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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猎取蛇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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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鸣与柳昱在河边作别,将纸笔箱笼从北院拿走,来到了“歪脖将军”处,架不住肚子还是饿,用火镰点燃篝火,将柳二郎刚收拾好的鳝鱼,架在火上烤了起来。自己则在一旁垫着箱笼,默写心经,时不时再翻腾两下。就在盐巴的炸裂声和滴油的滋滋声中,赵一鸣默写完毕,起身伸懒腰的时候,才发现忘了吃的那条鳝鱼,已经烤成了焦炭。阿九早就吃饱,兴致不减地在水中玩耍。
三声柳哨,柳二郎过来了。
“你暴殄天物啊!”胖子走过来,拿起那串焦炭怪叫,“好烫。”却不肯撒手,他拨开了焦皮,看见里面也是一样的焦黑,才不甘心的将其扔到了篝火灰烬之中。
“那蠢鹅在干嘛?”柳昱被阿九吸引了注意力,只见阿九在不停的用嘴戳自己的尾巴,然后又在身体其它地方擦来蹭去。
“在给羽毛抹油,应该是防水吧,一到春天就这样。”赵一鸣头也不回的回答。
不多时,他续上火,把藏在灌木丛中的小炉子取出,添上水,架在篝火上,很快就沸腾了起来。
“这分量够了吧?”柳二郎问。
“够了。”
小火炉中已经满是鱼鳞鱼骨,赵一鸣不断添水,反复烧开。
“这腥味真冲,受不了。”柳二郎捏着鼻子连续扇风。
多次之后,赵一鸣终于停火,等烧干了水,炉中滋滋作响的时候,赵一鸣说了句“成了。”
看向炉中,里面的鱼鳞鱼骨已经化掉不少变得非常稀薄,紧贴在炉子底部,里面的液体看起来清澈透亮略微发黄,这是熬制的粗制鱼胶。
将盛香饵的罐子取出,洗净,将鱼胶倒入,不消片刻,已经凉了下来。
赵一鸣吹了吹哨子,将里面的木屑吹出,捉刀右手不停动作:“八音哨也快做好了”。
“一鸣也给柳二做一个呀。”柳二郎眼馋了。
“这又不难”,赵一鸣翻了翻白眼,“图纸我画给了张木匠。让他帮你,我往后估计是没功夫了。”
这叫做八音哨的东西非常小巧,主要由两部分构成,吹管和发声器。发声器由多个室腔连接成环状绕着吹管。
吹管两层嵌套,长度可以调节,上面有楔入软木塞的气孔,可以吹奏简单的乐调。吹管通过半活动的导气管和发声器连接,发声器可以模拟多种鸟鸣。目前已经验证过的是麻雀,杜鹃,夜莺,乌鸦以及大雁,声音十分相似几乎可以乱真。其它的声音按照《鲁班书》记载,还有苍鹰,仙鹤和夜枭。八音哨模拟的夜枭的叫声,是真容易让人做恶梦。
看着赵一鸣粘合完毕八音哨的组件,柳胖子还在艳羡不已:“这是一鸣要的蛇药,刚从陈医师那里换来的。”河源处有蛇,出了山村外围,越过神秘黑色石碑,就有可能被蛇咬伤。常年在竹林采药,偶尔深入的陈医师,就曾经挂彩。赵一鸣每次追着赵钧烈进入竹林,都会服用蛇药以防万一。
配置麻沸散的材料,只剩下最核心的一样,竹叶青蛇的毒液。
“需要柳二帮忙吗?”胖子其实不敢去,怕蛇。这一点赵一鸣早就知道。
“你帮我把阿九赶回家,就跟阿娘说,我在大光头那里抄经文,要写很久,晚饭不用留了。”赵一鸣换上早上穿过的长靿靴,准备动身去西边河源竹林那里,转头对阿九喊道:“回去。”
阿九略拍了拍翅膀,意思仿佛是知道了,就看见那呆毛顺流而下向家游去。
看着柳二郎跟在阿九后面小跑,赵一鸣微微笑了笑,抄近路向河源直奔而去。
在河道蜿蜒转折的两侧,住宅群落星罗棋布,为数最多,隐隐以学堂以及东北处半里外的赵家大宅为中心。
碰到山村乡邻,不管曾经有无不快,赵一鸣都友好的打了招呼。弄得不少人家一时诧异。
跑到学堂,穿过木拱桥,沿着河道北行两里地,就到了河流自河源流出的第一个转弯处。
在这个转折的凹地,就是村中祭祀用的祠社,祠社一体,独有一个高大的榆树,巍巍然挺立于垒土高台之上。
高台周围不远,环绕着着几座院落,皆为山中长者所居,同时也是山村中诸多大姓的宗家所在。最北面那座就是社正的住所。虽然身为社正,但是更喜欢众人称呼他为祭祀。
悄悄潜越河西祠社的时候,赵一鸣暗暗瞥了一眼,见杜祭祀正在在高台上清洗社树围栏,准备更换今年的祝词。也不知道哪个学生的功课能入老祭祀的青眼。杜祭祀在诸位长老中最受村民爱戴,已到了耄耋之年。赵一鸣也非常尊敬他,娘亲与几位爱嚼舌头的街坊间屡有嫌隙,都是老祭祀出面调解的,张裁缝那次也是,对于村中流传的关于赵颖卓的风言风语,也是老祭祀主动出面,遏制了愈演愈烈的流言。
赵一鸣违背村中禁令,毕竟心虚,不敢多做停留,离开了河西祠社,逆流奔跑,很快远离了村民居所。
再往外,就是老和尚百衲衣一般分布,弥漫开来的良田,阡陌交错,细细看来竟然是稻麦皆有,五谷齐备,桑麻成林,沿途看到的水车已经有三架。
赵一鸣跑的兴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黑色石碑前方,稍作停息,取下水囊服下蛇药,就准备进入竹林捉蛇了。
竹林清幽,苍翠旧枝中抽出新绿,从外围看去就让人心生凉意。竹林幽深广布,村中河流就是从竹林深处,汩汩流出,水声喧哗,流速不慢。
竹林中,大多还是竹叶青,五步蛇虽少但是却致命。山村中两处禁地,这里就是一处,另一处就是村子东面的荒野。
赵一鸣小心避开灌木和浓荫,尽量远离那些完全看不到光的角落,双手带着兔皮手套,左手扶着斗笠,右手挥着柴刀,沿着河流小心前行。
比起在早上追踪赵钧烈的时候,独自在毫无人迹的暗林中穿梭,身体那种别样的刺激,更为强烈。
结了血痂的伤口依旧隐隐生疼,这种疼痛此刻让赵一鸣不由自主的兴奋,警醒又紧张。不知何时,他的鸡皮疙瘩已经一片一片,汗毛全炸了起来。
危机感,不仅来自能伤人的环伺毒蛇,还来自这即使白天午后,也依然幽暗阴凉的竹林,没有一丝一毫人间的气息,好像行走在开天辟地之初,到处都可能碰到恐怖巨兽的洪荒岁月。
渺小的个人,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世界。这里与山村 ,竟然同处一块土地,细细想来,当真是不可思议。
“我要是意外死在这里,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被找到。”胡思乱想什么呢?自言自语的同时,赵一鸣照胸口给了自己一拳。竹林中静悄悄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声音,这感觉更糟糕了。
这片竹林赵一鸣已经来过多回。他用了多半年时间追踪外公赵钧烈,最终锁定其练武之地就在这竹林之中。然而即使到了现在,赵一鸣依旧很难产生熟悉的感觉。可能因为沿着河流追溯还是头一遭,也可能因为这里太过阴暗潮湿,危机四伏,让人烦躁吧,谁知道呢?
每次单独来竹林的时候,赵一鸣都会尽力深入,并选择不同的路线,希望能幸运地撞到赵钧烈练枪的地方。但是每次也都因为受不了这种折磨选择退回。看样子今天也就到此为止。
心里这么想着,他找到了相对透亮的地方,准备作正事了。
选好一根称心的竹子,赵一鸣将其斩断,竖着劈开顶部,嵌上楔子固定好,一个简易蛇叉就做成了。
他拿着蛇叉,小心翼翼得翻石头,探草丛,敲打竹竿。不多会就从竹枝之中震落了一条竹叶青。
在休息的时候被吓到,任谁都不会好脾气。赵一鸣盯着这条烦躁的长虫,目不转睛地摸出准备好的石头,抛在它身后。
一声闷响,竹叶青敏感的朝身后扭动。
赵一鸣瞅准机会暴起刺出蛇叉,死死锝擒住蛇头,将长虫固定在地。蛇身就不停的翻卷,背绿腹黄的色彩不住交替。
赵一鸣右手拿稳蛇头,将之取下。任蛇身缠上手臂,带来丝丝冰凉。他将蛇头按在白色瓷瓶口,手指用力掐开蛇嘴,受到刺激,这长虫毒牙外翻,毒液就从毒牙中渗出,滴在了瓷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