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上》叶颗

2、第2章 碑

　　齐说紧张地看着，等待即将到来的变化。
　　线在他手里，缭绕着的黑气里突然闪出一点红芒，变成了红、黑、灰交织的模样，齐说只觉得手指一紧，被线箍得有点疼，下意识握了握手。
　　“什么？！”
　　光人的语气里充满了始料未及的诧异，过了好一会，才难以置信地说：“为什么套牢了？”，又哭笑不得，“什么时候套牢的啊？！”他显然并不是在发问，话出口后又自言自语地回答了自己：“还能是什么时候，当然是昨天……”
　　齐说欲言又止，觉得这光人要是有五官，现在一定是满脸的一言难尽。她本来很着急，但现在一看好像有能人能接了自己这里一堆烂摊子，瞬间就又放松了。
　　光影可能是接受不了线套牢了的现实，一手还攥着线，一手撑住了额头，他维持着低头弯腰的姿势，缓了一会，才慢慢站直了，放开了线，叹息一声。似乎认命了，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傻。”
　　齐说直觉自己卷进了什么事情里，正待整理思绪，突见那光影做了个弹指的动作，顿感额头一疼。与此同时，耀眼的白光迅速驱散了阴暗，化作一片刺眼的白芒。她反射性地闭眼，意识快速地模糊下去。
　　“回去吧。”
　　那是她梦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齐说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七点，后半程无梦好眠，醒来的时候不但烧已经退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舒爽的气息，没有半点不适。
　　走出医院之后饥饿感十分明显，中午也没吃饭，齐说在路边摊位上买了个手抓饼垫着，一边吃一边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置顶里高高挂着一条“家里等你”——来自温暖。
　　齐说一窒。
　　消息是五点发的，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手机振动，又有新消息过来：“看见你了。”
　　“……”
　　齐说抬头张望，远远地看见温暖向她走来，她身后紧跟着涂先生，温一到温四不远不近缀着。
　　幸好带了包，齐说翻出纸巾擦擦嘴。
　　“医院？”温暖站到她面前，张口就是这个。
　　“有点发烧，可能感冒了……你怎么有空来了？” 齐说试图岔开话题。
　　“你是感冒就会乖乖去医院的人吗？手伸出来。”
　　“……”
　　齐说有点郁闷地伸手，感觉自己最近真的经常犯蠢。
　　温二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
　　温二本身拥有十分出色的医术，有温暖在旁边，齐说从小到大其实很少有去医院的经历……
　　老实说，她其实也疑惑，但过了片刻，回答了一些问题后，果不其然……
　　“没事。”
　　……一点也不意外啊。
　　见状，温暖也就不再问，打量她片刻，边转身边说：“我得走了，还说可以和你吃顿饭……”
　　说到这里，横了她一眼。齐说跟上，嘿嘿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温暖站到车边，温一替她拉开了车门，她却并不上车，回头稀奇道：“我怎么觉得你有心事？”
　　齐说手里还捏着半个手抓饼，闻言一愣：“没有吧？”
　　想了想她道：“最近倒是做了些奇怪的梦，一会发消息给你说。”
　　温暖确实时间不多，也就没再纠结，点头上车，而后朝她挥挥手，便离开了。
　　手抓饼半冷不冷，齐说目送温暖的车走远，也没心情吃了，随手把它扔进路边垃圾桶。
　　“回家！”
　　齐说推开家门已经是半小时后，到底还是没吃多少，这么一会她又觉得有点饿。
　　打开冰箱，正准备煮点速冻饺子之类的东西吃，突然见里面有整整齐齐三菜一汤。
　　不用说，是来自温暖，而温暖身边唯一下厨的人……显然是涂先生。
　　菜很普通，但涂先生的手艺可不是盖的，齐说大喜，拿着手机一连给温暖发了好多个“么么哒”表情。
　　这边齐说吃饭时，温暖才看见她的消息，她笑了笑，对开车的涂先生道：“齐说说谢谢你的饭。”
　　涂先生微笑回答：“不用客气。”
　　温暖也就原话回了，又回了些齐说关于“你记得要吃饭”的叮嘱，转而问起另一件事。
　　“你刚才说的梦，是什么梦？
　　过了好一会，对面才慢吞吞发来一长段话，温暖看着看着，皱起了眉。
　　“梦……”
　　一般人的梦就是梦，但对她来说，已经可以有别的启示了。
　　线、碑，还有那个不知面目的“人”……
　　“是什么样的碑？”
　　在她看来，线应该只是一个媒介，不管它怎么会连接到齐说身上的，只要搞定了碑，一切好说，至于那个“人”，目前看起来没有恶意，虽然他显然是知道内情的，但就凭一个毫无特征的光影想找到人也不可能，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块碑了。
　　她拿着纸笔，勾勒出一个个方形轮廓，根据齐说的形容涂涂改改，不时拍照发给她确认。
　　涂先生开车很平稳，没有影响到她写写画画，到目的地时，终于得到齐说肯定的话。
　　“差不多了，就是这样的。”
　　涂先生替她拉开了车门，她想了想，还是把那张纸折叠起来带上了。
　　今天正好有机会，也许能找到点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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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齐说洗了碗坐到电脑前，十分顺手地就先点开了游戏，而后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是来查资料的。
　　温暖对那块碑的重视让她有些奇怪，她一直觉得温暖是个唯物主义，居然会这么重视一个梦。
　　齐说点开她发过来的那张图。
　　关于碑，她的印象不多，除开界碑、墓碑之外，她并没有关于碑的其他印象，其余的，按照此刻查到的资料看，多用于记录，也有墓地中会使用，上刻铭文。
　　“铭文……会不会我以为是铭文的东西其实是某种文字？”
　　她又试着查了些关于碑的传说或者故事，基本没有收获，寥寥无几的图片里也没有一个和她梦见的对得上。
　　头昏脑涨地关掉网页，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这么晚了，洗洗睡吧……”
　　洗澡的时候那条线的存在感越发强烈，但她用手去摸仍然什么都没摸到。
　　齐说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疑神疑鬼了，再怎么样，那只是个梦，手上其实什么也没有，不能说她感觉到手上有线，又梦到线，这就是真的，说不定只是她想太多才会夜有所梦。
　　自我安慰一通，洗完澡出来也没心思玩游戏，关了电脑躺在床上，下午在医院睡着后做的梦又浮现在她脑海，一安静下来，她忍不住想得更多。
　　假如……真的有这样一条看不见的线，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碑，那么……那个人，会是谁？他有什么目的？看起来他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要是能找到他就好了……
　　齐说迷迷糊糊地想，慢慢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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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这场聚会也已经到了尾声。
　　温暖从人群中脱身出来，正准备找个角落安静一会，门口突然一阵骚乱。
　　她诧异地看过去，不一会，涂先生回来告诉她：“刚才有人看见祁济路过。”
　　“祁济？”这次，她是真的惊讶了，无他，只是因为这个名字太过响亮。
　　“你猜他来这里做什么？”
　　有人搭话，温暖转头看去，是欧铭。
　　“猜不着，怎么，你知道？”
　　欧铭算是她在这个圈子里的熟人了，说起话来就少了几分客气。
　　“我哪里能知道那位大佬的事，不过……”他神神秘秘地凑近，压低声音道：“最近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了，会里都很惶恐呢，都猜会不会有什么事……”
　　温暖默默离他远了点：“你是说他那块碑有动静吗？”
　　话说出口，“碑”这个字让她一震。
　　欧铭没注意她的表情，仍自说话。
　　“是就好了，赶紧解决了那块儿碑出来，大家都盼着呢，那么强大的力量，放着不用多可惜，要是能出来，会长肯定立马退位让贤。”
　　这是会里每一个人的共识，欧铭这句基本是废话，但他啰嗦归啰嗦，毕竟出身玄界世家，消息还是比她灵通的，因此温暖也就听着他说，谁知说着说着，他突然又一身长叹。
　　“都说你我是玄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可跟那位大佬比就是个渣渣啊，人家说欧温两家、你我，是年轻第一人，都是把他除开的，连老一辈都没人比得过，你说他那么强，干嘛非得死守着块碑过日子，过得跟和尚一样，有什么意思！不！和尚都过得比他有意思！”
　　欧铭说着说着，简直痛心疾首，温暖看着他，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指望在他那得到什么消息也是没想开。
　　“那块碑到底为什么值得他守着啊？就算是祖上传下来的职责，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没有动静，没必要一直看着吧？”
　　对面的人还在持续不停地纠结。
　　“好奇吗？好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欧铭眼神一亮。
　　这时，又一个人插话进来。
　　“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