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刀》楼无木

9、胡一鲸之死

　　鸡还没有鸣啼的时候，白雾弥漫在无争园，像一条白绸子温柔地轻抚着世界。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一定会像现在的阿荦一般奇怪，因为这是北方的白雾，却尽是南方的柔和与湿润，让人不免陶醉。
　　阿荦想起，原红衣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却出落地温柔水灵，一股南方女子的灵气。或许就是如此，无争园竟全是南方的味道。
　　一旁的沈化方忽然道：“这里竟让我有些怀念北岭。”
　　阿荦看着沈化方，男子道：“北岭的水很清，北岭的日出日落却很壮阔。虽然人们总是说北岭是南方的‘北部绿洲’，这里何尝不是呢。”
　　阿荦听着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无争园虽然在这里，在几百年前却在南方出名的。”
　　阿荦看着沈化方，显得有些惊讶，这一点他竟不知道。
　　“当年的南方三大庄园，无争园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当年原无争太过出露，他虽无意却也惹了不少嫉意。原无争自感无心于武林就决心隐退。而无争园会像如今一样淡出江湖的视线，就是人们绝想不到，原无争竟会把无争园搬到北方。”
　　听着，阿荦忽然握了握自己腰隙的刀，道：“我一直听说他的剑曾经凌驾于整个武林，却不知比我的刀如何。”
　　沈化方看着阿荦，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阿荦道：“你知胡一鲸是我的仇人，却不知这里还有一个也是。”
　　沈化方听着，惊了一惊，然后带着怀疑的语气道：“莫不是原啸？”
　　阿荦笑了，他没有回答，沈化方却已明白。
　　就在两人谈着时，侍者忽然急忙跑来，道：“两位少侠，园主请你们去大厅一叙。”
　　阿荦道：“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侍者道：“今日早上，打扫大门的发现门口有一个锦盒，想是来去如风留下的讯息。”
　　阿荦和沈化方听着点了点头，边思索着边跟着侍者走。

　　刚踏入大厅，夷陵和伯服已在，厉胜和屠海阔也刚到。就在这时，另一个侍者慌慌张张地跑近大厅，道：“园主，不好了！发生大事了！”
　　原啸听着，心里一沉，严肃道：“发生事情了？”
　　“胡，胡大侠死了!”
　　众人听着这话都惊了。胡一鲸竟死了。
　　原啸急忙往胡一鲸的客房赶去，众人瞧着，胡一鲸的房间没有丝毫的凌乱，地上也没有鲜血，只有几滴拔剑时洒落的血迹。胡一鲸的尸首直直地躺在桌旁，微微弄歪了桌子，碰翻了一张凳子。床上的被褥也是整整齐齐的，瞧着情形，只怕胡一鲸还没入睡前已遭了毒手。
　　原啸俯下身，细细查看胡一鲸的尸首，没有明显的伤痕，胡一鲸竟是一击致命，而这一道伤口极小，小得流不出多少鲜血，却足够致人性命。这么奇特的杀人方式究竟是什么？
　　原啸冷冷道：“竟又是来去如风。”
　　“园主何解？”阿荦道。
　　“来去如风成名于江湖的出了他的‘燕子梯云纵’，还有就是他那奇特的细剑，细如丝却韧如铁，极快极利。这么奇特的伤口，只怕只有他会。”
　　众人听着都点了点头。
　　“只是他既已劫走了小姐，却为何还要杀胡大侠。”伯服问。
　　“只怕他是怕了胡兄。”原啸道：“只是胡兄与我无争园多年交情，我绝不能让他枉死在来去如风的手中！”
　　厉胜道：“这是自然，园主有事只管和我厉胜说，我厉胜定当赴汤蹈火。”
　　屠海阔也道：“我定要来去如风尝尝我大刀的滋味。”
　　原啸道：“多谢！”
　　阿荦忽然道：“只是在下怀疑，以来去如风之力，能如此轻易地一击便杀了胡大侠么？”
　　原啸仿佛忽然惊了惊，抬头看着阿荦。
　　这一句话倒让在座所有人静了下来。不知道开头开口的厉胜和屠海阔如何想，以胡一鲸之武功，在这江湖上只怕鲜有对手，而凶手却能一击致命。
　　原啸喃喃道：“杀胡兄的若不是来去如风还有谁？”
　　旋儿，他抬起头道：“在座的又还有谁能杀得了胡兄？”
　　所有人听着这一句话都愣了，原啸说出这句话是在认输，纵然无争园已非过去，但他自有一股傲气睥睨群雄。此刻却泄了气，让人不禁一惊。
　　夷陵和伯服都默不做声。
　　他们从小生活在无争园，与无争园共进退，如今无争园却让人来去自如，更能肆意妄为，他们心里自然有一股怒气。
　　夷陵忽然道：“园主，纵然一死，我们也绝不容有人在无争园放肆！”
　　伯服也道：“我们绝不能让小姐有事！”
　　原啸看着他们，慢慢道：“倒是我气馁了。还是先去厅堂吧。”
　　众人默不做声，静静走出胡一鲸的厢房。
　　原啸吩咐身旁的刘瑜，道：“好生收拾胡大侠的尸首。”
　　刘瑜道：“是。”
　　阿荦后于众人，他先细细地瞧了一眼胡一鲸的伤口，神色略沉，疑虑着看了看原啸远去的背影。

　　大堂上，原啸打开了刚才的锦盒。深褐色的锦盒里有一个纸条和一只耳环。原啸看着耳环皱了皱眉，然后瞧了瞧纸条，纸条上简简单单几个字，笔迹清楚有力。
　　“闻君有饮马刀之谜，在下着实着迷，后日黄昏定造访无争园中，一探其窥。”
　　伯服道：“这来去如风如此有把握，竟敢再来我无争园？”
　　原啸没有回答，他盯着“饮马刀之谜”这五个字死死的，无争园隐隐于江湖，这来去如风如何知道他与饮马刀之谜的关系？这个来去如风还会知道些什么，难道圣灵教的事情他也知道？
　　厉胜和屠海阔也都惊了，他们虽然都是侠客，但对于饮马刀的秘密却如这饿虎扑食，有机会绝不让。但他们却也知道有时这东西妄想不得，因为为了富贵武功丢了性命绝不值得。他们是知道的，当年鲁春阳和胡一鲸假意鼓动寒风上北岭，重振饮马刀寒家之风，实际却是为了这饮马刀之谜，没想，寒风并不知道而且丧了命。只是原来这之中还有一个原啸，而他竟知道了饮马刀之谜。
　　说来也可笑，江湖名士们觊觎了许久的饮马刀之谜竟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只知道那些名士们竟也有占有之欲，便觉得它一定贵重至极。
　　阿荦冷冷看着原啸，又看着厉胜和屠海阔，心里不由冷笑。这个来去如风真是厉害，他是真心想要饮马刀之谜，还是简单的想要将这无争园中所有人的鬼主意都暴露出了呢。
　　阿荦看着纸条，道：“据说原小姐得了病。”
　　原啸看着阿荦点了点头，他自然奇怪，这个青年提问的第一句竟不是和饮马刀有关。
　　“而无争园方圆之内尽是草原，可有隐藏处？”
　　夷陵道：“只有几座巨石，几处灌木丛林，只可暂时休憩，若要呆上几日自然不行。”
　　“来去如风带着生病的原小姐，又要处上几日，那么出了无争园还有何处可以隐蔽。”
　　“你的意思，来去如风在无争园里？！”原啸道。
　　“除此之外，还有别得地方吗？”
　　伯服忽道：“有。”
　　阿荦看着忽然作答的伯服，男子说道：“就是无争园后头的那两座高山。无争园的水源就是那里，水源充足，而且环境也很适宜居住。”
　　阿荦听着道：“既然如是，为何无争园当初不就直接设于山下。”
　　原啸道：“据说山中有两位隐世高人，当初先祖不愿打扰他们，就没有依山而筑。”
　　阿荦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们便可以先搜寻山中，或许有原小姐的行迹。”
　　夷陵忽然道：“只怕不可。”
　　阿荦看着夷陵。
　　夷陵道：“虽然只是两座高山，但却很大。其山麓的面积只怕我们无争园全部人一起搜寻都要花上三天，再加上山腰部分。只怕时间不够。”
　　阿荦道：“你们想，来去如风既然今早要来放置锦盒。虽然他可能迷魂了原小姐，但距离太远定不会放心，所以他的隐藏地方肯定不会远。依我看，或许隐蔽地点就在无争园到高山半日的路程内。”
　　“半日？！”
　　阿荦点了点头，道：“因为来去如风的轻功高强，别人半日的路程，他最多只需三四个时辰。”
　　原啸听着也禁不住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们就派人在这附近寻找，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知厉大侠和屠大侠有意见么？”
　　厉胜和屠海阔赶忙笑道：“没有没有。阿荦不愧是阿荦，分析得头头是道。”
　　原啸也笑道：“如此便好。夷陵，伯服，你们就这么吩咐下去。”
　　“是。”
　　“那么今日早上倒麻烦几位了。还是先回房休息，有消息，原某一定通知各位。”
　　“那在下就告退了。”
　　说着，几位都纷纷离开了大堂。
　　原啸瞧着厉胜和屠海阔暗暗地叹了口气。瞧着现在，只怕厉胜和屠海阔都要惹出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