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刀》楼无木

10、原随云

　　阿荦和沈化方静静地走在花园的小径上。
　　花开漫烂，芬芳溢鼻。这里没有蝴蝶，若有了，便是百蝶起舞，这里有南方的细腻柔情，也有北方的壮阔绮丽。但如今的空闲却惹出鲜花的一些些寂寞，寂寞花无主。偶起了风，花枝在颤动，些许抖落些花瓣，没有满地的花瓣，却有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意境。
　　正在思考的阿荦，自然没有欣赏风景的功夫。就在阿荦出神时，沈化方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他本就有灵敏的耳力，而来访者也拥有上乘的武功，他隐藏的很好，所以在思考的阿荦却没有发现，但如何隐藏却都逃不过沈化方的耳力。
　　就当对方刚落下脚步，沈化方已经提起脚步。对方觉察到沈化方的异动，正准备离去却已晚了一步，沈化方的武功在这里绝不会输给任何人，所以他刚转过身，沈化方已在他的前面，他要回头，阿荦已在他的后面。
　　沈化方开口了：“你是谁？”
　　这个人里头是深绿色的麻衣，外面虎皮披身，脚下的鞋子已经有些破旧，但他的双手却很有力气，神情却很坚定。
　　“你是沈化方，他是阿荦？”
　　“你是谁？”
　　男子一笑，道：“我只不过是凑巧路过的过路人。”
　　“过路人绝不会有你这样的武功，也不会有你这样的剑。”阿荦忽然道。
　　“哦？”
　　“或许你特意换了身衣服，又特意换了双鞋。”阿荦道：“你想让人认为以来去如风的身手绝不会有这么破的鞋子。”
　　“所以你以为我是来去如风。”男子笑了笑：“但来去如风的剑绝不是这样，你别忘了，行走江湖的人，身份如何变，保命的家伙是不会变的。”
　　阿荦一笑，道：“你见过来去如风的剑么？”
　　沈化方听着，道：“没有人见过，不要说他的剑，他的样子只怕这江湖也没几个人知道。”
　　“但他杀人的伤口却是人人都见过的。”
　　阿荦道：“你这把剑难道制作不出那样的伤口？”
　　沈化方道：“只要剑法够好，出手够稳够狠。 ”
　　男子道：“看来你们是认定我了。”
　　这时沈化方却陷入了思考，阿荦看着沈化方的神情本来的肯定却也变得不确定了。
　　沈化方忽然道：“你绝不是。我没见过来去如风，却也明白你的剑术要比他高了许多。”
　　阿荦却道：“但你不是来去如风，我却真不知道你是谁。”
　　男子笑了笑道：“你说的对，我今日真得换了身衣服，我也真得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不想让别人知道，可惜却被你们发现了。既然被发现，我就要走了。”
　　“你到底是谁？”
　　男子道：“我告诉了你们身份，你们能帮我隐藏么？”
　　阿荦听着，道：“只怕纵然我们想隐瞒，你也不相信我们。”
　　男子点了点头，道：“江湖就是这样。如此江湖，每个人岂非就是盲人一样，举步维艰么？”
　　说完，男子已经腾空离去。这个轻功快得让人有些害怕，他的身影绝对比得上来去如风的“燕子梯云纵”，只是，你若说他是来去如风，仿佛将他的身份降低了许多，这个人看上去很平和，骨子里却透露着高傲。
　　阿荦看着这个人，心里忽然暗暗有了思绪。
　　沈化方瞧着阿荦，道：“你猜到他是谁了？”
　　阿荦点了点头，道：“我虽然觉得很可能是他，却又不敢确定。”
　　“谁？”
　　阿荦道：“你瞧他神情身形绝不是普通人。虽然双眼涣散，却还是一下子认出了我们。”
　　沈化方惊了惊，道：“难道是原随云？”
　　阿荦点了点头。
　　“他既是原随云，为何不回无争园？他难道不知道原红衣被来去如风抓走的事么？”
　　阿荦道：“这里的事，绝不是来去如风那一件，你莫忘了，胡一鲸也被杀了。”
　　“难道胡一鲸是原随云杀的？”
　　阿荦摇了摇头，道：“还有按照脚程算，陈青城早已到了这无争园，但现在却毫无痕迹。为什么？”
　　沈化方看着阿荦，男子又道：“还有，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无争园发生的事么？这事虽然在江湖没有传播，我想你也该是知道的。”
　　沈化方看着阿荦，慢慢道：“胡一鲸与原啸决裂一事么？”
　　阿荦点了点头，道：“还有，你莫忘了原红衣的绝技。”
　　“自然不会。原红衣和千面先生翟景师出同门，她易容工夫绝不会逊色于翟景。”
　　阿荦点了点头。
　　“陈青城到底要来无争园做什么？”
　　阿荦听着，沉声道：“无争园虽然隐匿于江湖，却一直备受推崇。原啸虽然与圣灵教有联系，却从不受其制约。我若猜的不错，陈青城此次前来，应该是趁无争园实力正虚，借原红衣之力，将无争园纳入圣灵教的权利下，从此以后听命于圣灵教行事。”
　　“无争园百年基业，原红衣怎么会如此糊涂？”
　　阿荦瞧着有点不相信的沈化方，叹道，“爱情嘛。”
　　他们俩就这么聊着，却不知道男子竟在远处听着，他的耳力灵敏绝对比沈化方要好了许多。他苦笑一声，却是满脸的温和，这么温煦的男子应该穿着干净的蓝色长衫，愈显他的温文尔雅。你自然要问，他耳力为何会比沈化方好。但你却应该知道盲人的耳力比我们要好了许多。但他就这么掠风而过，身形快捷，比任何人都快，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盲人。这样的人特别让我们尊敬，因为他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他是盲人，但我们却要记得，在他的眼前却是真实的一片黑暗。
　　他又笑了笑，然后离开了开头呆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