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客栈》执此浮生

56、第五十六章天戮篇·活着

　　云萧何向段红尘求了两日，两日的时间，不算长也不能说短！但对于有些人而言，却少的可怜！
　　“你不同乐生道别吗？”段红尘有些看不懂云萧何，他安排好了云家的所有人。他的弟兄也好，云府下人也好，都有各自的去处，可独独云乐生没有归处。
　　“他......不需要，他已经长大了！今后的路，他该自己决定！”
　　云萧何带着段红尘来到云府的小祠堂，就是那个阴暗的曾被用来罚云乐生的小房子。
　　“小安同我有隔阂，有些事情，说还不如不说。再说了，他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我走后，云家不过就是一处空壳，将不再是他的庇护之所，他能离开也是一种新生。”
　　云萧何无比庄重的擦拭了祠堂里的所有排位，敬重的叩首过后，小祠堂的背后，缓缓移开一扇暗门。阵阵阴寒正通过那那扇暗门不断地传来。
　　“天戮是神兵，威力甚大，寻常人都不得近身。所以，我把它藏在了这里。”
　　云萧何平静的解释着，他的手悄悄抚摸了下某个牌位，无比眷恋的放下之后，毅然决然的走进了那处暗室。
　　段红尘他们还未踏入那方暗室，神戟天戮便以发出阵阵鸣叫，现在他们一踏入暗室，天戮叫的更欢了！
　　“吵什么吵！吵得我耳朵疼！”段红尘摇了摇手中折扇不耐烦的敲了敲天戮，天戮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而一旁的九吾，从一进入祠堂开始，神情就有些恍惚。似乎他灵魂里有些东西在躁动，熟悉而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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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自镇国将军府中传来一阵铮鸣，那像是来自刀枪剑戟的呼啸，刹那间响彻整座京城！所有人都在诧异发生何事的时候，突然间镇国将军府传来一阵悲怆的送别声！
　　“恭送云家云萧何！”
　　“恭送云家云萧何！”
　　那一声声苍劲低沉的男声，含着隐忍的悲意，一遍又一遍的冲上云霄，响彻天地！
　　英雄末路，红颜枯骨！云萧何终归也没能逃脱这一命运。
　　他来时无人在意，走时也是悄无声息。除了这些个云家的弟兄，无一人同他送别。他这一生，轰轰烈烈却也冷冷清清！
　　云乐生睁开眼，窗外那些悲泣吵闹的声音不断地传进他的耳中。也不知怎地，平日里遍体鳞伤也不曾哭泣的人，眼里那透明的液体却止不住地流成汪洋。
　　云乐生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段红尘，艰涩的开口：“我爹他......”
　　段红尘守着小榻上昏迷的九吾，有些不耐的回道：“你如此聪明，该是知道的！”
　　是的，云乐生知道。
　　自见段红尘第一面开始，他便想知道他到底因何存在，自己对于云萧何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才因一句‘我是你爹娘旧识’而跟着段红尘离开。
　　云乐生记忆里的童年全是黑暗，除了鞭挞就是跪罚，他不记得他曾得到过任何人的温暖。
　　可，偶尔云乐生脑海里也会闪现一些温暖的画面。在那里，他跌倒了有人会抱着他轻哄；在那里，他也曾骑在某人的脖颈上欢笑。在那些不知真假的记忆里，他曾放肆欢笑，他曾耍赖撒娇。在那里，哭了有人哄，皮了有人骂，再寻常不过！
　　云乐生一直认为那不过是他的幻想，因为他十分清楚他的记忆里没有兰歌的存在！
　　云乐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云萧何在罚他时一直提他娘亲，也不明白其他人为什么总是说他娘很疼他？关于逝去的人，关于那个他没有记忆的人，一遍又一遍的被提及，就像是在提醒云乐生，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娘亲！
　　云乐生抬手挡住了眼，可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怎么都止不住！这是他头一次痛恨自己的存在！
　　“我......记起来了。娘她很温柔，说话一直温温软软的。她很喜欢花草，那时的云家有半座庭院被她种满了花。她在花丛中笑，爹抱着我，不是很有耐心的等着她折腾。她的身体总不好，爹很怕她累着，每天总是会给她熬很多的药。”
　　“那时的我脾气总是不好，那些婢女们都怕我，爹娘便遣散了大部分，亲自照顾我。我爹那时很有趣，什么都做不好，总是挨我娘的骂。我还总是给他惹麻烦，他总是被我气到不行，但却从不曾打我。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段红尘担忧的守着九吾，并不是很在意云乐生说了些什么。
　　云乐生孤零零的一人躺在床上，看着不知多了多少次的屋顶，有点难过。
　　其实云乐生明白，这世上最在意他的人走了，也就没有人会关心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是不是在伤心了。
　　“后来，我也不知怎么了，总是时不时的丢失一段记忆。前一秒我可能还在书房涂鸦，后一秒我就在床上醒来，身上还总是有着莫名其妙的伤痕！直到......我娘她走了！”
　　那时的云乐生很惶恐，对于年幼的他而言，云乐生尚不明白‘死’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总喜欢抱着他的娘亲，冷冰冰的躺在棺材里，不会笑也不会闹了。
　　云乐生现今还记得，那时五岁的他窝在云萧何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而云萧何只是排排他的后背说：“你要快快长大啊！”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我快点长大，只知道娘离开后的将军府，冷情的可怜。后来的我们渐渐疏远，而我在一次又一次的暴戾中遗忘。忘了我娘，忘了曾经的温暖，忘了爹娘日复一日的教导。”
　　在将军府里，云萧何一向不在意衣着和吃食，但云乐生的吃穿用度向来是最好的！
　　现今，云乐生的眼泪濡湿了衣衫，柔软的料子贴在他的脸上，有种窒息的错觉。
　　云乐生也不管段红尘在不在听，他只是觉得，有些事，如果不说出来，或者真的就把他压垮了。
　　“以前，我娘不允许我习武，错了就罚抄经书、跪祠堂，这是她立下的规矩。后来也是我不争气，打架、斗殴，爹不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也怨不得爹要打我！
　　其实前几日你们的谈话，我听到了！我这人，向来倔强。有的时候，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也死拧着不愿回头！可，原来人都是会后悔的！”
　　对于这样一个孩子，能说什么？谁的年少没有固执叛逆的时候。
　　段红尘终归还是没有不理云乐生：“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室内安静了许久，只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活着！”
　　“我娘希望我活着，我爹也希望我活着！人活着，便就有希望！我......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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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你说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
　　\"嗯...就叫乐生吧！快乐一生！\"
　　“这个名字好，不如小名就叫安安吧。小安安，欢迎你来到这个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