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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入门 ...

  •   苏平与苏折面面相觑,良久,苏折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家逢巨变逃难来的太白山?”

      苏平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心下不由更加怜惜,正在此时,安静的山中有阵阵的钟声传来。苏平面色一变,喃喃道:“不好,时辰快到了,还是先把他带上山再说。”

      苏折大步上前,一把抄起小孩夹在胳膊中向山上冲去,苏平捡起地上小孩散落的东西也紧跟其后,二人一路狂奔,哪里还有半点的仙人之姿。

      吴宪被颠得一阵晕头转向,胃里不停地翻涌,约莫跑了两柱香的功夫,在吴宪快要吐出来的时候,一行三人终于到达了山门口。

      吴宪坐在地上,晃晃脑子,缓解不适,压下心中强烈的恶心感。苏平与苏折两人在整理仪容,“还好,总算是赶到了,苏平,我们快走吧!”

      苏折拉着苏平的手臂,就要往山门走去,吴宪快速地看了他们一眼,嘴角蠕动,却并没有说话,这一幕刚好被回头的苏平看个正着。

      “那他怎么办?”

      苏折面上焦急,匆匆走到山门结界前,留下一句,“你不放心,那你陪他等着好了,我可不想受罚,我先走啦。”身影便消失不见,只有空空的山门中央留下了几道轻微的如水波荡漾般的结界波动,吴宪看得眼睛都瞪圆了。

      苏平笑了笑,走到吴宪身边,两指一并在他额前点了一下,吴宪身上的不适感立马减轻许多。看他苍白的小脸渐渐有了红晕,低声问道:“你来此,可是想拜入太白门下?”

      吴宪点点头。

      “太白门规矩极多,你无身份令牌,我不能贸然带你进去,此处乃太白门山门,不会有危险的,你先在此等候,我与苏折会将你的情况禀报给宗主,你放心,我看你仙缘不错,入太白门应该不难,你等我们的消息,好吗?”

      吴宪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再次点点头。

      太白门乃修仙界五大宗门之一,其门风清正高雅,门下弟子虽少但个个天资出众,少年成名,且品性高洁,备受修士推崇,故而太白门在五大宗门之中风评甚好。然而这个就连在凡俗之中也是流传颇广的一代宗门的山门却是朴实无华至极,都说门面如脸面,那这个太白门可就是大大的名不副实。

      只见半山腰上一块巨大的石台,一头连接向下蜿蜒的山道,另一头被两座并行耸立的石柱截断,石柱上连块匾额也无,直直地对着空空如也的天空。此时的吴宪便跪在这空旷的石台上,对着两根石柱一脸的漠然,既看不出他对进入山门的期待和忐忑,也看不出他对于仙界的憧憬与畅想,那张精致绝伦的小脸上,除了一开始的那丝波动,便一如继往的风平浪静。

      山中的时光似乎格外的缓慢,除了偶尔传来的钟声,便再无声响,吴宪静静地跪在石台上,目视前方。日升日又落,光阴流转,渴了就喝一口水,饿了就啃一口馒头,石台上始终无人出现,仿佛他已被人遗忘在世界的角落,如一颗野草长在荒地中,除了阳光与露水,便一无所有。

      黑夜再次降临,吴宪的背影渐渐地佝偻起来,在一片朦胧的山雾中变起越来越渺小,有缭绕的雾气在他四周流动,浸湿了衣襟,连小小的鼻尖上都附上了一颗颗的水珠,如果不是还有一串串的水汽从他的嘴中喷出,证明他还是个活人,仿佛就要以为他已经与山石融为一体。

      “小子,为何不哭?”

      安静的山中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直入人心,吴宪心头一振,缓缓睁开眼来,看到左前方的那根石柱上,隐隐约约似有个人影,却看不见身形,只有一团朦胧的光晕,这团光晕在这黑暗的夜里,尤其的亮眼,仿佛有种振奋人心的力量使得他不得不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眼泪”太久没有说话,使得他的声音显示异常的虚弱而低沉。

      “人食五谷杂粮,享七情六欲,你这小小的顽童却说没有眼泪,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石柱上的人影忽然大笑起来,翻个身坐起。吴宪这才发现然来他之前是躺在石柱上的,于是他的视线往石边那根石柱上飘了飘。

      “嘿,还不是那么心如止水嘛。”话一说完,又是一串的大笑,笑声过后,老者掏出一个东西仰头往嘴中倒去,有股清冽的酒香传开,吴宪深深地吸一口气,饥渴交加的胃变得暖洋洋的,他添了添干裂的嘴唇,收回视线,努力地挺起脊背。

      老者喝了一口酒,咂咂嘴,又笑道:“小子,我看你这幅表情都三天了,老夫我好奇得很,你脸不僵吗?”

      听他语气好似并没有嘲笑的意味,顶多算是逗弄他,但吴宪还是忍不住有点羞涩,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他的两条腿早已麻木失去知觉,只得慢慢伸出双手撑地,认真地向着石柱的方向磕了一个头,态度虔诚无比。

      但老者依然不肯放过他,又问一句:“你为何不担心,若你在此跪到地老天荒也无人来应你,岂不是白白送掉性命,给他人待添一场笑料?”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的是问心无愧。”

      吴宪静静地看着石柱的方向,面容无一丝波澜,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他一般。空气渐渐凝固起来,有种窒息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停止呼吸的时候,却又徒然一松,“真是像极了那家伙呀,可惜了......”

      吴宪心下一动抬头看去,只见石柱上的人影踏破虚空,在层层翻涌退却的云雾之中向他走来,只一步便站到了他眼前。来人应是一位老者,他的声音苍老面容却还年轻,一撮短而硬的胡须支离蓬乱,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中,只有眼角残留的几道纹路,悄悄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背负着双手,看着跪在地上的吴宪,缓缓道出:“小子,你于我有一话之缘,你可愿入我山门,拜我为师?”

      太白门,流阳殿,全真元君正在闭目打坐,一人从堂前大门进入,跪地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

      全真收灵回息,看一眼堂下站立之人,长身玉立,风姿卓绝,资质上佳,三十岁便已筑基,心中甚是喜悦,缓声道:“你我既已为师徒,便不必行此大礼了,日后按亲传弟子礼仪为范便可。”

      苏平连忙起身,恭敬回道:“是,师父。”

      “听说我清修这几日,你天天来问,可是初初上手,对政务堂中事务管理不来,需要为师帮忙?”全真端起身旁的茶盏,随意问道。

      “回师父,并不是门中事务,而是徒儿自己的事情,我有一......”

      不待苏平说完,殿内突然飞来一道传讯符,此处乃宗主居所,门中要地,禁制重重,居然有传讯符破禁而入,看来是有大事发生,苏平本应行礼退下,可一想到吴宪已在外等待多日,若是再拖下去,恐怕性命不保,正在他犹豫不绝之时,没想到全真并没有顾忌苏平,而是直接打开传讯符。

      殿中响起一道苍老而玩劣的声音,“师弟,吾今日有所感,方觉大道无限不可因寿元将尽便踟蹰不前,修仙问道当一往无前,虽九死亦不悔已。吾已决定自今日起闭关不出,门中诸多事务便皆托于你,且我已收徒一名,此刻就在山门外,你代为兄将他好生安置了吧。”

      “胡闹,你这老......”只见全真一听完这些话,像变了个人一样,气得吹胡子瞪眼,手中的茶盏重重的飞出去,落在大堂中发出一声巨响,进而变成一堆飞沫,汹涌的灵气波动将苏平一道掀飞,在即将落地的刹那,又被一道灵力包裹,安稳落地。

      苏平被这突于其来的一击弄得惊魂不定,果然元婴一怒排山倒海之能,名不虚传。

      “曦和,无事吧。”

      全真走下堂来,捏住苏平的手腕,为他检查灵脉,发现并无损伤,才暗暗松了口气,恼怒道:“都怪全冲师兄,这简直是胡闹,门内多少优秀弟子求他收徒,他非说时机不到,怎么突然就莫名其妙地,随意捡来个人就要收徒了,置我太白弟子于何地?再说,收徒岂能儿戏,又不是妖兽灵宠,他倒好,徒弟说收就收,自己走了,留给我来教,真真是如意算盘打得精,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徒弟就在山门外,山门外的不就是吴宪?苏平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看着在堂中转圈地全真,兴奋道:“师父,不是随意捡来的,是徒儿前几日归来的路上带回山的,他叫吴宪,今年七岁,徒儿已看过,他确实资质不错,且自带他回山后,他便在山门前跪地不起,至今已五日有余,弟子来见师尊便是为了此事。”

      “哦,你且细细说来我听。”

      全真见师兄并不是无故戏耍他,怒气稍减,坐回上位,一派端正肃穆,仿佛刚刚怒气脖发的人不是他一般。苏平心下不安,自进入太白门下,只听得太白门有两位元婴长老,除了宗主全真元君外,还有另一外元后大修士,却从无人见过,传闻中他性情古怪,喜怒无常,修为之高好比神龙见首不见尾,斗霸只是难见,而全冲是根本见不着,因为无人知他所在,清泉峰上常年都是孤灯清影,了无人烟,也不知吴宪是怎么入了他的眼,被这样一个人收徒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平敛容正色道:“曦和日前与苏折同返故里,归来时在山中遇到吴宪,见他受伤其状可悯,于心不忍,便擅自作主将其带回山门,本......本想.....师父,曦和有错,请师父责罚。”

      看苏平跪地请罚,全真摸了摸长须,沉吟片该道:“错在何处?”

      这便是要考校的意思了,全真作为太白门宗主,之前一直都没有收徒,并不是门下无资质出众的弟子,相反如今的修仙界正处于平和期,太白门下天赋出众者甚多,之所以选中苏平,天资反而不是最根本的原因,而是因为他这个人,聪慧而不骄矜,纯真却不单纯,更难得的是胸襟宽广,温润平和,自有一派大家风范,全真相信加以历练,待他人情练达之时,接任宗主之位完全没有问题。

      然而苏平却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刚刚被一门宗主收为首徒,心中忐忑之时却又犯下错误,唯恐丢了师父的颜面,只得悻悻答道:“弟子错在三处,一,不该明知吴宪身上有异而执意相助于他;二,不该已知异情,却不详加追查;三,不该私自带人回山,还妄想将身份不明之人留下。”

      “明知有错,为何故犯?”全真沉声问道。

      苏平虽心中忐忑,然面上并不惊慌,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必强求,想通之后,便更加从容以对,“弟子见吴宪年龄幼小,受伤却不哭不闹不求人,便知他性情;而他一凡童尾随我等上山却无人发觉,定是身怀异宝,不以法宝为质来惑人,却是一路艰辛爬山,便知他品性,而弟子虽不才却并无觊觎他人法宝之心,是以不问。带吴宪回山是因为弟子发现他家破人亡,无处可去,不能见死不救。弟子让师父失望了,所以认罚,但救回吴宪,且让他得以拜入太上长老门下,从此得以安身立命,弟子无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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