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上海城》未央往事

3、3

　　毕竟都是年轻人，虽然有些心里有事，嘴巴上却依然叽叽喳喳地说着，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一桌的菜都泛着光亮的红油或是点点的辣椒粉，火辣辣的香味弥漫在清静的二楼，仿佛一瞬间热闹了起来。一向稳重的艾东风和秦矜也受到了感染，吩咐侍者添了酒。
　　除了黎雪儿不善吃辣，吃一小口菜便搭上一口酒，还眼泪汪汪，其他几个人都豪爽地大口吃菜，一边伸着舌头呼气，一边直叹爽快。就连闷闷不乐的韩哲一也集中了精神，和彦俐争抢着剁椒鱼头。酒过三巡，黎雪儿已是微有醉意，蓝凡急忙将她的酒杯拿走，换成了凉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阵微风吹散了天边的积云，吹来了一分凉爽。看着天边的晚霞，已经七分饱的少女们都停下了筷子，随意地开始谈天。
　　“这边请——”侍者恭敬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即使是半清醒半迷糊的黎雪儿也不禁偏过头，想看看是何方神圣，竟让侍者如此敬重。当三个身影从楼梯口出现，大家却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只除了已然微醺头脑发晕的黎雪儿是被身边的蓝凡按低了头。幸而，他们甚至并未向这一桌看来，径自走向一张摆在角落里的桌子，大约已经是这家川菜馆的熟客了。
　　果然，没有点菜，侍者熟门熟路地呈上了饭菜与酒，然后便静静地退下了。
　　一身亚麻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熟练地点上一支烟，轻吐一口烟圈，道：“唐三爷今儿个怎么有空请我们哥俩吃饭啦？”烟圈缓缓散开，然而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还是皱了皱眉头，伸手推开翠绿中泛着淡黄的竹窗，雪白的袖口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动人。第三个年轻人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行了，钟离一向不喜欢烟味，你何必招惹他呢。”
　　尽管三个人谈天的声音并不大，在彦俐一行人听来却如同惊雷一般一个字一个字打在心头。只是一眼，他们便已经认出了这三个人。
　　身穿亚麻色西装的年轻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百乐门的所有人展邵，为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机深沉、处事冷静，展家的事业自从交到他的手上便蒸蒸日上，其中百乐门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
　　而穿白色西装的则是钟离楚，身为近些年最为强盛的南地军阀的未来统帅，性格沉稳甚至有些严肃，以决策果断及手段狠辣而出名。
　　被展邵称为唐三爷的则是青帮前任龙头叶双刀的养子唐风，自从叶老爷子三年前过世，他便接手帮中事务，坐上第一把交易，将上海滩最大的帮派打理得井井有条。而这三位上海滩的风云人物又恰恰是生死之交，相互扶持照应之下，名声更是大振。
　　尽管这些资料是早已背熟了的，但亲眼所见毕竟比照片上静止的图像更令人震动。这些本应化为尘埃的人物竟是如此耀眼，一时间，九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顾着不停喝酒。然而用余光看去，秦矜瞟见正对着自己这桌的展邵正看似漫不经心地大量着几人，心知沉默已经引起了他们三人的注意，于是，干脆招呼侍者前来买单。
　　幸好座位离楼梯口颇近，几人匆匆付了账，便迅速离开。饶是如此，走在最后的彦俐也感受到了背后几道充满怀疑与深思的目光。
　　这样一惊，黎雪儿的酒意消散无踪，没怎么吃菜的她顿时感到了饥饿，于是央着对美食最为熟悉的韩哲一和彦俐去买些点心。两人想着去吃川菜也是自己的主意，却忘了照顾黎雪儿的口味，给她买些点心也是应该的，于是便让其他人先回去。
　　待他们买了几笼热腾腾的小笼包返回会议室，其他几人正在激烈地探讨着舞厅开张的具体事宜。接过彦俐手中的小笼包，Eli立刻拿起一个要了一小口，一边向她点头赞叹包子的鲜与香，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你说，应该唱什么呢？”
　　Marjorie翻看着手中的的资料，眼睛并没有看向他：“根据资料显示，时空漏洞从1980年就已经自动关闭了，所以说，”接过蓝凡递给她的小笼包，继续说道，“我们演唱的曲目只要是在1980年以后的就可以了。”
　　“所以啊，我们就唱点流行歌曲嘛，杰伦的啦，Jolin的啦，还有JJ、Leehom……”苏苏一脸兴奋地说道，似乎已经跃跃欲试了。“那我们到底要不要组团啊？还是全部都选择个人单曲？”黎雪儿一边吃着，一边迟疑地问道。
　　韩哲一想了想，回答道：“要让我来说，还是要有所选择，最好把什么R&B的全部剔除掉，否则刺激性有点太大了。”Eli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就是要刺激啊，这样才能引起大家的关注嘛。”
　　“对了，我们五个人要不要取个艺名，然后再给我们的组合取个名？”蓝凡还是希望可以以组合的形式进行演出，“还有，小舞厅再小也要有个老大吧，总不能人家问你们老板在不在，还得反过去问九个老板你找哪一个吧？”
　　当包子全部被清扫一空时，终于有了结论：由于小舞厅风格独特，演唱曲目中可能会出现外文歌曲，因此Eli被推举为大老板，借口美国人的身份解释这些独特之处；韩哲一活泼外向，全权负责对外事务，并主导舞厅开业的事宜；艾东风主动申请担任五位未来台柱的经纪人，肩负起护花使者的重担；而秦矜则负责处理舞厅内部事务的管理，所有聘请人员都归他管理。
　　彦俐人如其名，如字面上一般聪慧优雅，也如发音上一般美艳动人，走妩媚神秘路线；蓝凡热情友善，舞蹈平凡但歌声却充满了震撼力，尽力打造邻家女孩的亲切形象；苏苏精灵古怪，常常开些无厘头的笑话，笑点也和平常人不同，负责可爱搞怪的部分；黎雪儿乖巧温顺，天真中却不乏精明，单纯中也有着世故，努力成为国民小妹；而Marjorie则充满异域风情，只要好好发挥这个特长，便足以引起人们的主意。
　　五个艺名中，彦俐自认为最是委屈，勉为其难地谐音为妍丽，蓝凡取了同音字，却是晶莹剔透的蓝矾。苏苏这个名字十分可爱，再怎么改也不能更加灵动，因而干脆直接用这个比艺名更像艺名的真名。黎雪儿去掉姓氏，雪儿二字也是莹莹一亮，带着几分浅浅笑意。而Marjorie则想着自己生于三月，便截下名字的头三个字母拼成了March，翻译成玛琪。
　　至于组团和组合的事情……唉，时候不早了，还是先睡下，明天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