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彼岸的弦音》破琥

24、无助的绝望

　　午夜零点，悠扬的“la vie en rose”在唱机里低吟浅唱。
　　醇厚的女中音婉转而深情，一如这水晶酒杯里，在法国甚至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汝拉黄酒一样，演绎着堪比黄金的高贵与纯粹。
　　手机，出人意料的，在此刻突兀响起。
　　Danie定了定神，神色慎重地打开手机盖。
　　“父亲，这么晚了，有事吗？”用着法语中谦恭的敬语，八年了，他一直保持这样奇怪而刻意的距离。他那身为伯爵的父亲，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闲聊的。
　　“Danie，听说，有人陪你去参加酒会了。”低沉而颇具浪漫风情的语调，在这时听来，却更像是技巧高超的责问。Montaudon家族，一贯不主张随便与他人亲近。
　　他人，当然包括了从中国到来，背景不明的Neige。
　　“是的，她是我的朋友。”他以肯定而坚定的语气，述说着自己对于Neige的认可。
　　“哦，Danie我的孩子，你从不轻易结交朋友。我可不希望，下次听到，你被他人伤害的事情。”父亲言语中显露出明显的不信任，但他担忧的，只怕也只是家族的声誉吧。
　　Danie 暗暗地攥紧了拳头，有着挂断电话的冲动。“父亲，谢谢你的提醒。我有自己的分寸。”
　　“嗯，那就好。Danie我的孩子，毕竟这天底下，觊觎你丰厚遗产的人大有人在。”
　　怎么，难道Neige 会对一个瞎子也包藏祸心？钱，是什么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的！Danie厌恶地闭上眼睛，强忍着愤怒继续听着。
　　“对了父亲，您在中国的举办的展览会还顺利吗？”
　　话筒那边传来一阵不悦的叹息，“本来都好，可惜我最喜爱的那瓶45年的Romanée-Conti居然被人摔碎了，实在是太令人扫兴。”话音将落，Montaudon伯爵的声音夹带着隐匿的怒火，略显颤抖。
　　Danie心里暗自喟叹，看来这下，有人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了。
　　“好了不说那些了，Neige，有一个好消息，你等到眼角膜的捐献者了。下个月，也许就能手术，你的眼睛有可能完全康复。还有一个坏消息，你的生母蒋明香女士……”
　　窗外，一颗华美流星急速滑落，一瞬间，划破了黑暗。

　　“啊——”直挺挺地翻身而起，从梦境里惊醒过来的夜知心口悲鸣，重重的喘气声逼迫着大脑里残留的片段，无处消弭。
　　为什么，总是在这里醒来呢？残忍的，让他恍惚有一种，预见阴霾，却又无法阻挡一切痛苦的，无助的绝望。
　　绝望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