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卖珍珠奶茶》观言茶

45、第 45 章

　　车上有许多贵重的织锦布匹，轻薄凉爽。
　　赵子霈便让随行队伍将布匹制成较为简易的头巾和手笼子，蒙住口鼻，避免双手与可能沾染病毒的外物直接接触。
　　见到小部队的所有人都穿戴上了完备的防护工具，盛奚珧总算稍宽了心，默许了赵子霈亲自带队查看村民罹患疫病的情况。
　　老汉带路，一行人逐渐隐没在了被晒的蔫耷耷的树林间。
　　训练有素的官兵们尚还能忍耐酷暑当头，但孩子却会诚实地反馈自己的感受。小曦宁在高温的环境下，止不住的哭闹。偏偏盛奚珧心神恍惚，翘首以盼是否有人下山，并未注意到儿子的小脸已经皱巴巴了很久，直到第一声响亮的哭啼乍响。
　　他罕见地有些生孩子的气，但依然耐着性子哄了几句。
　　“宁儿，别哭，乖一点。你爹爹去办正事了，我们一起安静地等着他，好不好？”
　　可惜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温柔，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孩子对情绪的觉察很敏锐，感受到了大人的烦躁和不耐烦，哭的更加嘹亮。
　　盛奚珧生气道，“我不想理不听话的孩子了，你要是想哭有本事哭一天。”
　　说完就下了马车，向山路口走去。对一个一岁半的孩子而言，无异于是天涯海角般的距离。
　　小皇孙独自在马车内哭的声嘶力竭。
　　赵霖平日最喜爱曦宁这个恩人的孩子了，见着此景目光中流露出疼惜和着急。他突然想起学堂里先生教导的知识，硝石可以快速制冰。
　　南巡队伍所带的物资上到衣饰吃食下到武器装备都是很齐全的，赵霖从一个不起眼的黑箱子里找到了硝石，随后找出大小两个盆和干净的水。
　　两个盆都装上水，大盆套小盆，将大量的硝石一次性投进大盆。白色味苦的晶体迅速产生了神奇的反应，四周的空气渐渐有了凉意。
　　这一幕吸引了很多官兵们的围观，他们瞪大了眼睛，观看这一奇特的现象。
　　赵霖神情专注地等待小盆里温度下降结出了冰块，立马盛了一小碗，碾成冰沙，又加了些蜂蜜，宝贝兮兮的端上马车小口喂给曦宁吃。
　　更多的冰块凝固了，他又搬了一盆放在密闭的马车里，顿时凉爽怡人，直沁到心脾去。
　　盛奚珧也暗自关注着这边，见到大孩子照顾小孩子，又想到了如此聪颖的办法，顿感欣慰和赞叹。
　　这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学问，却很少有人真正去实践过。赵霖因对曦宁关怀备至，所以学以致用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赵子霈这一小群人终于下了山。
　　盛奚珧等待良久，第一个凑上去，没想到爱人突然反应激动地避开了自己的接近。
　　盛奚珧：？？？
　　隔着两米远，赵子霈喊话：“别过来，先派人备一些花椒盐水给全身消毒。”
　　原来老汉平日非常谨慎，送饭时与病人间隔的距离很远。但赵子霈为了了解疫病的起因经过和一些被隐瞒的事实，在较近的距离和轻症患者进行了对话。虽然防护措施到位，但为了防患于未然，避免与物品接触二次感染，需要进一步消毒。
　　盛奚珧浸润在妙手回春的太医往来的环境中，对中草药知识有基本的认识。于是没用赵子霈嘱咐的花椒盐水，而是先备了酒精让上山的小队伍擦拭，又点了些中草药包熏染，净化空气。
　　他们又取了羌活、大黄、柴胡、苍术、细辛、吴茱萸，研细末制成粗糙的香囊，让士兵们佩于胸前，借芳香性药物的清气，辟除秽浊之邪气，预防疫病，增强人体机能。
　　忙碌完了这些预防措施，盛奚珧才得了空询问赵子霈查明的情况。
　　赵子霈先是双眉紧皱，目露不忍，回了四个字，“怵目惊心”。
　　“大概有一两百具尸体，腐烂变形辨不清生前模样年纪。活下来的，确实如老汉所说只有十几人。”
　　盛奚珧不知该说些什么，唇微张，神色难过茫然。随即心中又涌起了火焰般熊熊燃烧的愤怒。
　　“此事我定要追究到底，将牵涉其中的官员挨个问责，严惩不贷。”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一个个拿着朝廷的俸禄，竟如此尸位素餐，视普通百姓的命如草芥。”
　　赵子霈将手放在他的后背，安慰性地抚了抚，又将少年鬓角的一缕碎发整理到耳后。
　　“其实我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
　　盛奚珧抬眸，一脸困惑的表情。他的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即使故意板着严肃的神色，也很难威慑到他人。
　　虽然不合时宜，但赵子霈不禁有些发笑，认真道：“宝贝，如果到时候需要的话，你来唱红脸，让我唱白脸吧。”
　　盛奚珧依然瞪着一双瞳仁突出的杏眼，怒道：“还唱什么红脸，我觉得这地方没一个清官！”
　　赵子霈附和，又道：“那山里，有一个人身份不同寻常。你大概不清楚，前任宰相陈若虚辞官告老还乡就是在这蜀郡，他唯一的孙子陈奕秀才出身，当了本地的县官。”
　　盛奚珧惊疑道：“该不会……”
　　赵子霈肯定道：“对，他有陈家的玉佩为证，所言的确属实。一个地方官竟也被关了起来，其中必有隐情。当务之急，是先要去郡首府把控全局，采取有效措施抑制疫情扩散。研发治疗药方也迫在眉睫，需得随行御医和民间医师通力合作，一起攻坚克难。至于问责官员，倒是要秋后算账了。”
　　盛奚珧认同地点点头，随后语气艰涩道：“那些病症较轻的人能活下来吗？”
　　赵子霈捏了捏少年的脸颊，亲昵的小动作让气氛不再过于凝重。
　　“相信我，如果处置得当，大多数人通过救治是能够恢复正常的。”
　　以往不是没有发生过波及范围广、影响程度深的瘟疫，死者通常十之七八，给全国的人口、存粮、税收等经济社会方面都带来了严重的打击。可是赵子霈这样肯定的保证，盛奚珧就毫无道理、毫不犹豫的相信了。
　　两人双手交拳相握，眼中满是坚毅。
　　——
　　众人赶了一天的路到达郡首府，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街巷的店铺大开着门迎客，摊贩云集，行人熙来攘往。
　　盛奚珧有些不可置信，仿佛那偏远的山林所发生的惨事只是一场虚无的噩梦。赵子霈则警觉地对待拥挤的人群，让随行一百余人立刻带上了自制的面罩。
　　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全都蒙上了面，马车上运着厚重的黑木箱，一下子就吸引了百姓围观。
　　持武器的士兵震吓着人群间隔开一两米宽的距离，队伍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进着。
　　盛奚珧坐在为首的华丽马车上，向四周观察片刻后放下了轿帘。
　　“我以为这些人溜须拍马的本事还是有的，没想到我们都进城半个时辰了依然没有人来迎。”
　　赵子霈嗤笑了一声，“大概是心虚吧。正着急掩盖罪证，不敢来。”
　　“还好你聪明，派了人先去暗访并搜查线索。我们这般大摇大摆进来不过是表面功夫，威慑一番。”
　　百姓们久久不肯散去，他们不知来者是何人，但都觉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过了许久，一小队人马疾跑来，为首是几个身穿深蓝色官服的人。
　　“在下蜀州知府/蜀州通判恭迎七皇子殿下、钦差赵大人。”
　　为了表示尊重和诚意，他们行的是跪拜礼。
　　盛奚珧见了，也视而不见。他不回话，官员们便不敢起身，只能继续跪着。
　　天气炎热，地面更是放一片肉都能烫熟了。
　　看着当官的一脸狼狈样，汗沾湿了全身，滴滴答答仿佛漏了一盆水。百姓们非但无人求情，还幸灾乐祸的嘲笑。
　　盛奚珧看在眼里，知道这些掌管全蜀大小事务的官员是丝毫不得民心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那看起来有些獐头鼠目的知府又通报了几声，马车内的人全无动静。
　　直到一个吃的肥头大耳的副职官员受不住高温晕厥了过去，轿子里才悠悠传来一声“起来吧。”
　　正当南巡一行人准备前往府衙时，人群中突然涌出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大声喊冤。
　　“皇子殿下，钦差大人，小民有冤情要上报！小民要告官！”
　　他歇斯底里地叫喊了很多遍，终于挣扎着挤到了人潮最前面。
　　那知府见情形不对，立即下令身后的士兵将年轻人抓起来，并且大声斥责道：“大胆刁民，竟敢来惊扰殿下和钦差大人的座驾，马上给我抓起来下牢。”
　　那年轻人瑟缩了身体，脸上也有几分惊慌失色，但大概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他不敢去想是否会发生官官相护的情景，决绝的相信京城来的钦差大臣和尊贵的皇子殿下一定是圣明的，将带来新的生机和气象。
　　如他所期望的，轿上端坐的人真的命令下属拦住了那些想抓自己的士兵。
　　年轻人喜极而泣，激动地跪拜下地，直呼谢恩。
　　赵子霈亲自抚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