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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家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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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要不然还能三媒六聘一样都无就结亲去了,哈哈哈!”
“是啊,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结亲速度可够快了,还不到一年这宪哥儿就出生了。”
“想想还真是,亏得长了张冰清玉洁的脸,怎么尽干这不要脸的事呢?”
“可不是,不然能将咱们大家伙儿给骗得团团转吗?哼!”
这话一出似乎引起众人共愤,立即有人咐和起来大声道:“回回问她仙师何时回,她都说快了,快了,呸,早死在外头了,还回个屁。”
又一人道:“装得可真叫一个像,时不时将仙师衣服拿出来洗洗晾晾,又除尘又栽花的,要不是这回伍仙师得了准信,咱们怕不是还被继续蒙在鼓里,想想就可气。”
“以前也是拿不准,随意翻翻,这回可不一样,伍仙师都请了温大统领亲自给测的,那仙家法宝一出手,管你啥金银财宝藏在哪里,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大老粗,什么金银财宝,那叫灵气,但凡个仙师用的器物都是有灵气的,温大统领有那什么测灵气的法宝往这里一扫,任何灵气波动都能测出来,他都说了,这个屋子里有灵气波动,肯定有仙器。”
“就你有水平,那温大统领说有,怎么自己不来找呢?手一划就出来了,总比咱在这里吹风扯皮快吧。”
“我呸,你以为温大统领是啥人,还能听你调派,知道上清宫吗?那可是五大修仙宗门之首,温大统领那是上清宫里的大人物,还能看得上咱们这点小利,可闭嘴吧你。”
众人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吴氏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胸膛剧烈起伏,破风箱般的喘气声急剧而短促,吴宪同样也是惨白了一张小脸,但不是气的,而是吓的,伍仙师居然勾结了温大统领来陷害吴氏,温大统领这人他听老爷爷们聊天的时候说过几句,他原本只是隔壁村里的地痞,恶事干尽,在出了人命之后就逃走了,没想到后来居然拜到了上清宫修行当了个小官,才被人尊称一声温大统领。
这下有理也说不清了,还是走为上策,否则估计会有更大的灾难在后面等着。吴宪打量着吴氏脸色,见她虚弱的仿佛随时都能倒下的样子,既失望又心疼,心中焦躁不已,看来只能赌一把。
吴宪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小剪刀的一边腿,从吴氏身旁钻出来,蹬蹬蹬几步冲向那群正在口吐飞沫的人,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尖锐而刺耳的童声划破夜空,月光中泛白的利刃随着孩童的步伐划出一道亮眼的弧线,刚刚还肆意谩骂的众人忽拉拉一片抱着大腿呼痛,叫骂声此起彼伏。开头不错,得加把劲才行,吴宪脑中一转,趁众人手忙脚乱时,扔掉剪刀,又钻进厨房,提了一把割草的镰刀出来,双手握着刀柄大叫着扑进人群里:“你们这些人渣,我跟你们拼了。”
“疯了,疯了,这小子疯了,赶紧抓住他,看我不打死他。”
“唉呀,痛死了,快跑呀!”
“对对对,快跑吧,族长,这小子疯了,被他砍一刀可不划算,明日,明日再来,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对对对,先走为上,明天我亲自来找她,谅她也不敢忤逆我这个父亲,明日非打断这小子的腿。”
“滚,滚,滚......”一个小孩子提着刀在后面追着,一帮大老爷们在前面捂着腿跑着,众人四哄而散,闹哄哄的院子,片刻后又恢复了安静,只有孩子粗重的呼吸声和妇人的哭泣声,显得格外的响亮。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声越来越大,而月光下的小身影慢慢直起了腰背,回身向院门走去,只见他小手一扬,那把见过血的镰刀哐当一声,砸进了乱石堆里,惊得妇人的哭泣声顿了顿。
“娘,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何必非得呆在这里担惊受怕,这些年来,难道你还没看明白吗?他们根本不是亲人,而是披着人皮的狼,现在终于露出了獠牙,这是要逼死我们啊,这样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还是你教给我的。”
如今得罪了吴氏众人,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就算是为了我,娘也会选择离开。不走难道还能变出个仙器上交吗,没有仙器,族人又怎么会罢休,这就是个无法解开的团,娘会想明白的,吴宪心中暗暗地想着。
果然,地上的吴氏在听了他的话后,渐渐止住了眼泪,扶着墙角站起身,向屋里走去。看来她是想通了,吴宪高兴地跟上去,顺便将外面晾的衣服也一起收起来带进屋,手脚麻利地翻出来几块包裹皮,将日常换洗衣物和用品打了两个包裹,又去厨房将没吃完的馒头塞进去,还取过竹筒打了一筒清水和包裹放在一起,等他忙活完,突然想起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吴宪走到床前,对吴氏道:“娘,我们还有多少钱?你放在哪里了,嗯,这个不要放在包裹里,贴身收着才行,最好分成两份,我们一人带一份,这样比较安全点,娘,你说是吧?”他笑眯眯的看着吴氏,丝毫没有逃命的慌乱,相反还带着点出游的兴奋感,一想到以后再不用受人白眼,他简直乐开了花。
吴氏呆呆地坐在床上,又在看对面的那幅画,自打进屋后她便一直维持这个动作没变过,即使吴宪忙忙碌碌地动来动去,也不见回头瞧一眼。感觉这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吴宪蹲下身,抱着吴氏的膝盖,晃了晃,“娘,你是不是在想爹,这幅画是你和爹一起画的吗,那我们把它带走好吧。”
吴宪伸手准备去取画。
“别动。”
一道沉重的声音传来,让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呆了呆,回头看着吴氏,有些不解。
“娘,怎么了?画不带走吗?”
吴氏走过来,拉着他的手,两人来到桌边坐下。昏黄的烛光照在吴氏红肿的双眼和苍白的脸颊上,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光华。吴宪看着她柔弱的身影和脸上残存的泪痕,心如针扎般刺痛。
“娘.....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相信我。”
吴氏抚模着他的发丝,欣慰道:“我的孩子长大了。然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为何我还觉得那些美好的岁月仿佛还近在眼前?你知道你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吴宪摇了摇头。似乎她也并不需要回答,柔媚的笑意爬上吴氏的眼角,她以一种极其甜蜜的声音说道:“小姑娘,然来你喜欢穿着男装出来玩吗?可惜你长得太漂亮,大家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怕你羞涩不忍拆穿你而已,这样吧,我这里有枚玉指环,你只要日日随身携带着,我敢保证只要你不说,永远都不会有人能看出你的是女子,要吗?”说到这里,吴氏停了下来,浅浅的笑着。
吴宪双手托腮撑在桌上,再也记不起来啥逃命的事儿,娘从来没跟他讲过关于爹的事情,而他怕引她伤心也从来不问,但他心里并不是不关心的,恰恰相反能令娘如此深情念念不忘的人,吴宪非常感兴趣,他还想听下去,于是拉了拉吴氏的衣角,催道:“然后呢,然后呢,你是不是接了玉指环?”
吴氏被他拉回了神,宠溺地拍拍他的额头,“你还小,不懂这些,娘只是想告诉你,你爹丰神俊貌,法力高强,对娘极好,如若不是......我的宪儿定会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公子。你说的对,我们是要离开这里才行,世界之大总会有一席之地能安脚,娘也想通了,这些年来苦了你,是我对不起你,小小年纪就要替我背负那么多的压力,出去也好,你从小就老成持重,心性比大人还稳,做起事来也牢靠,我是很放心的。好了,我现下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娘想为你取字。”
“取什么字呀?”吴宪莫名其妙的问。这话题跳得有点太快了,小脑袋有点没转过来。
“傻孩子,平常人家是没有取字的讲究的,但是你不一样,刚好今日......,娘想为你取字,名宪,字连城,可好?”
吴宪心下不安,面上却一脸笑意,拍着手欢快道:“娘高兴就好,叫什么都行。嗯,夜深了,估计人都睡着了,我们趁着这会无人赶紧走吧。”
桌上行李都收拾好了,东西不多,一小一弱也背不起那么多东西。吴宪刚准备去拿包裹,吴氏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忙,起身从床头柜中的夹层里,拿出两个钱袋来,一个紫色绣着仙剑的正是阿蛮上次送给他的,不过银子已经花光了;另一个黄色绣着牡丹花的应该是吴氏的私房。
吴宪抢上前去,接过那只黄色的钱袋,踮了踮,眉开眼笑,“娘,没想到你居然藏了这么多钱”随即神色一变,惊诧道:“娘,为何有钱却不抓药,害我差点被...”
见他话说一半又不说,吴氏不由好奇道:“差点怎么了?”
吴宪顿时说不下去,反正过都过去了,说出来又害娘担心,自己还会得一顿训斥,还是算了吧,于是尴尬地用手拍拍嘴,朝着吴氏呵呵讪笑了下。
“算了,你既不说我也不问,这些钱都是你爹留下的,我一直没舍得花,想为你赞着,将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的病自己最清楚,不是什么温补的药材就能治好的,喝不喝区别不大,何必浪费钱财。你把这些你都拿上,赶紧走,再晚天都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