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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ap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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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p 4
山猪的成长过程经历坎坷,其中一条就是自小起就受过他老娘许多的骗,以致千锤百炼。比如小时候自己种的倭瓜偶尔会被偷摘,不甘心暗地里查访,所有线索统统指向阿秀。又比如屉上蒸了馍馍,阿秀原许他如乖乖带着弟弟,蒸好了可以分一个的。结果等到真的好了却被老娘整个端走去招待客人,完了只倒打一耙怪他带弟弟带得不够好。又比如母亲带了男人来家里住,只说是认识的兄弟,让山猪叫叔叔。叔叔叔叔叫了许久,山猪才从邻人家小孩子“两姓子”的嘲骂声中意识到自己已不知何时得了新爹。如是种种,不堪尽述。
活脱脱就是被骗大的。
阿秀在那里讲日入其怀的故事,山猪虽哦了一下心里却到底是不信。直到回了城,这一茬更被彻底忘记。
进了城先赌钱。赌运乖张,今日一输再输。没有办法只好打算开口借钱,四下里寻摸着相熟的人,只见一缺胳膊断腿的忧郁青年猝不及防扑到他面前来。
“猪哥……”
青年先是哭,然后啜着开口了。
山猪认了一认,认出来是当年一同做杂役,后来跟着将军一起上了战场的兄弟。
这兄弟换做延吉。
山猪惊诧,只道延吉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
延吉说昨天刚到。
延吉走时年方十八,全头全尾。回来的时候就二十了,左手没有了,左脚也折了,杵着跟棍子来回点地落魄不堪。晚些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喝酒,延吉也只是诉苦,说的是,北邺车骑将军坏了局,六千人去了竟没几个能活着回来。
不过延吉倒是回来了。没被人斩了头,可是被人斩了左手左脚。一想到家里的老母亲,且娶了媳妇又有一岁的娃,也没有军功,只得了些有限的抚恤,不晓得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山猪当时也正好手头紧。
他听着听着,不自觉就摸了摸自己的背。
背上的伤还不曾大好,摸着是会痛的。
于是他问延吉,那都尉较检裴家的两个公子,出事还是没有出事?
延吉答:
死了死了,统统死了。
于是山猪便摸着背笑。
一边笑一边说,这样啊,大家兄弟一场,不如我帮你筹钱回家。
延吉问,可是又要做那档子事?
山猪答,不这样还能怎样。我最近知道有一家人有钱得紧,虽然平日里门禁森严都是些彪形大汉勇力过人,劫是断乎没有办法劫的,但是寒食节上那小姐应该会出来外头住几天。
延吉问为啥。
山猪答因为她家里死了人啊。
延吉连声赞道猪哥还是你周密啊。
这杂役山猪虽是杂役,却也并不是整日就做这杂役一份工,偶尔还是会有些兼差。比较小型的,乃至中型的打家劫舍,他也偶尔为之。行事若谨慎得当,是留不下什么把柄的。自然如果对方太穷了就算了。那都尉校检裴家,富得流油不说,且现在男人都死绝了,当家的就剩了一个小姑娘,不欺负她欺负谁呢。
山猪想,何况那丫头还不分青红皂白打过我来着。
虽然人家家里刚死了人就被劫是有点可怜的,但又不是要劫很多。小姑娘看起来很坚强,事后应该比较容易调整好心态,这个不必为她担心。
当下计议已定。
同伙的人也好找。晚间回了将军府,平日睡在一个房间里大通铺上的都是自家人,熟得不能再熟的好汉数以群计。且一说了是要帮延吉的忙,结巴阎子就先跳将起来了:
“猪,猪哥,这生意我看,看,做得。我认识一,一老头,给裴,裴家看的祖坟……”
旁边的山猪的同乡,名叫彪料的,正好管的是将军府的铜造库。不光是人,连刀剑要拿到都颇为方便。
山猪于是又摸摸背。
二十六岁的山猪并没有很大的心,他起初只是要每餐吃饱就行了。偶尔劫富济贫也是不错的,但当大侠就算了。如果上了战场,留一条命是不错的,建千秋功业就算了。
如果娶个老婆,普通姿色的是不错的,裴家女公子那样的就算了。
何况那丫头的脾气是那样地坏。
所以我们很快就要讲到寒食节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