
苏平见吴宪停下不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微微一笑道:“这是太白门的剑修弟子在晨练,你喜欢吗?”
吴宪看得目不转睛,“喜欢”
“既喜欢,那你便修剑吧,待会见了宗主,你直接与他说就行,你师父已经闭关去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关,所以你只能跟着宗主受教。走,先带你去我的居所洗漱,再去面见宗主。”
苏平牵着吴宪的手,从广场左侧转入山中一座精巧的小院,指着院侧的石柱示意他看,吴宪读道:“一方院。”
“对,这就是我住的地方,记住怎么走了吗?以后可来此寻我。”
一方院是一座掩在丛丛芳草之中的花园,入目之内满是竞先绽放的花朵,有彩蝶在花中飞舞,犹如晨光中的精灵在舞动,扑鼻的花香一阵阵袭来,令人陶醉。
“看呆了吧,我初来之时也是与你一样的感受,没想到在这清幽雅致的深山居然还会有如此精致的花木,真真是令人赞叹!据说这是我师父,也就是现在的宗主亲手种下的,想来曾经的宗主也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年少时光吧!”吴宪没想到端庄温润的苏平,居然也有一颗八卦的心,面上闪过一丝不可察的笑意。
忽听脚步声传出,有人从园中一角走出,行礼道:“大师兄,衣物等已备好。”
苏平微一颔首,道:“带他去吧。”
苏平在院内赏花等人,忽感觉一人自院外走来,侧视之中是苏折站在门边。
“你可真有闲情逸志!也是啊,都做了亲传弟子嘛。”
苏平放开手中的花枝,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找我有何事?”
“族中......哟,一步登天了嘛!”苏折饶有兴味地看着刚刚洗漱完毕,走到院中的吴宪。
只见一妙龄稚子,身形高挑,一袭白衣,剑眉凤目,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质,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湖水,清凉而透骨,令人忍不住浸入其中。
苏平嘴角一弯,由裹地称赞道:“不错。”
“哼,宗主传唤你们去政务堂。”苏折带着怒气离去,吴宪立在原地皱起眉头。
苏平:“苏折一向如此,不用在意,我们赶紧去见宗主吧。”
政务堂在峰顶的流阳殿西侧,主要是用来处理门中日常事务,二人刚走到门口,只见一弟子从堂内出来,抬手行礼道:“见过大师兄,宗主请你入内。”
苏平看了吴宪一眼,出声道:“不要紧张。”
政务堂内坐着六名长者,皆着白衣,分列左右,正上方的高位上坐一中年男子,发髻严整束高冠,五官俊秀,蓄有长须,自带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吴宪跟在苏平身后,向宗主下跪行礼,七道审视的视线在他身上打转,吴宪竭力保持镇定,牢牢记着苏平的话,行礼后敛眉低目任人打量。
就在吴宪被威压压制得快要精神溃散之时,终于有人说话了。
“我看这孩子不错,小小年纪,气度不凡,全冲师兄还是挺有眼光的嘛。”
“是呀,是呀,确实不错!”
有一人带头,余下众人皆点头称是,苏平终于放下了心,微微提了提嘴角,又调转视线看向前方的全真,只见他抚摸着长须,并无不悦,只是也未开口,可能还是对全冲长老的做法心有余怒。
又一人对着上方拱手道,“宗主觉得如何?”
全真看了一眼堂下的吴宪,淡淡道:“收都收了,还能如何?”
众人猜测看来这是满意了,果不其然,全真走到堂中对着吴宪高声道:“你师父闭关去了,自今日起由我代为教导你。”
见吴宪点头应是,全真正容道:“吴宪听命,本人太白门第十三代宗主,今代太上长老全冲元君收你为太白门第六十三代亲传弟子入驻清泉峰。行文:人生初成,浅虑少惑,年岁虚度,成年记事,珍惜光阴,寻师问道,立品立德,成贤成圣,人之上品,仙之天极。吴宪,接令。”
全真手指一点,有血滴自吴宪额间引出,没入太白令中。吴宪起身,再度行礼,三起三拜,入门仪式才算完成,从此以后吴宪便是太白门正式一员了。
入门时晨光乍现,出门时骄阳当空,二人站在流阳殿处的石阶上向下看去,晨练的弟子已散,长长的台阶上人来人往,不时有好奇的行人向吴宪投来或羡慕,或审视,或漠然的眼神。
吴宪:“大师兄。”
苏平:“是叫我吗?难得你主动叫我一声,我还以为得我亲自教你才行。呵呵呵...”
苏平望着身旁的人,浅浅笑道,心情颇好地逗他:“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是二师弟,师弟,还是吴宪好?”
“连城。”吴宪掷地有声。
苏平道:“这是你的道号?还是字?”
吴宪答道:“字,我娘给我取的字,连城。”
十五年后。
太白山,流阳峰,斗剑场。
“好!好!”一群人围在广场上大声叫好,有挥手的,有握拳的,有跳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间的菜市场,哪里知道这一个个的都是修仙名门的高雅修士。而正被围在场中央的二人你来我往剑光交错,看得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究竟谁是谁,一样的白衣,一样的剑影,如果不是下一秒倒飞出的的人影,根本评不出谁胜谁负。
“看吧,我就说刘纯撑不了十招。”一人兴高彩烈的说着,就差以为是自己打下去的。
一人边挤边接口道:“那是自然,没看纪详都只撑了三十招吗?纪详可是比刘纯早入练气后期好几年的。”
又一人接道:“早进入练气后期又怎样,连城师兄可是才进入练气后期的,不照样打得纪师兄没有还手之力吗?所以说能力才是重要的,资历还得往后排。”
刚被击飞的修士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准备离开,突然听得这些人的话,心气不顺,重重冷哼一声,“站在这里说风凉话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们也上啊!”
“上就上,谁还不敢吗?反正连城师兄只是切磋,又不会伤人,说不定还能得他指教一番呢,输给连城师兄不丢人,你气恼什么?”
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环视众人一眼,取下背负的长剑,步入场中,对着场中执剑静立的人,拱身行礼,道:“在下乌蒙,请连城师兄指教。”
吴宪见上场之人只是练气中期修为,但气息绵长,可见基础扎实,并无轻视之色,而是点头回礼。乌蒙心知比剑术自己毫无胜算,于是抢先出手,操纵飞剑向吴宪攻去,谁知对方全力一剑竟将他的飞剑一击溃退,没想到这位连城师兄前面十多场,都是谦逊有礼,这次却是一上来便出全力,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
乌蒙召回飞剑也不理踩周遭的嘲讽,与吴宪你来我往的周旋起来,另一面却悄悄地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把种子,在又一次操纵飞剑迎上去的同时,左手一扬,三颗种子自他手中飞出分上中下三路朝着对方而去。
吴宪似有所察觉,左右躲闪,乌蒙趁此之际又是三颗种子出手,连城只堪堪躲过了头,另外两颗却是结结实实打在了他身上,种子一上身便立即抽出藤蔓,一股向他腰际缠去,另一股向他脚下缠去,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
周围的人群发出了阵阵惊叹声,乌蒙心中升起一丝得意,飞剑快速出击,准备在对方的剑回转之前,果断取胜。吴宪一时不慎,被藤蔓缠住,而飞剑一击落空还未回转,眼见对方的飞剑趁势急来,落败在即。吴宪双手握拳,急速调转体内灵力,蓄势迸发。众人还在为他担心的同时,却见他身上爆发强大的灵力波动,将藤蔓瞬间炸飞,散落一地。法诀被破,乌蒙当场吐出一口血,跌倒在地,心中却诧异不止,没想到他居然没用法器而是凭肉身运转的灵力,就破了自己的中品春木诀。
吴宪招回光年,回身入鞘,看着地上的血迹,面有愧色,朝着地上的乌蒙伸出手,一只小巧的琉璃瓶出现在他掌心,有眼尖的同门立马大声叫起来,“是小还丹,这可是疗伤圣药啊,坊市买都没地方买,是门派特供的,连城师兄真是大方。”
吴宪见乌蒙不接,将丹药向他抛去,道:“抱歉,毁你灵种实非有意。”
乌蒙回过神来见已经输了,也没什么好想,握着丹药行礼道:“是我出手暗算在先,怪不得连城师兄,还得多谢连城师兄赐药。”
“无妨。”吴宪回他一礼,便向外走去。看来连城师兄今日斗剑结束了,人群迎着他自动分列两边,留出一条通道任他通行。在经过一块山石时,忽一人出声:“总是有那么些人啊,仗着亲传弟子的名义,清高自傲。”这话明显是说给吴宪听的,弟子们皆回头去看,却见他目不斜视,脚不停留,居然完全忽视了苏折的存在,不由齐齐偷笑。苏折脸色通红,羞愤难当,狠狠一掌将路边的石块拍飞,惊得弟子们瞬间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