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彼岸的弦音》破琥

23、有你相伴

　　我这是怎么了？
　　桌上的纸片上，写着一个详细的击剑俱乐部的地址。Danie看了它一眼，再次将它锁回了抽屉里。这一个月以来，Neige每日询问他，是不是查到了她回忆起的那个俱乐部的名称。他依旧面不改色地回答，不，没有呢。
　　Neige失望的叹息，会让他感觉一丝丝愧疚。然而，他发觉自己，已经压抑不住，面对她即将离去时的那种恐慌。他的心情，已不再一如当初，那般纯粹。
　　“Danie，我准备好了，再不走就要迟到咯！”门口，一袭粉白丝质连身短裙的Neige清新可人，她挽起一侧的长发结成一个髻，另一侧用淡蓝色的钻石发饰稍稍固定，略施粉黛，优雅而娇俏。
　　这是她答应Danie一同出席法国体育协会周年荣誉庆典鸡尾酒会，所得到的全套的礼物。他并没有告诉她，这是他向法国顶级设计师特别订购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华贵造型。单单制作费就花费了8万欧元。
　　他面带微笑想象着，Neige穿上这套礼服，惊艳全场的模样。
　　而事实上，当他们一出现在酒会，每个人的目光都深切地被这个东方少女清丽脱俗、雅致大方的容颜所吸引住了。Danie觉察到了人们的窃窃私语，不自觉地，将牵起Neige的手指深陷了几分。她惊讶地颤动腕子，指尖沁出细密的汗水，被牢牢攥在Danie的掌心。
　　以残疾人短跑运动员代表的身份，他骄傲自信地站在台上发言。
　　Neige的目光，久久地徜徉在，那一片浅薄而柔韧的淡然笑靥里。那是，在多年记忆中，尤为难忘的，宛如浮云轻拂脸颊的，他的疏淡笑容。
　　Danie有些不安地，在她的指引下，匆忙离开了会场。回到车子内，他的手指仍然紧张地扣着Neige的腕子，重重地喘息，大脑里一片空白的不知所措。
　　“Neige，也许……我不该带你来。”他终于放松了手指，幽幽地说着。
　　“嗯，也许吧。要知道，他们跟我说什么我还是听不大懂，也帮不上你的忙。”她觉得，可能是自己让他分了心，陡然也增添了许多的张皇。
　　然而，Danie使劲地摇头，眉头纠结而伤感，“今天的你一定很美，可是，只有我一个人，近在咫尺，却怎么也看不到……”
　　心，颤巍巍地抽痛着。Neige默然地凝视着他的眼角，明明是紧闭着，却在她眼前，流溢出缠绵的忧伤，透明而纯白，厚重而浓烈。
　　“你……”一如此刻雨色苍茫的窗外，她想要安慰，却也觉得眼底蒙上了一层汹涌的水雾，冲刷着裸露的心情，湿漉漉的一片狼藉。两个人的距离，也如混沌的天际一般，开始，在某一瞬间近若比邻，又在下一刻遥不可及。这一天，是那天相识之后，两人互为默契的，陷入的第一次的长久沉默。
　　直到，又一个星期二，指定的Danie短跑训练的日子。
　　教练不再如期而至。而Neige很努力地听懂了Bernard夫人浓重的汝拉方言，她说，Danie不再练习短跑，而是向父亲诚恳地要求，获准了今后以击剑作为事业的目标。从明天开始，他将会迎来他的击剑老师，那是一位前法国佩剑世界冠军。
　　Neige惊愕地欢呼起来，拉着Bernard夫人的手转着圈子，“太好了，Danie要练击剑了，他一定能成为最出色的击剑手，太好了……”
　　你真的……这样为我开心吗？站立在远处的Danie聆听着她的笑声，却禁不住捂住悸动的胸口，一阵怅惘。
　　可是，我在欺骗着你啊……
　　“我，知道。” Neige昂起脸庞，让身体慢慢地靠在柔软清润的草地上，遥望着重重叠叠的白云，牵起殷红的嘴角。“你早就查出那家俱乐部了吧，凭你法国贵族的关系网，肯定会查到的。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故意不告诉我……”
　　Danie好不容易决心说出地址，Neige却一脸镇静，毫不惊讶。他听闻她的话，额角冒着汗，异常不安地捏着她的衣角。“那你为什么……不来质问我？”
　　“质问你……为什么不想我走吗？” Neige用调笑的语气掩饰着自己慌乱的神色，脸颊上飞起一抹抹浅淡的红晕。“那么……现在你告诉我，是不是……不想我走？”
　　Danie像个被猜中了心事的孩子，慌张而口舌迟钝。“是，是的……”那张冷峻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霎时间，变得脆弱而浅薄如纸，透着粉嫩的羞涩，遮遮掩掩。
　　“呵呵，你这个不喜欢解释的习惯，还真是不好呢。那，就这样吧，直到假期结束。” Neige高高抬着头，直愣愣地说着。
　　“你是说……”
　　“我啊，会呆在这里，直到假期结束。”再次重复一遍，Neige的耳根顿时红透了，她庆幸地偷望了Danie一眼，在心底嘿嘿笑着。幸好嘛，他看不见，我现在，这么糗的样子。
　　Danie愣了一愣，讷讷地揉了揉耳朵。“你当真？”
　　可恶。Neige一个拳头打在他的肩上，“诶，你这小子，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你只是视力不好，不是耳朵不好，你这么有击剑天赋，我嫉妒你还差不多，可别指望我同情你哦！”
　　这也就是说，她绝不是因为同情，才会留下来。
　　Danie快速地点点头，随即嘴角微扬，将一抹斜阳旋入笑靥，点点旋旋，满是清香的葡萄浓香。Neige，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