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陈仓》桂花跳跳糖

52、这是第四十七章

　　陆展加完班觉得身上有种紧绷着怎么都放松不了的疲惫，开车使出车库的时候略一犹豫，驶向雷栎的酒吧。
　　这个时间对于工作有点晚，但要说喝酒又有点早，酒吧里还有些人在吃晚餐。
　　陆展习惯性地做到吧台边，正巧门面今天早班在吧台里擦杯子，眼角撇到陆展从门口进来的一瞬见立刻从柔若无骨能依就靠的一把子懒散样变成踏实肯干的好员工，留了自己的绝美侧颜给门口。直到陆展坐下主动打招呼，才装作热情大方的样子询问他吃没吃饭，要不要尝尝后厨的新菜式。
　　之前在公司确实没什么胃口，陆展点了份煎牛里脊，门面给后厨下单后熟练地打开雷栎酒柜的密码锁，挑了瓶酒朝陆展晃晃，陆展眯着眼看了看牌子和年份，舒心地笑起来。门面像是得了夸奖，拿了两只水晶杯，在吧台掩护下翘着一只脚倒了两杯。
　　陆展接过杯子闻了闻，浅尝一口，接着跟门面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门面可不敢跟着他干杯，浅尝了一口，立刻有眼色地给陆展续上。
　　酒精带着身上的疲惫感从口腔顺着喉咙下沉，最后由毛孔发散。陆展轻呼出一口气，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门面看他脸色好了点，小心翼翼地说：“展哥这是刚加完班？多少吃点东西再喝吧，这样胃该受不了了。”
　　陆展：“没事，之前在公司吃了点，你们老板今天又不打算来了吧。”
　　门面：“老板身边有了新人，最近正热乎呢，工作日来的少。”门面今天穿了件V领快深到裤腰带的淡紫色丝绸衬衣，露出他左边胸口上纹身的一角和一点腹肌。前段时间有个明星来过店里，最近偶尔会有网红来蹭流量，门面只好每天费尽心机地花枝招展，生怕他“门面”的招牌被人压了风头。
　　陆展拎起酒杯喝一口，闻言挑眉，“哟，又有新人呐，这回又是哪来的菩萨要度化这千年的妖精？”
　　门面：“啧，不好说。我看我们老板有点棋逢对手。是个经纪人，手里有人又有资源的那种，前几天还让手底下艺人来店里拍了组照片，听说还是最近挺红的明星呢。”
　　陆展吃着下酒小零食，顺着门面的话接道：“哦，是吗，照片让我看看。”
　　门面恨不能就等这句话，立马掏出手机给陆展看照片。
　　陆展仔细打量了照片，抬手摸着下巴，看着门面说：“我看这人一般，论长相论气质都还不如你。回头我跟雷栎说说，让他那个姘头把你也签成艺人得了。”
　　门面被陆展夸的心里神清气爽心花怒放，两条腿在吧台底下几乎扭成了麻花，一只手端着酒跟陆展碰杯，另一只手在下面死命的扒着台子，生怕自己由于过分开心扭动幅度太大被陆展看出来。
　　浅浅地抿了一口，门面眼光流转，“我不会离开这里的，老板答应我好好学好好干，干满三年分干股给我，当明星可没有在这自由自在。”
　　陆展：“哟是嘛，那雷栎对你是寄予了厚望啊，你在这干多久了？”
　　门面：“快两年了。”
　　陆展：“嗯，时间过得真快。”
　　门面第一次见陆展的时候，他也是一个人来的。那时候门面刚从东南面寻梦的山林里回到北方，在朋友家抱着自己碎成渣的憧憬和梦伤心哀嚎了一个礼拜后收拾心情重振旗鼓，决定用自己的美貌在这个充满金钱与利益的欲望都市里教导更多善良少男：人与人之间只有相互利用，绝不可能有真感情。
　　结果门面在这里工作的第二天就见到了陆展，立刻忘了他沾满泪水的“伤和痛”借点单的机会不住地套近乎。只不过那时候的门面还走妖艳妩媚路线，身上的香水味湿滑粘腻，在有些人看来或许充满了暗示，但陆展的第一反应是：雷栎不会要卖店跑路吧，怎么请了个这么不着四六的服务员。

　　二人一时无话，偏巧这时候门口又进来一位客人，门面习惯性看向门口，确保有人妥善的接待客人，陆展下意识随着门面扭脸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眼，半秒两人半秒都没敢停留。
　　门面不大高兴，因为来人是陆展曾经的相好，就是他刚上班没两天对陆展情有独钟后的“情敌”。
　　陆展则是有点心虚。当初少年浪荡，旅游时认识了个小男孩，那时对方还在读大学。俩人确实经历了甜蜜开心的一个假期，本以为各回各家就结束了，可碰巧两人是一个城市的，然后稀里糊涂就确认了关系。男孩是陆展喜欢的类型，干净清爽，乖巧顺从，偶尔以哥哥的身份去学校接人，能看到他带着眼镜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像秋日里明媚但不炙热的阳光。但时间久了，干净清爽变成了矫情，乖巧顺从变成了粘人，连江然的醋都吃，还不让陆展出去应酬，一提分手就哭唧唧地边发誓边脱衣服，拖拖拉拉了三四年，小男孩念完大学家里让出国，陆展和江然敲锣打鼓地把人送走后人间蒸发。
　　本来这段感情已经逐渐淡忘，乍一看见前任，陆展心头涌上的既不是怀念也不是感慨，而是良心发现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
　　门面对陆展一见钟情的时候正是小男孩出国前最后大半年，陆展还不知道“出国”这个好消息，在分分合合间被磨的筋疲力尽，加班后常来雷栎这喝酒。这会一看陆展的反应，门面立刻心领神会，扫了一眼店里的空座，朝门口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快走两步美曰其名“比较独立的位置”引着新进门的客人去了角落伸头都看不见吧台的卡座。
　　陆展拎着酒杯对门面抬手，门面在心里把自己这朵解语花夸了一百多回，表面上装的风轻云淡一副“老友我懂你”的样子，无所谓的说道：“看着倒是比出国前成熟了不少。”
　　陆展拎着酒杯的手在脸前竖起食指左右摆摆，“我是无福消受了。”
　　门面打趣道：“我记得老板说你就吃这一挂，当年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半大孩子，出去历练了这一年多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执拗。”
　　陆展：“你这话说的老气横秋的，你也没比人家大多少。”
　　门面佯装不悦，心说你也老娘此刻风华正茂。
　　沉默了一下，陆展接着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突然就没有那个心气儿了，觉得谈恋爱找对象是个挺累人的事。以前觉得人多热闹，现在觉得平淡、默契的相处才是最舒服的。”
　　门面不解，心说我刚刚还没有展示出我对你的了解以及咱俩的默契吗？？？
　　可陆展会错了意，自顾自地接着说：“至少两人可以交流，不管是工作还是兴趣。而且双方有各自的独立空间，我不需要谁天天围着我转，我也没法一颗心24小时拴在一个人身上时时刻刻替他着想，同样是花心思，不如花在工作上，好歹回报是实打实的。”
　　门面觉得自己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有工作，还处在事业上升期；虽然对他的工作了解不多，但他可以倾听啊，怎么他当“倾听者”当的少了吗？而且两人认识时间也不短，门面自问察言观色投其所好知进退这块他打出生就比别人通透，陆展是瞎了吗？
　　越想越气，门面随手拎起酒杯跟陆展碰了一下，打算结束这个闹心的话题。酒杯刚到嘴边，陆展的手机弹出了消息提示。
　　陆展倒是不着急，喝完才划开手机查看。

　　季尧发来消息：陆总忙吗，有求于你。
　　陆展搁下酒杯，咂了下嘴。季尧这个人，公事公办的时候干脆利落，有需求也是简明扼要直白讲出来，这么委婉的求人，明显是不希望被拒绝。略一犹豫，陆展回复：刚好有点空。
　　门面等陆展放下下手机，以眼神问他。
　　陆展：“同事。”
　　门面打趣说：“陆总就是陆总，收同事的工作信息都这么高兴。”
　　陆展这才意识到自己嘴角的弧度，连忙找补：“求我办事嘛，生意场上，被别人欠人情值得高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