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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误会丛生 ...

  •   光斑,一个挨着一个,从枝叶的罅隙间投射到清透的玻璃房顶上。圆滑的、被无数聚集在一起的叶片筛落下的耀眼光圈,重叠在泛着轻微蓝紫亮光的白色横梁上。潮湿的水珠,在头顶如灰尘般飘浮,不经意地,就能轻柔地碰撞上鼻翼,留下极小的一块水渍。
      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潮热的气息。
      “夜知,这次比赛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佟誉纤细的眉眼微微弯曲着,语气是十分坚定的质问。他很想要一个答案。
      顾夜知,没有征兆的,说不会参加全国联赛的第一场的佩剑团体赛。
      作为代理社长的佟誉,根本找不到合适的选手顶替。
      “你也说了,是对你们很重要,而不是对我……”手指还在温柔地为浇水过后的铁树擦拭着叶片,出口的话却是这般坚硬而冰冷。
      佟誉的喉结有些干涩,觉得肩膀沉重起来。“那么,你是为了什么加入击剑社的?”
      “我说了,只是不参加第一轮。你没有听清吗?”这个人,似乎根本不介意惹怒任何人,自顾自说着,不过多解释,也不在意身后所有人气愤的目光。
      他放下手中的抹布,转向另一个的花盆。苍白的指尖,滑过嫩绿的害羞草的叶面。娇小细密的叶片胆怯地收缩着,迅速而慌乱。
      “佟誉,我就说了对付这种家伙,不能客气!”接到电话,本就是咬牙切齿赶来的千树,在听到他对佟誉刻薄的回答之后,拳头已经举到了眉梢。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放弃第一场比赛,而你……准备第二场再出赛吗?”佟誉直直地瞪视着他的背脊,仿佛这样就能看清,这个背对着他的人此时的表情,判断出他到底是极端冷漠,还是极度自信。
      顾夜知的语气稍稍有些平缓,回过了头,“你总算听懂我的话了。”
      千树自以为然地从鼻子里哼出响声,“难道说,你有把握第二场一定会赢吗?”
      “如果,没有人拖我后腿的话。”更加淡漠的语调,让千树一个激灵,他攥紧力气想要挥舞出去的手臂,却被一只手牢牢地拉扯住。
      佟誉的眼神犹如磐石一样定固在他的脸上,逼视着他漫不经心的眼。“好,我就相信你说的话!如果,到时候,你不能说到做到,别怪我会把你赶出圣南!”
      谁也不曾听过,佟誉如此凶狠的胁迫。平日里,亲切温和的佟誉总是一副息事宁人的做派,即使是在击剑社面临解散的那段动荡的日子里,他也从未露出苛责的一面。
      “好。”顾夜知的回答铮铮有力,唇边竟滑出一抹浅笑。在晃晃白昼之下,通透如纸。
      幽静的花房里,弥散着一股奇怪的、辛凉的火星相接的味道。
      顾夜知目送着佟誉他们离开了花房,嘴角的笑容慢慢绽放成盛大的一朵、炫目洁净的花蕊。佟誉嘛,也许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同伴也说不定啊。
      是继续浇水,还是松土好些呢?他思虑着,悠然享受着温暖的光线,将手掌向上摊开着,抚弄着阳光里翻飞的绒毛和花粉,睫毛簌簌抖动着,像个刚刚降临人世的婴儿,在圣洁的第一缕粲然的阳光下,忐忑得睁不开眼。
      “顾夜知。”
      这个声音好像总是打破他的宁静的呢。他抿嘴一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他拿起一摞高高垒起的花盆旁边的小铲子,在一排郁金香的面前蹲下了身子。他感觉的到,背后的那道凌厉的寒光。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弥天声色俱厉地诘问。“为什么不参加比赛?”
      “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来?”他面不改色地回答,仍然低着头。
      “你不信你会跟他们讲真话。”弥天的嗓音嘶哑,可一字一句,在顾夜知听来,却犹如利剑般尖锐。她似乎时刻将剑刃的那一边,朝向自己。
      他站直了身子,捶了捶酸痛的腰部。“呵,那么你是认为,你来问我,我就会讲真话了?”
      弥天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指尖苍凉发白。“哼……路安廷有找过你了吧。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让你这么做?”
      “什么?”顾夜知抬起了头,有些诧然地对视着弥天。
      “你该不会是被他收买了吧?”弥天激动地紧缩着眉头,“休想狡辩,那天我看见路安廷跟着你一起出了校门!”
      弥天一阵苦笑,把手指插进了松软的泥土里。“真难为你了,弥天同学,放学了还要跟踪我,真是辛苦。”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弥天气急败坏地吼道,面部因为尴尬而涨得潮红一片。她也不想的,她也不想自己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身影。即便是在空旷的天台上怅惘地发呆,也还是逃离不开他萧索的背影。
      她无意等待,却意外看见了他离校时,那跟在他身边的路安廷。那个叫嚣着要让他舍弃圣南,加入东成的路安廷。他们的身影,在辉煌的黄昏下,竟是那么的刺眼。
      可是,那之后他们就相互告别了。只不过他也没想到,路安廷卑鄙地跟踪了他。他企图与他做一笔交易,可是他拒绝了。顾夜知本可以这么解释,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不喜欢解释的习惯,还真是不好呢。记得曾经,有一个人这么对他说过。
      可惜,现在,那个人不在他的身边啊,那么,就没有改变这个习惯的理由了。顾夜知愣了愣,凄然地垂下眼睫。“我的决定,跟他没有关系。”
      弥天的眼眸里侵染着失望,也不想再询问下去了。“我警告你,不要做伤害圣南击剑社的事情!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她的声音,在阳光烘烤的玻璃房下,居然颤抖起来。
      “呵呵,真荣幸哪,你是今天第二个威胁我的人。”顾夜知转过头去,神色微微自嘲。他故意躲避,不去看弥天那般黯然焦灼的神情。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为什么,她不仅怀疑他的运动员操守,还刻意隐忍着一股强烈的忿恨与落寞。
      这是因为他吗?
      “不过,要是你离开的话,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哦!”他想要答案,他必须知道答案。
      弥天的脸色有些灰白。那个令她堕入万劫不复痛苦深渊的根源,又在某个角落开始汩汩流淌出暗黑的血液,烫烧着她的心口。
      她再也输不起了。“顾夜知,你听清楚了!我一定会让圣南夺得全国冠军,在此之前,我绝不退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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