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冠军》宽夜

7、迟到

　　“什么男朋友——”
　　“姐，别闹了”杨溧阳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程昱松了口气，以为杨溧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听到杨溧阳说：“他脸皮薄，你别闹他”
　　程昱：“？？？？”谁脸皮薄？谁别闹谁？？？程昱看看杨溧阳，对方虚弱的微微一笑，再看看浓妆女人，女人一脸我懂得的表情，朝杨溧阳打眼色。
　　“那个，我——”程昱试图插话时被女人一把抓住胳膊，浓郁的脂粉味传来，程昱忍了又忍才没把喷嚏打出来。
　　“你来了就好办了”女人拉着程昱到走到窗边，眼睛小心的瞥了眼病床上的人，压着声音小声说：“你好好照顾他，别跟他生气，我知道他脾气不好，平时该打打，但这几天先让着他点，他助理这事儿出的，心里难受呢”，女人清了清嗓子，继续凑到程昱耳边小声说：“看到他没事，你也在，我就放心了”
　　程昱听到这心里一顿，他偏了偏头，企图离那呛人的香水味远一点，“我不是杨溧阳的——”
　　“姐！”病床上的病人又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你别吓着他，赶紧走吧”
　　“知道知道，这就走这就走”女人转过头冲着程昱，嘀咕了声：“就知道催我走，小程啊，他不让我在这儿，他教练都被他轰走了，阳阳情况有特殊，没什么亲近的人了，就麻烦你了”
　　女人说完，松开程昱，提起床尾的皮包：“小程，真是多亏你了”
　　“不是”程昱解放开手臂，他一边下意识拍着，一边企图跟杨溧阳的不是到是什么亲戚的姐姐解释，女人性子急躁，根本没听程昱小声说着什么，提着包踩着高跟鞋嘎达嘎达推门离开，连声再见都没说，走的坦荡且迫不及待。
　　程昱：“... ... ...”

　　“这又是闹哪儿一出呢？”程昱坐在另一张空床上，脸都白了：“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
　　杨溧阳看着程昱，过了好一会，看的程昱苍白的脸涌上些不自在的红晕，才说：“我想自己静静”
　　“啊？”程昱一愣，“哦哦”他站起来，站在原地搓了搓后口袋，“那个，我，我先出去了”

　　“你去哪儿？”杨溧阳皱着眉问，嗓子还是哑的厉害。
　　“你不是想一个人静静？”
　　“我是说”杨溧阳顿了顿，继续说：“我是说，我想自己静静，才把教练他们打发走的，我表姐不肯走，我就说我男朋友在这个医院，是个医生，有人照顾我，她才肯走的”
　　“哦哦”程昱点了点头，气氛又陷入了沉默的尴尬。

　　杨溧阳解释完便闭上了眼睛，隔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说话。程昱站在原地尴尬的搓了搓手，轻手轻脚的推门离开。
　　走出病房后，程昱轻轻呼了口气。
　　杨溧阳的声音又在耳边360度立体环绕了一遍。
　　那是什么意思？
　　解释男朋友的事情？那为什么把人都赶走呢？教练走了因为他姐姐还在，他姐姐现在也走了。
　　程昱头嗡嗡的，像是跑过一排排直升机，搅得人思考反应都慢半拍。
　　他姐姐为什么走来着？
　　哦，对，他姐姐因为杨溧阳的男朋友在，杨溧阳的男朋友是——我靠，是我？！
　　程昱的脑袋忽然清明了一瞬间，然后陷入了更浓厚的浆糊中。
　　现在自己也要走了，那杨溧阳就是，自己在医院了？
　　不至于吧，这么大腕儿呢，总请得起保姆或者陪护的吧。
　　程昱恍恍惚惚走到电梯门口，电梯叮铃一声打开门的时候，程昱突然想起来，杨溧阳为什么偏偏说自己男朋友在医院？对啊，为什么是男朋友？为什么不是女朋友？
　　他那浓妆艳抹的姐姐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啊。
　　啧，头疼。
　　唰，电梯门又关上了，程昱站在电梯门口，呆愣愣的，跟那个平时一本正经成熟稳重的程医生判若两人。
　　“程医生？程医生？”
　　“嗯？”程昱抬起头，发现电梯不知何时又上来了，送餐的护士正推着餐车，他挡着路了，程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侧身让出通路。
　　小护士羞赧的低下头，快步推着餐车从电梯里出来，刚拐过弯，忽然被程昱叫住。
　　“哎？小于是吧”
　　于护士“啊”了一声，转过头，红了脸。
　　“那个，我问下，那边813的病人订餐了么？”
　　“啊？”小护士懵了下，立刻翻开手里的餐卡，磕磕绊绊的说：“没，没定，VIP的病人，都一般，不怎么订餐，家属带餐来比较，比较多”
　　程昱点点头:“哦哦，好的，谢谢你啊”
　　小护士红着脸低头快步走开了。程昱想了想，重新按了电梯。

　　再回到八楼813房间门口，程昱手里提了两提塑料袋，程昱看了眼时间，八点半了，他抬手轻轻扣门，门内没回应。
　　程昱不徐不疾的又敲了敲，过了一小会，门里传来一声冷冷的：“谁？”
　　“是我，程昱”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咔嚓，门从里面打开了。
　　杨溧阳单脚着地，看到程昱，脸色温和了下来：“你怎么来了？不是下班了么”
　　“杨溧阳，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站在这里？”程昱往里瞧了一眼，窗户被打开了，房间里一股呛人的烟味儿，窗台上的烟灰缸里还有未燃尽的烟头。
　　杨溧阳单脚蹦着给程昱让开门，他顺着程昱的视线看了眼窗户，又单脚蹦着准备去关窗。
　　“你回来，躺床上去”程昱沉着脸，随手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轻扶着杨溧阳，等人躺好，才去窗台前把烟灰收拾好，又把窗户关上，回到病床前的时候顺手打开了排气扇。
　　程昱坐在空床上，看着对面的人：“你知道你刚做完手术么？”
　　杨溧阳看着他，没说话。
　　“三个小时，你麻药劲儿都没全过去吧，烟瘾就这么重，非得爬起来抽一支？”程昱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你的脚还要不要了？啊？不要了你早说啊，还让医生费劲扒拉的给你动什么手术啊，直接锯了多好？！”
　　杨溧阳笑了笑，脸上笑出两个小括号。
　　“还笑？特可笑是吧？”程昱红着脸，几乎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满脑子都是这个手术刚做完就满地乱跑的人。“你不疼么？你到底怎么想的”
　　“疼”杨溧阳说，嗓子听着比早上那会儿更哑了，许是吹了冷风又抽了烟的缘故。
　　“你疼你还——”
　　“程老师”杨溧阳打断他，“你对谁都这么好么？”
　　“什么？”程昱怔住。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程昱大怒：“我是你的医生，三个小时前刚从你的手术台上下来，我要对你负责”
　　“是么？”杨溧阳又笑了笑：“那你对所有病人都这么好么？还给买饭”杨溧阳朝那两个被随意放在一旁的塑料袋抬了抬下巴，“是瘦肉粥吧，我闻着味儿了”
　　程昱这才想起来自己买的早饭，他叹了口气，把袋子打开，一股浓郁的鲜香味儿扑面而来。他把床上的小桌板打开，将袋子里的东西一盒一盒摆上，瘦肉粥温热着，素菜蒸饺有点冷了，还有几碟清淡的小菜。
　　程昱把蒸饺重新在微波炉里叮了几分钟，才又端到桌子上。
　　“吃吧，都是素菜，粥里让老板换成了虾仁，没有猪肉什么的，水果我放在冰箱了，想吃的话按下床铃让护士来帮你拿就行”程昱把另一个包装袋打开，里面有几盒切好了的水果拼盘。
　　“好”杨溧阳喝了口粥，说：“谢谢”
　　“中午给你定了医院的餐，我就不过来了”程昱说。杨溧阳吃粥的动作一滞。程昱话下一转：“我晚上再过来，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都行”杨溧阳两口把粥喝完，又夹了只蒸饺放进嘴里。
　　“你上午有三袋点滴，尿会多一点，如果不方便叫家人过来的话，还是找个陪护比较方便”
　　杨溧阳垂着头“嗯”了一声，不知是说知道了，还是会请陪护的意思。

　　“我最后再强调一遍，你真的不能下床，当然如果你执意下床，也没事儿，大不了脚腕畸形，走路跛脚，或者再也参加不了比赛”
　　杨溧阳轻轻点点头“嗯”了一声。
　　程昱心里那点火气忽然又被春风吹燃了：“你不是自暴自弃了吧？”
　　杨溧阳不抬头，直勾勾看着筷子尖，脸色因为失血更加苍白，“没有的事，程医生别担心”
　　“人死不能复生，这种事情谁都预料不到”程昱语气稍稍转软。
　　“嗯，我知道”杨溧阳微微抬头，看着程昱扯了扯嘴角，挤出个难看的笑，“早点回去休息吧，程医生”

　　程昱到家的时候临近正午，他匆匆洗了个澡，热气蒸的整个人都舒服死了，衣服扔进洗衣机，头发湿漉漉的，等不及吃点东西，趴在床上一觉睡了过去。

　　程昱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里被人追了几里地，一直在呼哧呼哧的跑，一脚踩空，一个下落，人惊醒了。
　　程昱嘤咛了一声，转过身，才发现自己趴着睡的时间太长，胸口都压麻了，呼吸不顺畅，一喘气就呼哧呼哧的疼。
　　程昱疲懒的伸了个懒腰，没想到自己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
　　等等，这么久？
　　程昱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时钟指在8上。
　　8点了？自己回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那就不能是早上8点，坏了！八点了！！
　　程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趿拉着拖鞋跑到厨房，冰箱里还有几个鸡蛋跟西红柿，冷冻着几只鲜玉米，一点猪肉和鸡腿肉。
　　运动员不能随便吃猪肉跟鸡肉，那鸡蛋呢？？鸡蛋能吃么？
　　程昱快速搜索着着几样有限的食材能做出什么晚饭，一边还要顾及着运动员的饮食禁忌，最后只能草草煮了碗面，西红柿炒鸡蛋打卤，还顺便煮了两根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