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生死场》花朝三月

3、鬼上海（3）

　　3，狩猎场

　　顾赫从耳鸣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电车已经停了，外头站台的牌子还矗立着,电车的下车铃在空寂的街上回响,和外头青黑色的雾气圈圈的扩散开来,显得有点诡异。

　　四周空无一人。

　　胡景,乘客,甚至于那位时髦小姐全部消失无踪,只有一朵被血染红的栀子花插在他衬衫心口口袋里。

　　红色的涟漪在顾赫眼中泛起,须弥菩提的提示随之而来：

　　【你获得了半塑灵的馈赠:血栀子
　　备注:在血栀子衰败之前,您获得了杀伤怪异的能力
　　警告:您误入了鬼域,这里已是某个存在的狩猎场,请不要过度接触它,请……听话】

　　“听话”这两个字加深加粗,散开又凝聚的样子好像薛定谔的猫。

　　顾赫沉吟片刻,将上身不易于活动的外套脱下来,挽起里头衬衫的袖子。降临这个世界短短一段时间内,他如同被看不见的手捏着抛来抛去,直到此刻才终于有了点主动权。

　　有可能的话还是找一找胡景,希望于那青年足够命大,或者上霄通宝珠足够有用。

　　顾赫起身,顺手从栏杄上掰下一段铁棍迈步离开这空无一人的电车。

　　毫无疑问,对于普通人来说,待在比较熟悉的地方等救援才是安全的,可顾赫的任务显示他并不是来玩求生游戏的,他是来杀怪异乃至于杀人的。

　　他需要实际摸清这个世界怪异的杀伤力。

　　顾赫想起任务内容里头有一条,找出异常的来源并抹消或驱逐它,这条任务只怕比想象之中棘手很多。

　　一步迈下电车,下车铃迅速停了,周遭一片寂静,顾赫抬头,就算其他建筑他不认识,对面这个店铺他可看着很眼熟。

　　三层楼的洋房,哥特式风格,立面两层廊柱,二楼有个半圆的欧式小阳台,顶上尖尖的阁楼顶上挂着不走动的挂钟,分明是他刚降临这个世界时第一眼瞅到的钟表行。

　　顾赫神色凝重,他在电车上至少待了十五分钟,从法租界横穿公共租界,这个鬼域的范围到底有多大,能让他转瞬回到霞飞路。

　　他握着铁棍,慢慢往前走,布庄,茶馆,百货商店,一切都笼在青黑色的雾气中，没有人声,街道布满青苔,墙皮发黑,斑驳落下,一股阴沉,腐败的味道逐渐弥漫开来。

　　上海的弄堂是四通八达的,连没人的时候都有油纸的声音在风里哗啦哗啦得响,顾赫转过街角,终于听到了少许异样的动静。

　　“克哒克哒”
　　“悉悉嗦嗦”

　　只见不远处绣品庄前,一个模糊的人影趴在地上,四肢弯曲的幅度有些诡异。

　　“克哒克哒”

　　人影在地上不断扭动,骨头断裂的声响着实清脆,它覆盖在青黑色的阴影里,像在演一场扭曲而漫长的舞台剧。

　　“悉悉嗦嗦悉悉嗦”

　　扭动停止后,黑影伏在地上,形貌如同四条腿的蜘蛛,它在原地转了几圈,就以极快的速度向顾赫这里爬过来。

　　那东西以前应该是个人，只不过现在它四肢扭曲，小臂和小腿与上部呈90°直角，白森森的骨刺穿透肌肉和衣物暴露在空气中。脸部已经腐烂，黄色的粘液一点点向下垂落，粘连着丝状的发白的筋膜。

　　电光火石间，顾赫闻到一股浓郁的尸臭扑面而来，怪物竟然张大嘴巴，直冲他的脖颈而来。

　　顾赫下意识用手中的铁棍横挡，只听“咔嚓”一声，崭新的钢铁在怪物森然的牙下迅速变形，一股巨力推着顾赫后退两步，眼看着铁棍支持不住，顾赫索性变招，把几乎成两截的铁棍凶狠的捅进怪物裂开到太阳穴的大嘴。

　　把喉咙都捅穿的伤势完全没影响怪物的动作，它左上肢向前挥，青黑色的尖锐指甲带起的风声，然而顾赫比它更快，横移侧身扬手一气呵成，左手极快的锁扣怪物的右手腕，手指捏紧朝上掰扣，一击捏碎了它的腕关节，然后就地翻身，拉开距离。

　　顾赫用的是西斯特码格斗术，无论是空手还是兵刃，他都当得起一句高手，寻常人被他得手基本已经废了大半战力，但此时此刻，他面对的显然不是什么“正常人”。

　　“咔嚓咔嚓”

　　怪物转过身来，扭曲的手腕以极快的速度恢复正常，尖锐指甲划过地面发出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咣当”两声

　　两截的铁棍掉落在地上，蘸着黑红的血在地上滚了两圈。

　　试探结束。顾赫心里微哂，血栀子的力量他没动用一丝一毫，因为面前这玩意的给他的压迫感跟栀子小姐完全不能比。

　　没有神志的野兽，动作是完全可以预判的。

　　顾赫深吸了一口气，主动拉进和怪物的距离，擒拿住它的右臂，同时踢开靠近的左手，身子向后一仰，怪物的上半身不受控制地跟着向前倾倒，顾赫轻喝了一声，抓着它一只胳膊，干净利落地一拉一扯，同时抵住怪物腰间，只听见咔吧一声，怪物整条胳膊被硬生生扯断！

　　黑红的腐血喷涌而出，然而怪物毫不在意，它弯折上身，以一个人类无法做到的角度暴起张开稀烂的嘴唇咬向顾赫，顾赫冷着脸，右腿突然暴起，朝天一脚蹬在怪物大张的下颌上，促使它向后一仰！

　　怪物的整个下颌此时已经偏斜变形，让它的脸看起来在腐烂之外又多了畸形的恐怖，但这份恐怖吓不到顾赫，他侧身飞踢，右脚带着风声，狠辣地踢在仰起的怪物头颅上。

　　这一脚居然把头拧了一百八十度，转到了背后，生生拧断了怪物的脖子！

　　随着脖子被顾赫拧断，怪物的头好像失去了支点，垂在了胸前，畸形的身体终于失去了动力，“咚”一声扑倒在石板路上。

　　顾赫居高临下，仔细辨别一下怪物的脸。

　　黑糊糊的头发，皮肉剥落，眼眶干枯空洞，血肉模糊的嘴唇开合，并不是顾赫见过的胡景或者乘客模样。

　　竟然还没死透。顾赫咋舌，然后伸出一只脚慢慢地踩在怪物不断张合的脸上，用力踩下。

　　“噗嗤”

　　红白黑混合的玩意儿迸溅成一大滩，顾赫确定地上的怪物死的不能再死，下一秒，耳边响起了熟悉的菩提子的提示：

　　【你杀死了一名鬼奴】

　　顾赫眉头微动，鬼奴鬼奴，这名字一听级别就不高，对他来说不难对付，但对普通人来说就很致命了。

　　他抬眼四顾，刚刚的打斗并没有再引出来什么东西，只有雾随着时间的流逝更浓了一些。

　　在这个弥漫着的青黑色雾气的世界，一切都静谧得可怕，宛如夜晚独自一人路过坟场的那种死寂，阴森之感。

　　突然，一阵靡靡之音从巷子里传出来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细唱，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

　　柔美婉转的女声从弄堂飘出，接着巷子口的红砖上亮起连串的彩灯，五颜六色的彩灯像是小火炬，映射得巷子口一片模糊色块，色块左边挂着一个簇新的木牌子，上面红漆漆着四个大字：螺丝及顶。

　　歌声在空荡荡的街上回荡，在雾气里穿行，被揉搓得格外柔软，都有些暗哑了，殷殷切切，像静河里的暗流。

　　“只有那夜来香，
　　吐露着芬芳，
　　我爱这夜色茫茫，
　　也爱那夜莺歌唱”

　　歌声在鬼域里漫行，唱歌的人仿佛托在这歌声上，哪个角落都去得，无处不在。

　　顾赫往那巷子里一瞧，一家一家黑漆大门，又有老式的老虎天窗，在青黑色的雾气里有一种精致乖巧的模样，矮墙上的水泥脱落，露出锈红色的砖，在灯光笼罩下，一切都如此温暖和正常。

　　“呼呼”

　　一阵打着旋儿的风粘腻的吹在顾赫的身上，让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深山兰若寺，鬼女聂小倩。顾赫脑子里不知为何蹦出这十个字。

　　鬼域里，越正常的地方越不正常，然而顾赫本身对一切一无所知，那正常不正常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与其困死在这儿，还不如四处探一探看看有什么线索。

　　打定主意，顾赫扫了一眼不远处断成两截的铁棒，没有再去捡，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血栀子，馈赠馈赠，照菩提子的提示，这东西应该对他无害且可控才对。

　　顾赫心念一动，很快，一层红光覆盖住他的整个身体，最后化为一道红膜，细密的贴在他皮肤上。

　　【您获得了半塑灵的加持：
　　状态：一灵镇压
　　效果：加注鬼气，藏匿人身，以鬼御鬼
　　详情：对怪异的伤害增加30％。附加状态：干血，塑灵之上无效，效果持续一天 】

　　顾赫听完介绍，活动活动身体，也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同，呼吸视力正常，不过如果从旁观者角度来看，他这一身血红就骇人一点了。

　　顾赫靠近了巷子口，不知道是不是鬼力的原因，蓦地，原本平顺的思维开始沸腾。半塑灵，狩猎场，某个存在，须弥事件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条件是什么，限制又是什么？

　　退一万步来讲，不说须弥事件，本世界的天师盟为什么会任由这个危险的鬼域在租界中出现，且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干事的动静？

　　一个又一个疑问冒出头又被顾赫强压下去，他空空脑袋，想起以前吴参谋长对他的叮嘱：“你是队长，你得稳住了，你要是稳不住，队里其他人非得更乱套了。”

　　顾赫规律的深呼吸几次，脸色有点难看，他意识到，连半塑灵馈赠的物品都能轻微影响神志，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恐怕在自己的想象之上。

　　他缓步走到歪七扭八的弄堂里，许多门都紧闭着，彩灯之外黑漆大门正中间有的还挂着一盏白色灯笼，灯笼底下嵌着门牌儿――螺丝及顶14号。

　　顾赫顺着歌，一家一家找过去，那头女声还在唱：“更爱那花一般的梦，
　　拥抱着夜来香，
　　吻着夜来香 ”

　　他又路过了两家，门牌上分别标着“螺丝及顶18和24”，也不知道号是怎么排的，乱七八糟，白灯笼也不是每家都挂，似乎只逢着“4”做尾数，才要遵守这个规矩，其他家大门空荡荡的，半点装饰也无。

　　顾赫在巷子里越走越深，直走到最里面，弄堂尽头立着一道黑漆雕花的大铁门，柔婉的女声从后面闺阁传来，铁门正中挂着一盏破败的红灯笼，灯笼旁垂着门牌――螺丝及顶44号。

　　“我爱这夜色茫茫，
　　也爱那夜莺歌唱，
　　更爱那花一般的梦，
　　拥抱着夜来香，
　　吻着夜来香，夜来香 夜来香 夜来香。”

　　“嗯？”顾赫冷不丁一抬头，他浑身血红，黑白分明的眼睛豹子似的，盯住了楼上。

　　二楼花窗帘后，一道影子往下望着他，身形很像一个正常人。

　　顾赫盯了一会儿楼上，忽然呵了一声。

　　“咔嚓”黑漆雕花的立时就由里向外的开了，好似有听差在后头候着。

　　上海的闺阁总是浅的，门一开里头布置一目了然，当先一条走廊，拐角处点着灯，带着最寻常的铁罩，罩上生锈，蒙着灰尘，青幽幽的火苗跳跃着，像要把人引到幽冥里去。

　　顾赫站在原地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里依旧安静，除了歌儿还在唱。青色的烛火明亮，没半点怕人的事情发生。

　　顾赫挑挑眉，不知道这怪异打得什么主意，他几步穿过走廊，很快便见了客餐厅，厅里有一张双人椭圆的橡木餐桌，一把椅子，上方垂一盏枝形吊灯，青幽幽的烛火亮着。

　　站定后，顾赫扭头往走廊的方向瞧了瞧，没有什么响动，很安静。

　　他转过身，随手提起一只花瓶，往深处走去。

　　过了客餐厅，像是进了大堂，打蜡地板发出幽然的光芒，周遭窗上有一层平绒带流苏的厚窗幔，两边摆着欧式沙发，橘红和墨绿图案的布面。

　　楼梯也上了棕色的油漆，顾赫来到楼梯口，抬眼一看，发现整间屋子上简直干净的不像鬼域里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都在对顾赫展示此处的诡异。

　　顾赫提着花瓶，一步步上到大约一半楼梯的时候，忽然一阵古怪的响声从楼上传来。

　　这种声音，有点类似于有人在地上挣扎、发出的那种指甲挠地板的响声，参杂在歌声里，不仔细听不好分辨。

　　正要继续上楼梯时，顾赫忽然顿了一下。

　　因为刚才听见楼上有声音传来，所以他下意识往上面扫了一眼。

　　就那一瞬间，看见了二楼楼梯转角那儿出现了一双脚，色泽正常，穿着红色绣花拖鞋。

　　从顾赫这个角度，看不到上面那东西的形貌，只能大体判断那是个属于女人的骨骼形状，娇小白皙。

　　随后门开启的声音连着脚步声响起，像是在提醒顾赫它所在的位置。

　　顾赫继续往上走。

　　二楼有三个房间，只有靠近楼梯的那间房门并没有完全关死，还残留着一条细小的门缝，里面有一缕青幽幽的灯光照射了出来，同时那诡异的歌声也在寂静的周围回荡着。

　　在走到楼梯转角处的时候。顾赫的行动稍微放慢了。

　　他看到地上有些许黄色的水渍，同时闻到一股浓烈的尸臭，只有一瞬，臭味就被香水味取代，快的仿佛是他的幻觉。

　　顾赫知道这带着恶臭的东西是什么，是尸体腐烂后形成的尸水，他以前跟这玩意打过不少交道，绝无认错的可能。

　　那些水渍非常新鲜，看样子是刚刚留下不久，像是有一具腐烂的尸体在这附近经过一样。

　　可他刚刚看到的脚腕明明属于正常人。

　　那只怪异把他引到这儿来，一定有什么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杀他，不然刚刚在楼梯上它就可以动手了。

　　有目的就代表着有余地，顾赫试着抓着门把手打开这间房门，意料之中，伴随着嘎吱一声，房门很顺利的开大，更多的青色灯光透出来。

　　他带着警惕的目光看向去，心中已经做好了被怪异袭击的准备。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屋子里是个花团锦簇的世界，正中间半挽了天鹅绒的慢子，流苏垂地，半掩了一张大床，另一边是沙发小几和黄铜的留声机，做成喇叭花的模样，正放着那曲“夜来香”。

　　窗户旁边立着一个女人，头发电烫成波浪，穿着曳地晨衣，脸颊红润，很有风情。

　　顾赫一愣，胸口的血栀子突然发出一阵凉意，迅速遍及全身，顾赫眨眨眼睛，沉默着走了进去。

　　那女人也沉默地看着他。

　　【你获得了一些信息：
　　档案建立：爱丽丝
　　怪异级别：塑灵
　　状态：重伤垂死
　　备注：趁他病要他命，大人，互相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什么聊斋了，开打吧】

　　顾赫盯着那个塑灵的字眼，回忆起他这一路的经历，栀子小姐在平静状态下是高级游灵，按道理来说下面是低级和中级游灵，而上面大抵是任务要求的半塑灵和塑灵，至于鬼奴就是更低等的存在。

　　捋清了思路，顾赫发现自己似乎以新手的身份闯进了boss窝。

　　两人相对而立，仿佛在比谁沉得住气。

　　“你终于回来了。”

　　竟然是怪异先动。

　　女人说着这话便走拢过来，到了屋子中间的床幔旁，神色凄楚，眉目间带着怨，这怨也是轻的。

　　“你说办完了事儿就来接我，干叫我白等了这么些年！”她站在床边上，语气很委屈，她不是单纯的美人，而是情景中人，要流泪似的不住用手拨弄流苏。

　　顾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陷进这痴男怨女的剧情里，他张嘴想说什么，瞅了一眼它的模样又闭上了。

　　什么也不需要回答，回答什么都是错的。

　　果然，那怪异自顾自继续说：“我知道你这些年也有难处，我不怪你。只要你能带我走，今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肯，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快快活活做一对夫妻。”

　　这样一个大美人，期期艾艾说了这样一番话，是个男人都得心动，但顾赫没心动，他甚至觉得有点想笑。

　　一身血红的青年把手背到身后，藏起花瓶，露出了他在须弥菩提中的第一个微笑，面容和祥，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上边的六颗牙齿，标准极了。

　　女人对着顾赫，把两边头发拨到后头，显出一张宝光璀璨的脸，乌浓的笑眼，腮上羞红了一片，一直红到鬓角里去了。

　　外人看真是郎情妾意妾意郎情。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细唱，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

　　连背景音乐都配的恰到好处。

　　顾赫露着白牙，把手里的花瓶死命往前一抡。

　　“啪啦――”

　　明明前面什么也没有，花瓶却像是砸中了什么东西，哗啦破碎，顾赫歪头，躲过一阵劲风，伸手捞起一块尖锐的花瓶碎片，刹那间红膜覆盖，他眼神凌厉，把碎片当成小刀下劈扬腕一甩，黑色血液带着七零八落的血肉飞溅出去，伴随着“嘭”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一击毙命。

　　顾赫收了笑，沉下脸，甩掉手上的黑血。

　　他眼里，哪有什么美貌女人，这花团锦簇的闺阁里住的不过是个高度腐烂的尸体，恶臭熏人。

　　【鬼遮眼】

　　顾赫扫了眼视网膜上的红色提示，又把脚下的尸体踢远一点，这是潜藏的鬼奴，用了血栀子的力量后，瓷片切进它的喉咙容易的就像热餐刀切进黄油。

　　鬼奴根本造不成威胁。顾赫的目光落在窗边的人影上，即便是重伤状态，塑灵给他带来的压力也远在鬼奴之上。

　　突然间，那人影弯下腰去，从喉咙里发出咔咔咔的声音，然后开始抓挠自己。

　　腐烂焦黑的血肉一块一块被剥落下来，淅淅沥沥的尸水渐渐蔓延开，饶是顾赫做过不少任务，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有点反胃。

　　之前他听到的抓挠地板声应该也是这么来的。

　　又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忽然传出一道嘶哑的声音。

　　“痛啊……”

　　伴随着一声声痛呼，墙壁上竟出现了一只只血红色的手掌印。最悚然的是，这些手掌印开始朝着顾赫的这边过来了。

　　瞬间。一种阴冷，渗人的寒意笼罩在顾赫的身上。

　　那边人影还在喊着：“别吃……”

　　“吃……”

　　“逃啊……”

　　屋里燃烧的蜡烛瞬间熄灭，顾赫的脸，原本被映成了诡异的红配绿，可随着蜡烛熄灭，他的脸也阴暗下来。

　　眼前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那种死人，更像一种诡异的现象。

　　而现象，人力是杀不死的。

　　“砰！”

　　一声巨大的声音响起，这间闺阁的木质房门突然重重的关上，同时里面传来的歌声骤然而止。

　　“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