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兮山之阿》凤蛮娘

3、阴山客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七妹呢？”墨倾有些焦急地问。其他师兄妹也纷纷围住了乌影。
　　乌影叹了一声，说：“原本我打算好好劝她，让她跟我回来。可她不听，我只好强行将她带回来，只是没想到她会反抗得那么激烈……月赦的道行本不在我之下，所以我只能用……
　　四师妹云鍥大声惊道：“你用了师父给你的玉昆珠！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她法力全失的？”
　　乌影无奈地摇头，“我也是不得已！师父有命，我不得不从。”
　　玉昆珠是沉鼎庄镇庄法宝之一，乌影临行前，牧风将玉昆珠交给他，目的就是为了让乌影无论如何都要将月赦带回来，哪怕玉昆珠会夺去她千年的道行。
　　可是尽管乌影祭出了玉昆珠，却未能带回小师妹月赦，只带回一个用她的发簪变化出来的幻影，这让师兄妹几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失去法力的月赦应该做不到如此，那么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影也是一头雾水，直到他意识到自己找到月赦的地点是在阴山时，这才恍然。
　　阴山有个叫苍翼道人以制造神兵利器而闻名天下，却生性跋扈狠毒，视苍生有如粪土。一直以来被玄庭视为同道中的耻辱，玄庭指天立誓若不将他除去愿受五雷轰顶。
　　多年来玄庭与他无数次交手，却始终是胜负难分。直至后来苍翼和孤弋龙女在昆仑山顶一战，龙女在他的手下毙命，而得胜的他却再没有现过身。
　　乌影沉吟道：“阴山是苍翼的道场，也许一直以来他就躲在那里。”
　　“可我想不通的是，他带走月赦是什么目的？”墨倾道，“趁机控制月赦？还是其它？”
　　众人也想不通此事，想再去阴山一探究竟，却碍于庄规明令禁止他们随意下山，而不得不作罢。
　　月赦的处境如何不过是他们的胡乱猜测，真相究竟是什么仍是未知，可庄规戒律和师父的冷漠严酷就在身边。为了去证明一个猜测，而去得罪正在气头上的师父，不值，不值！
　　一千年的同门情谊，也不过是如此。

　　“你是谁？”倒在血泊中的素衣女子强支着身体，一脸警戒地直视着面前的陌生人。没想到她第一次从沉鼎庄成功跑出来，没走多远就被她的大师兄带领着人马团团包围住。
　　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她才不愿意就这样跟他回去，于是她奋力反抗，手里的长剑指向包围她的人，挥起，落下，不断有人倒在她的剑下，又不断有人补充上来。
　　她的剑依然毫不留情地落下，所到之处血花妖冶绽放。她不觉感到一丝异样的快意。
　　直到乌影祭起了玉昆珠，刹那间从中射出的万丈光芒将她吞没，夺走了她全身的力量，她的神志也几乎被剥离出身体。
　　然后她倒在地上，从她的身体里流出的鲜血将她围住，一身白裙几乎全被染成艳丽到刺目的红色。
　　月赦的右肩被撕裂出一道长长的伤口，从肩胛的位置斜向左侧。只要再深一点，就会将她的心脉完全震碎。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恍惚中好像看到师兄乌影用满含歉意的眼神望着倒在血泊里的她。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月赦听不大清楚，是在说他不知如何控制玉昆珠的神力，是不小心才把她伤成这样吗？
　　她几乎就原谅他了，可乌影随后的动作却让她感到冰冷。乌影小心翼翼地捧起玉昆珠，仔细打量着，目光虔诚至极。月赦被气到差点就一口血呕出来，好在她大部分的血都已经流出来了，想呕血也没存货了。

　　愤怒过后，眼前发生的一幕却令她震惊：乌影走过来，准备将她抱上随行的铁制马车中。月赦已做好了跟他回沉鼎庄并接受一切处罚的准备，可乌影却没有把她带走。他弯身展臂，从她身上抱起了一个完全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将那个“她”塞入马车中，然后上马扬鞭，绝尘而去。
　　任何人都没再看她一眼，好像她是透明的一样。
　　等到乌影和他的手下远去之后，一个陌生人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悠悠地踱到她的面前。

　　“你究竟是谁？”月赦又问了一遍。
　　陌生人笑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知道你是谁就行了。”
　　故弄玄虚！不过月赦已经意识到正是这个人施法轻易迷惑了乌影，自己才没有被带走，她心里没有一丝感激，只有恐惧。
　　眼前这个人能在乌影和这么多人面前隐藏气息，同时还能施展障眼法而不被他发觉，此人法力绝对不可小觑。而这个人偏偏等到她被玉昆珠夺走法力之后才施法“救”她，绝对是故意的。因为没有法力的自己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好处：容易受制于人。
　　月赦不打算再问下去，她原地盘坐，点了右肩几处大穴止血，稍微调整了吐纳后，开门见山地问他：“说说你的目的吧！我能为你效劳些什么？”
　　陌生人眼中的笑意多了几分赞许，“你果然很聪明。就跟她一样。不……你不必知道她是谁，反正以后你总会知道。”他伸出左手将一粒药丸塞进月赦嘴里，月赦想也不想就吞了下肚。
　　她此时完全没有力量反抗，不如以静制动。
　　“我不需要你为我效劳什么，因为我完全是来帮你的。”陌生人微笑着，“你不相信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你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你一次次寻找机会离开虚华峰，不正是为了这个？”
　　药力渐渐开始发散，月赦觉得有暖流从丹田流向四肢百骸中。眼前这个笑得纯良无害的陌生人竟知道她的想法，知道她千辛万苦从庄里跑出来就是为了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
　　一千年前她和其他六个师兄师姐被师父牧风收养，从此成为他的入室弟子。山中岁月不觉飞，恍惚间一千年已经过去，当年七个小婴儿如今都已经变成法力高强的道门弟子。其间月赦曾无数次仰着小脑袋问：“师父，我是从哪里来的？”
　　牧风心情好的时候，会告诉她说：“你从来处来”；心情欠佳时，则言简意赅：“你是弃婴。”
　　无论牧风的回答是什么，他始终没有把真相告诉她，月赦一直是这么想的。
　　她隐隐觉得师父一直在向他们隐瞒着什么，她偷偷翻遍了庄中所有典籍都没能找到答案。所以她要下山，她相信在山下的某个地方一定有她想找到的答案。
　　“难道你知道我想要知道的真相？”月赦反问陌生人。
　　他摇头笑道：“不，我不知道。但我有办法让你知道。”
　　“什么？”
　　“我能令你回到一千年前，亲眼见证沉鼎庄的建立和你师父牧风的辉煌，那样你不就能够知道牧风是怎么收养你的了？”
　　月赦依然有些迟疑。她无法完全相信眼前这个陌生人，尽管他说的事情让她动心。
　　见她没有说话，陌生人又接着说：“你还担心什么？回到过去，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而且一千年前牧风的功力远不如现在，甚至连现在的你都打不过；就算发生了什么，你尽可以多多欺负他，把气全撒在他身上。”
　　月赦轻笑出声：“我没你那么无聊。”

作者有话说

　　杯具啊，苍翼的形象被我写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