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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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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入医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他得从识草药学起。从前只要看着图到谷里采采药,这样都极难辨认,任如故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学医的天分了。奈何程忱每天夜里都来找自己,检验检验每日所学。
“今日可有收获?”
“无。”
对话往往就是这样开始的,也是这样结束的。程忱倒也耐心,足足坚持了一月。
“今日可有收获?”
“无。”
任如故答完准备回屋,却被程忱叫住了。
“你不想学医?”程忱瞧着他一个月来对学医没有多大热情,老师也私下多次找过程忱,隐晦的直白的都说过,这家伙不适合学医。
“是。”任如故回道。
“为何?你不觉着学医是救人的好事吗?”程忱从小就被医馆收养,虽天赋异禀,但也经过多年才开始替人看病,讲究的就是严谨二字。
“不是所有人,都有一样的梦想。谷主你的梦想是什么?救世济人吗?但是你现在不也偏离了自己的梦想?我本就无意于医,一心苦逼,只能愈来愈厌恶学医罢了。”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程忱道。
“我想,”其实说了这么多,任如故也不知自己想要什么,“出去吧。”
邪医谷里生活无忧,但却莫名让任如故觉得自己被拘束在一隅。自己武功尚可,出去也不会被人欺凌,总好过在谷里吃闲饭好,虽然程忱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但……
“你想去哪里?”
“我只是想出去看看。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
程忱望着他,四百年的平平淡淡,早就没有什么波澜可以激起他了。
四百年前,他只想当个逍遥快活的小大夫,帮人看两个病,赚点钱,不过天意弄人,那有得另说;四百年后,他只是想找到兄长,不愿参与江湖上的破烂事。
但是兄长不同,和任如故一样,虽出身医者世家,却怀着侠者的梦。
“江湖险恶,你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样的怪物。”程忱想到任如故之前就是傻傻的被自己换了皮。
“我真的不想一辈子在这里待着,谷主,你一年中,也不经常留在这里,不是吗?”任如故抬头望着程忱的双眼,冷清而坚定。
程忱确实没有留下他的理由,本来就是被自己拐来的,他也不想去管他,但是在外边,哪天又被人把皮骗去了,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画好的,这样怪可惜……
“那你学一些东西在出去吧,起码可以保护好自己的皮。”
任如故身手是不错的,谷里也就几个高阶医师打不过,程忱这担心纯属多余。
“谷主,你忘了我之前和你比试赢了的事吗?”任如故难得笑了笑。
“这……”程忱哪还想到这事,他从小就不是学武的料,只有一个轻功可以唬住几个小辈,前段时间他瞧着任如故身板挺结实,但是做事有些懦弱,就开着玩笑说自己一只手指头都可以拿下他,没想到这小子当真了,硬是打了程忱个狗爬。
“那你一个人在外边,也没个住处啊,这样吧,我刚好要研究一下溯源灯的事,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程忱算着这溯源灯要到蝶衣镇才能用上,反正一路上有个人陪也不是坏事。
“也成。”任如故听小荷说过这蝶衣镇。
(“蝶衣镇唤作现世桃花源,江湖上没几个人听说过,但是我之前去藏书阁打扫的时候瞧见一个画本,上面画得可好了。听说那里黄发垂髫……”)
程忱看他答应的爽快:“但是,不是现在,你先在谷里把武功多练练,正好在外也能保护保护我。”程忱武功其实不差,打几个海逍遥还是绰绰有余。
“那我找谁练习啊,你?”难得看见任如故脸上除了冷漠还有其他表情——蔑视。
程忱尴尬抓了抓脑袋:“神医所里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改天叫他们陪你玩玩。”
邪医谷里的高阶医师们除开个别,身手都不错,进谷那天就有人带着他们习武,可不能只会摆弄药材,在外行走没个保障也不行。
海逍遥和沈添都是跟着程忱练的,二十年前来的那一批里,程忱瞅着也就他俩资质最高。任如故跟他们练练也行。这也是个留下任如故的法子。
果真,眼下任如故也没一直叨叨自己想走了,但是也没去过入医馆,在后山一待就是一天,拿着山上的大石头比划来比划去,每周也和海逍遥他们练练。
“阿故,今天我来和你练。”海逍遥极其不愿陪这个小子习武,他自己可是制毒医师,哪有那么多闲工夫,不过程忱既然说了,也得看在他的年纪上给个面子。今日又冷着个脸不情不愿地来了。
“我可跟你说清楚了,点到为止啊,点到为止。”任如故这小子,脾气极其倔强,每次都往死里打。
“来!”说罢,任如故抛开手中的石头,一个飞踢过来。
虽是措不及防,但是海逍遥毕竟也是和程忱学的轻功,程忱身手不及任如故是真,轻功好那也是真,海逍遥的敏捷度也是不错的,他一转身,开始投入比试中。
……
一番切磋,两人都是满头大汗,坐在山坡上休息片刻。
“之前怎么没想到你这么会打?”海逍遥看向任如故。
任如故盯着远处的白云:“你也不错。”
“不是说你是个顽固子弟吗?还偷偷练武?”先前任家公子的名号响亮得很,金陵花间柳巷喜好者第一当之无愧,但是一直没听过他习武的传闻,难道是任老爷故意隐瞒?可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啊。
“顽固子弟?我不是一直在邪医谷吗?”任如故听完这句话,猛地回头抓住海逍遥的手。
糟了,他忘了:“我……我是说你刚来那阵。个子挺小,要求挺高。”
“我之前,什么样的?”任如故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工具人,别人告诉自己是什么样的自己就活成什么样子,程忱让他学医,他不想去,却也无路可走,想离开这里,但是程忱说的也没错,自己涉世未深。
“哟,之前,挺久远的,我也不记得了。但是你得记着,谷主对你是很好的。”海逍遥打算糊弄过去,却也没忘替程忱美言几句。
“嗯。”
他点了点头,继续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拘束一隅之间,人也没了些斗志。
好像很久没见到程忱了,没个人催促,日子还挺无聊的,但是任如故觉着这只是单纯有些不习惯,毕竟自己以后是要出去的。
自从自己进了入医馆,小荷也许久没来了,今日难得来看看他。
“阿故!”小荷看到他就冲上来,“好久没见了,入医馆也不是我常能来的。”
“嗯,你今日怎有空?”任如故带着小荷做到椅子上,他总是觉得小荷亲切,许是时常往来的缘故。
“这不是快到中秋了,我做了几块月饼,拿来给你尝尝。”正说着,小荷拿出一块裹得严严实实的丝帕,打开来,里面摆的月饼精致极了,小荷下厨的确有一番功夫。
“多谢。”也不客气,任如故拿起来就吃。
“阿故,听说你快要走了?”边吃着,小荷边问他,“去哪啊,邪医谷不好吗?”
“还没那么快呢,谷主说过完年才走。”任如故回。
“那我们不是只有几个月的见面时间了,我还不能一直来见你!”有些悲伤,她也顾不得手里的月饼,小声啜泣着。
“别,别哭,”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我会时常回来的。等我找到家人我就回来看你。”
一直想出去还有一个原因,他没和程忱说过,他想去找找自己的家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一天。
“好。”小荷咧出个十分难看的笑,“阿故,你有跟白发!”
瞅着任如故的头发,小荷伸手就要去拔下来,却被一只手给挡住了。
“哪呢,我怎么没看见?”是程忱。
“谷,谷主,我刚刚明明看见了。可能是反光吧。”小荷有些害怕,“我先下去了。”
恶狠狠盯着程忱:“谷主,你有什么事吗?”
“我来关心关心你的头发,”程忱顺势把手一放,不受控制地摸着任如故的头发,“这男人啊,头发很重要,有的人没几年就白了,还有些人秃了,可不太好看哈。”
任如故要被恶心死了,一个后退:“多谢谷主关心。”
一只手停顿在空气中,大写的尴尬二字。
“哈哈……你的发质不错,”程忱白了一眼,“过几天给你推荐一下思医院里的天魂殇,他可会保养头发了。”
“不用。”任如故道。
程忱又尬笑几声:“哈哈哈……”
断然他是个断袖,任如故如是想,可自己不是。
程忱论美色绝不逊于小姑娘们,却不会显得女气,不过自己喜欢的是正儿八经的女子,还是少跟他接触。
“谷主,你又来有什么事?”任如故说。
“这不是看看你最近学武术怎么样了吗?”
“第一,我很好,第二,这不是学,是练。”
“好,对了,中秋快到了,你怎么过?”程忱顺势坐下。
任如故看了他一眼,扭过头:“谷里待着。”
“和我出去一趟。”
“不去。”准没好事,任如故想。
看他没什么想出去的意愿,程忱也不愿坐在这里白白受人脸色看,起身就要走:“哎呀,南剑那些破事,看来我只能叫海逍遥陪我去了。”
南剑?之前谷里的人都听说南剑极其古怪的撕皮事件,任如故虽说平日里淡淡的不太在意,可是男孩子心里总有一股冒险心,他又刚即冠……
“我和你一起去。”任如故站起身。
“好。”
“什么时候去?”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