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客栈》执此浮生

46、第四十六章天戮篇?京城少年

　　齐家除了齐欢和王素元，其他人并不知晓段红尘是何身份。可齐家向来家教很好，只当他们是齐欢的客人，待人热情而又有礼。
　　段红尘同九吾伸手就有茶水，饿了面前摆着果盘和糕点。他们被齐府众人招待的舒舒服服，当然，这也是九吾奔波的半月时日来，过得最舒服的一天。
　　“我们此次来上京是因为有事要处理，想着京师还有故人，也便过来看看。原以为会有什么是我力所能及的，却不想，到后来竟要麻烦诸位多费心了。”
　　段红尘看着九吾身旁瘦弱的小孩，轻轻叹了口气。
　　那孩子自踏入齐府开始，便一言不发，不管是外人怎么招呼他都好，他就是不说话。
　　齐夫人和王素云齐齐摆手，她们本就是心地柔软的女子，眼见这孩子满身是伤，瘦瘦小小还不说话，早就心疼的眼泛泪光了。
　　“段掌柜，这孩子到底是何人？怎地如此可怜？我看他衣着打扮倒也不像是无家可归之人，想来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怎么就……”
　　王素云向来单纯，在言语上自然也就心直口快，没有什么避讳。
　　只是这事……
　　段红尘倒是有心想答，却根本无从开口，难以解释！
　　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段红尘带着九吾去探望的，在小祠堂里被罚的孩子。
　　今日遇见也是巧合。当时，他们正同齐欢往齐府走去，边走齐欢还边介绍着京师的风土人情。
　　京师的学堂似乎有扎堆的习惯，出了青阳书院，这一路他们又路过了‘麓黎书院’‘旭明书院’等等，大大小小好几个书院。
　　听着孩童们稚嫩的声音，念着书中的道理。这原该是让人心生喜悦的事情，却不想，一旁偏僻的小巷里却传来了呯呯嘭嘭打架的声音。
　　齐欢自从离开清风城来到京师之后，就时时刻刻叮嘱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可此次，他还来不及犹豫，段红尘和九吾就已然上前。
　　齐欢回想着当时的情况，不由得笑出来。
　　“夫君，你笑什么？”
　　哪成想，王素云越问，齐欢就越笑得欢快。
　　段红尘看着，也抿嘴笑了笑，揉了揉那孩子的额发。
　　“娘子你是不知道，我原本以为我是清风城的小霸王，现在才发现，真正的霸王向来是以一敌百而不落下风。这孩子，你别看瘦瘦小小的十分可怜，但动起手来，就连那些达官贵人养的奴仆都不是对手！”
　　这孩子看他的样子，只会让人觉得就是一个平时内向阴郁的孩子，可能还要时不时的受到别人的欺负。可你只要一看他的眼睛，便知晓，这孩子无比坚韧，当然也无比狠厉！
　　“那些富家人的孩子都被宠坏了，召集了一帮人去围堵他，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走上去原本是要制止打架的，结果这孩子一个人就把那些人打趴下了，根本不用我们出手。你是不知道，当时小巷里一片鬼哭狼嚎！”
　　许是齐欢仍是孩子心性，又许是齐欢来到京师一直小心翼翼活到现在，现今突然看着这孩子推翻那些自他来到京城就被压一头的达官贵人，齐欢心中甚是痛快！
　　王素云无奈的看着自家夫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听完之后，却愈发对那孩子心疼的厉害！
　　小小年纪，尚不能明事理，便无人护着，任人欺凌，何等可怜！
　　“你叫什么？可有哪里受伤？不要怕，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等下我让小翠带你去梳洗，咱们换件衣服好不好？”
　　到底是女子比较细心，能在意到他人在意不到的细节！当然，段红尘不算！
　　“不必了！”
　　冷冷清清的声音，还带着点稚气，这是这孩子进齐府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齐欢有些诧异，其实今日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孩子，前些日他还见过呐。这孩子就是那个不太礼貌对自己仆人推推搡搡，还在巷子里打架的孩子。
　　齐欢心里划过些许异样，有些酸软，他也分不清那是什么。
　　齐欢道：“小鬼，你不疼的吗？这人啊，可以倔犟，可以叛逆，可唯一没有必要的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不必了，我不疼！”
　　仍是那冰冷的声音，话语中还带着点沙哑。也不知那孩子在固执什么，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不为所动。
　　这不是说他对齐府众人满含戒备，而是他真的满不在乎！
　　伤痛不在乎，衣着不在乎，外人对他的看法也不在乎。孤身行走的人，早已练就了一身的铜墙铁壁，百毒不侵！
　　段红尘又是一声轻叹，牵起那孩子的手，就硬把他往齐府后院拽去。
　　“九吾，跟上！”
　　段红尘的声音依旧淡漠，嘴角微翘，看似和蔼，却总是有一种疏离，拒人与千里之外。
　　九吾淡笑着起身，没有半点意外，似乎他早已料到段红尘会有如此举动。
　　齐欢看着九吾同段红尘牵着那孩子向齐府后院走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却又没有半点头绪。
　　“娘子，你觉不觉得他们……”
　　“嗯，觉得！”
　　咦？觉得什么？齐欢未尽的话，外人一头雾水，可王素云全然明白，他们之间的默契真真让人羡慕！
　　“放心吧，段掌柜是个十分有意思的人，而九吾看起来沉稳可靠，他们既然插手，那就总会有办法搞定的！夫君不用担心！”
　　王素云向来乐观开朗，齐欢真是越来越喜欢她这个样子！
　　“娘子说的对！段兄会解决的！”
　　“不过，夫君，这是哪家的孩子？他被你们带来他家里人知道吗？还有啊，他叫什么名字？”
　　“......”
　　这倒是真的难住齐欢了，毕竟当时情况有些莫名其妙。
　　当时他们走上前的时候，这孩子还在跟人动手，不止是满地哀嚎的人，就是这孩子自己，脸上都挂红带绿的。
　　大抵当时他们都杀急了眼，没注意其他人的到来，等段红尘把他们拉开时，这些人才反应过来，渐渐停止了打斗。
　　而那时的齐欢，看风雨过后的小巷，只顾着幸灾乐祸了，还真没在意段红尘是怎么和这孩子沟通的。
　　“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但好像当时这孩子身边什么人都没有。给家里人传话什么的，应该不太可能吧......”
　　王素云已经不知该对自己这个糊里糊涂的丈夫说些什么了。
　　“不知道身份，不知道姓名，也没有通知他的家人，你们就这样一声不吭把他带回来了？那他家人还不得急疯了？”
　　齐欢悻悻，不敢回话。
　　王素云看着自家讨饶的夫君，无奈长叹：“我看这孩子进退有度，言词有礼，想来该是名门之后，只是不知……他这小小年纪，怎会过得如此凄惨？唉！”
　　“哎呀娘子，担心那么多干嘛？左右咱们不会害了他去！再说了，他家里人若是担忧，必定会找上门来的。你也说了，这孩子看起来就是个名门之后，既然是名门了，自然也不会不辨是非，这孩子这样惨，指不定就是名门之后不好当。在咱们家躲躲也挺好！所以啊，娘子你就别……..”
　　清风明月也好，日月星辰也罢，各人有各人的归处，各人也有各人的来路。你能为他担忧，也能为他提建议，可，终归，他的路是他的，只能由他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