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综合症(又名:两朵金花)》珊珊

6、第二节

　　Y中的校园，依旧是那样的静谧。

　　雨珠仿佛布帘般的从凉亭的四角垂下，连绵不断。

　　吧哒吧哒，慨尘亭顶上发出了无限感慨，似乎在等待什么。

　　被雨水浸润了的青草味迎面而来，是那么浓郁而又不失清新。

　　树木仿佛也在尽情享受淋浴，摇曳着树枝，感激倾盆大雨毫不吝啬地将叶片儿洗涤得一尘不染。

　　将视线投注向雨幕，一片模糊，然而何尝不是一种朦胧的美？

　　薇蓝起身，走到凉亭边。

　　她伸出手，接过几滴雨，纤纤素手，吹弹水珠，呵呵浅笑，是那么俏皮而又赏心悦目。

　　韩飞站在她的身旁，端看她的侧面，已不禁沉醉了。

　　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多前。

　　初三年下期，面对升学的压力，很多人已无暇逗留于操场了。

　　而伍薇蓝例外。

　　除非风吹雨打，感冒发烧，不然她总是坚持锻炼。

　　为什么不是风雨无阻？笑话！——她总是对这不切实际的说辞嗤之以鼻。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有必要去拼个死活吗？凡事有得有个适可而止吧。你不爱惜自己，谁还顾惜你呢？

　　她一向懂得如何善待自己。锻炼，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持健康。

　　不过，长此以往，这倒也成为了她体育出色的一个密不可分的原因了。

　　韩飞注意到她，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两人的班就隔着一堵墙。不过因为老师是一样的，所以倒成了确确实实的兄弟班。

　　他是他们班男生的体育委员，而她则是他们班女生的体育委员。

　　在很多女生抱怨自己身材的时候，身材高挑的薇蓝自然成了众人眼羡的对象了。

　　在南方男生普遍不高的情况下，初中生的韩飞已然长到了178cm，着实让不少人眼红。

　　乖巧的薇蓝走在哪里都是个发光体，她浑身散发着自信，举手投足无不放射光芒。她或许不算非常美丽——如果以当前女孩子皮肤白皙的标准来看，薇蓝则有着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她平易近人，待人亲切友好，笑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总让大家移不开目光，尤其是男生。但是，她却抱着一项准则，男生朋友可以交，男朋友免谈！如果有人有越界的想法，那么抱歉，薇蓝一定变冷脸给你看。

　　大方帅气的韩飞站在何处都是引人注目的。他谦逊有礼，博得好感一大片。处于青春期的他，自然有叛逆情绪，但他还是尽可能地掩饰好，毕竟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是作茧自缚。如果他做了些违反校规的事——例如翻墙，他也总是不着边际，所以，绝对不会有人想到看起来是乖孩子的他竟会这么做！对于异性，他向来没有越矩的想法，还是老实地将他学生的身份进行到底。另外，还有因为他时不时地关注着从窗外经过的那抹倩影，虽然刚开始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两人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交集，直到那天……

　　薇蓝眼睁睁地看着他翻过墙；而他，居然还兴致勃勃地出声在墙的那头鼓励她。

　　“老兄……拜托……你怎么不听我把话讲完？” 薇蓝真是被打败了。

　　她边摇头边往前走了几步，打开一扇未上锁的小门，进去，然后就见到了瞠目结舌的韩飞。

　　真是太搞笑了，他那副神情活像被人点穴一样，呆立不动。

　　看来此人到今天才知道学校南面的职工宿舍楼入口处与学校后操场相通吧。

　　虽然那扇小门不一定都没有上锁，但至少可以先试试看呀。至少，像今天运气好点，就畅通无阻啦。

　　就在刚才，他俩迟到。如果从大门走，要记名，名字还要登上“光荣榜”。偏偏那天看样子，就他们两人迟到。那么第二天登上光荣榜定是风光无多人可享，真是有够引人瞩目了。受不起，可真受不起。

　　薇蓝是因为看错了表，而韩飞则是因为睡午觉睡过了头，两人都差那么会儿就可以赶上上课铃，可惜啊可惜……现在怎么办？

　　韩飞像老生常谈似的，一句“走，咱们翻墙去”，倒把薇蓝吓了一跳。

　　“这样，不太好吧……违反校规，可是要记过处分的。”

　　“没事，我经验丰富着呢！”韩飞表现得云淡风清。

　　“哦……”薇蓝倒是瞪大了眼睛。她可是老师家长眼中的乖宝宝，这么做会不会太毁形象了？

　　“走吧！”

　　忽然薇蓝像记起了什么，忙不迭道：“等等，我知道……”嘴边的话才溜出了几个字，就眼巴巴地看着韩飞熟练地跳起撑住墙顶，一个漂亮的翻身就跃过去了，连阻止都来不及。

　　算了。她还是更中意从门口进去。

　　然而，当韩飞见到她时，真的很惊讶。看来他“经验丰富”却忽略了那是否必要、是否值得。

　　这下脸真是丢大了！

　　“走吧！” 薇蓝经过他身边时，说了这句方才他说得很干脆的话。

　　韩飞好笑地同她一道走了。

　　走在薇蓝旁边的韩飞，偷偷地瞄了她两眼。

　　美丽，颇具亲和力！这是他的一贯印象。

　　薇蓝隐隐感受到了侧面袭来的目光，心里也不意地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愫。

　　其实她早有耳闻韩飞此人。他，名声响当当，女孩子经常挂在嘴边的话题，一定有这棵“段草”。起初，她只是做一个老实的听众罢了，多听少说。但久而久之，她也不禁对这号人物好奇起来，就偶尔问问。两班是兄弟班，不管是搞什么活动，还是运动会时，要么凑在一起要么紧挨着，而她，也不由自主会悄悄去留意他了。薇蓝不否认他很帅气，拥有吸引人的本钱。之后，不时听到他络绎不绝的良好风评，不免产生了点好感。后来，还发现他家就住在她家的邻街。

　　“我经常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你呢！”韩飞边走边对薇蓝笑着说，“不过你一定不知道吧。因为我都是走在你后面，而你往往和同学一路谈笑风生，哪里会注意到后面呢。”

　　“呵呵，这样呀。” 薇蓝很自然地笑应。

　　她早知道了。她住在西门，如果从学校位于东面的正门走要绕远路，但若从西面的后山走可就快得多了。后山的小门是通凤凰山簏公寓的，换言之，要从后山走必须经过公寓，那儿并不大。学生放学了，有哪些人从那儿走，一目了然。他们算是路友了，不过她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和他来个“相认”。

　　这两天后门在修建，暂不能通。不过他们倒是在正门碰头了，只能说是“巧”。

　　两人一边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薇蓝在一班，先走到教室门口，临别前很友好地对韩飞说了声“再见!”

　　“Bye”韩飞笑着回应。

　　薇蓝轻点了下头，亦回复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回眸一笑百媚生……”就在那一瞬间，韩飞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怎么好像看到她四周开遍鲜花！

　　他居然当下就愣在一班的门前，直至有人在教室里瞎起哄他才反应过来……

　　那节课，薇蓝班是自习课，老师不在，所以有损友揶揄她，是不是和韩飞交往了？为什么韩飞刚刚看起来那么反常。

　　薇蓝毫不吝啬地赏了几个五指印，一一贴上损友们的“香肩”、“玉臂”的，却还是避免不了她们一整节课的骚扰。她烦不胜烦，说“没有”，她们就偏偏说“解释就是掩饰”。气得她差点没有把她们踹到窗外去算了。

　　之后，两人偶尔在路上碰面了，如果韩飞向薇蓝打招呼，薇蓝的损友们就会故意笑得很暧昧，而且还装出“我很识相”的欠扁样，调侃他们一番后就飞也似地“抱头鼠窜”了。没错！就是抱头鼠窜！因为她们属鼠，抱着脑袋跑，绝对名符其实！——至于为什么会抱着脑袋跑？还不就是因为她们惹急了薇蓝，结果她大小姐就不顾路人的注目礼了，直接扛起书包砸过去！一窝老鼠逃命要紧啊！全没形象了……

　　韩飞原本确实只是打招呼而已。但那些女孩发挥逃命的“速跑潜能”时，实在是溜得太快了，就那么落下薇蓝一人，而薇蓝也不好直接撇下韩飞，所以干脆和他一起走。时日一久，倒也自然而然，两人一放学就相携而行。渐渐的，就开始了淡如水的交往。

　　可没想到在中考前夕，韩飞竟然移民到澳大利亚，并没有通知薇蓝。还是薇蓝在毕业茶话会上，才听到别人说的。当时她所受的打击，可想而知了。

　　一年多过去了，两人就此断了联络。薇蓝就是对韩飞的不告而辞已经很不满的了，虽然可以理解是他怕影响她的考试情绪，但这么久没有联络也太没道理了！薇蓝多少有点怨气憋在心里。伤口需要时间来愈合，一年多，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合该好得差不多了，现在韩飞回来，薇蓝想到这，倒气不打一处来了。

　　“为什么都不打电话给我？” 薇蓝转过头对上韩飞，一副怨妇的口吻。

　　“薇蓝，原谅我。我不想找借口，但事实上我打过好几次了！”韩飞忙不迭地解释。

　　“那我怎么都不知道？” 薇蓝皱起眉头。

　　“因为每次打过去都是一个大人接，估计是你妈妈吧。她不是说你去睡觉了，就是说你不在家，然后就挂掉电话。我也没有办法啊……”韩飞沮丧地摊开手。

　　薇蓝这才恍然大悟。是的，她妈妈总是这么对打电话给她的男生说，意为阻止男生和她通话；有时候是她先接电话，她妈妈就会拿起分机偷听。今天要不是妈妈在公司忙不过来，没有回家，怕是薇蓝也出不来。

　　“我今天还是撞撞运气打给你，没想到还真打通了。” 韩飞笑笑。其实他想说的是他今天是壮大胆子试着给她打电话的，能通就万幸了。薇蓝的妈妈并不客气，真的。她每次接到电话都是冷言冷语地拒绝，也不等他多说一句就挂线，那态度真让人感觉背后袭来一阵冷风。

　　这下轮到薇蓝不好意思了，看来是她误会他了。

　　“你还生气吗？”韩飞没有忽视掉刚才她那口气有多么让人心慌。

　　薇蓝不置可否，只是笑叹了一下，就掉转过头，继续望雨。

　　要说不生气，为什么自己的心里还有点闷闷的？可要是生气，又该生谁的气呢？

　　韩飞也不多问了。因为薇蓝并没有拒绝自己于千里之外，那样足以让自己放宽心了。

　　他站在薇蓝身边，陪着她想心事。亭外，雨雾白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