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刀》楼无木

58、他们隐瞒的事实

　　常洛瞧着常邑渊远去的身影，又瞧了瞧一旁的沈化方，叹了口气，“阿荦若真不成呢？”
　　“那时，我自然会一剑夺了常邑渊的性命。”
　　常洛一愣，“你如此行为，阿荦怎么会甘心？”
　　“比起不甘心，他的性命才是我最重视的。”
　　“你做这么多，都只为了保阿荦一命。”
　　沈化方没有说话，但瞧在常洛眼里却是无比的坚定。沈化方为了保护阿荦，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若是如此，沈化方如何会在乎阿荦最后是否能同父亲一战？而最后他真的会给父亲解药吗？
　　常洛如此想着，便问道：“你与风氏有血海深仇，手中怎么会有他们的密门毒药？”
　　沈化方转头瞧了瞧常洛， “是行云之给我的。”
　　“云之？”
　　“离开高侯府时行云之偷偷交到我手上的。”沈化方说道，“我猜，他也不愿逼得阿荦为了常邑渊而牺牲性命吧。”
　　“高侯府？”常洛听着有些奇怪，五大长老之一的高天悬莫非投靠了云之？
　　沈化方瞧着常洛吃惊的表情不禁有些意外，“你不知道他们四人……”
　　“四人？”常洛讶异道，“莫非除了高悬风，还有叶铷芝、张天擎和谢苍穹？”
　　沈化方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
　　沈化方瞧着常洛，说道：“自然是为了圣灵教的江山。”
　　“但他们四人……”常洛不由皱了皱眉头，“高悬风也就算了，云之怎么会与其余三人为伍？”
　　沈化方听着亦是奇怪，虽不屑他们几人的行为，但常洛此时却又过于惊讶了。
　　“金明峰呢？”
　　“听他们的意思，金明峰一直未有归顺，不过行云之这些日子倒决意去一趟营南。”
　　“以金明峰的为人，断不能同这些人为伍的。纵然是云之，也说服不了他。”
　　常洛说着，心却难受了许多，难道对于云之来说，真得是仇深似海，便只好不择手段倒与这些人结伴为伍了吗？
　　沈化方瞧着有些难过的常洛，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如此，常邑渊加上金明峰和塞北三虎，倒真得难以对付了。”
　　“……”常洛听着，忽然反应过来：“塞北三虎？”
　　沈化方点了点头。
　　“他们要考虑塞北三虎？”
　　沈化方又点了点头，但瞧着常洛疑惑的神情不由纳闷了。
　　“云之他们不是打算在元宵节雍州行事吗？”
　　“……”
　　沈化方一脸疑惑却瞧着同样疑惑的常洛。
　　“但是塞北三虎从来不离开城堡。平日私下偶尔尾随父亲的，也只得白虎一人而已。”
　　“从不离开？”
　　常洛肯定得点了点头，“我在父亲身边多年，但历来只见过白虎一人，而红青二虎都只闻其名，从不知其去处。”
　　“……”
　　“父亲本来就行踪不定，而且还特意隐瞒了常家堡之事。”常洛说道，“之前知道城堡的，只有依依和塞北三虎四人而已。”
　　“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还要考虑塞北三虎？”
　　“……”
　　常洛忽然明白过来，竟和沈化方异口同声， “他们打算偷袭城堡！”
　　说完，两人却都是一愣。
　　“只是他们如何知晓城堡，以及其位置？他们又如何知晓父亲前往雍州之前会一直在城堡停留？”
　　常洛说着瞧着沈化方，问道，“你又怎么知道这里的？”
　　“依依。”
　　沈化方说着回望了一下常洛，两人此刻便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是依依，这一切都是依依泄的密……
　　“只是，为什么是这里？”
　　沈化方不由问道，城堡有重兵把守，而且围得水泄不通，若要夺常邑渊的性命，这里却是最难的，然而行云之却选择了这里。
　　当初高侯府中，阿荦为何不据实相告？沈化方想着，心不由一沉，原本以为无论何时，阿荦都不会瞒着自己，没想倒也有如今。

　　三日后。
　　父亲忽然让白虎带着自己来到这里，常洛瞧了瞧四周。城堡之事，她是被困于此后才知道的，此前，除了依依和塞北三虎没有人知道。
　　这座城堡以中间的水井为中轴线，建成了一座三层高的圆楼。第一层主要是下人的休息间、武功房、厨房等设施，二层则主要是休息室，依依和塞北三虎的房间便在这一层。而三层则是常邑渊的房间，三层是严禁下人进出的，尤其是其中的一个房间，常年由青红二虎把守，就连依依也不得进出。
　　而此时常洛便是在这个房间里面。
　　房间虽然不大，却基本没有装饰，反而显得空荡荡的。正对着房门的是两层纱质的窗帘，里面似乎有一个长方形的木质盒子。
　　常洛有些意外，常邑渊如此重视的房间，里面却只摆了一个如此大的木盒子。如此想着，常洛不由一愣。
　　这时，常邑渊已经进来，瞧着疑惑的常洛，“洛儿。”
　　“父亲。”
　　“据探子报告，行云之一行人已经在城内集合。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攻来了。”
　　常洛一愣，“沈化方给您解药了吗？”
　　常邑渊竟笑了笑，说道：“你以为他会给我吗？”
　　“……”
　　常洛心里不禁难受起来，毕竟眼前的人是抚育他多年的父亲，而如今他又面临着如此困顿的局面。她却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当初我遇到你和兮儿时，你们不过四五岁的孩童。疫病夺了你们父母的性命，你们二人只得在街头流浪。”
　　“若非父亲的收养，我们二人如今绝不会有这样的生活。”
　　“你可知我当初为何会收养你们？”
　　常洛听着愣了愣，父亲从来不是好心的人，当初第一眼瞧上父亲时，他双眼酷寒如冰，纵然带着笑意，却不过是现于眼前，丝毫未有喜意，更不用说那些假装的温柔与宽容。
　　只是纵然如此，若没有父亲，绝不会有如今的常洛。
　　“你们当初虽是孩童，却一眼瞧出了我心里的冰冷。我明明伪装得亲切近人，你们对我却充满了抗拒。”常邑渊想起当初的场景，竟不由笑了笑，“那时，兮儿虽站在前面护着你，但双眼却充满了畏惧。”
　　“……”
　　“而你，虽站在后面，眼神里却没有丝毫害怕。”常邑渊说道，“你虽然知道我为人可怕，却一眼看穿了我对你们二人的兴趣，知道我绝不会伤害你们。”
　　常洛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一直都觉得，您的内心最深处，一定会有我们所有人都无法触及的温柔。”
　　常邑渊听着一愣，竟又是笑了笑，“或许吧。”
　　常邑渊转身瞧着前面的窗帘，背对着常洛，“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要你来这里？”
　　“洛儿不知。”
　　“行云之他们之所以不选择雍州，而选择了这里，便是因为听依依说了一个秘密。”
　　常洛听着行云之和依依的名字皆是一愣。
　　“……”常洛说道，“父亲，你可怪我？”
　　常洛说的自然是当初她私下同行云之离开圣灵教的事情。
　　常邑渊摇了摇头，说道：“你所做的不过是人之常情。”
　　“……”
　　过了一会儿，常洛又问道：“那依依她呢？”
　　常邑渊笑了笑，却也是毫不在意，他心里一直都明白依依内心的恨，到底是怪不得她的。自己勉强了她那么多年，委屈了她那么多年，依依又如何受得了，如此的反击，都已经小的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原本以为，总有一日，依依会趁着他熟睡的时候，一刀杀了自己。
　　倒是没想到，其实依依对自己……
　　“比起我，她所做的，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
　　常洛听着不由觉得，父亲此时的谅解，并非他的宽容，而只因为他从不在意。父亲的内心，终究是她们无法触及的。
　　常邑渊瞧着身前的窗帘，心里忽然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瞧着常洛说道：“那便是我的秘密，而这世上除了我，已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常洛一愣。
　　“但如今我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你。”
　　“……”
　　“我要你保护它，无论此战孰赢孰输，你都要保护它。”
　　“但……”常洛瞧着常邑渊，她想告诉父亲，行云之绝不会卑鄙至此，利用如此的珍宝胁迫常邑渊。
　　常邑渊却点了点头，说道：“我担心的不是行云之，而是高悬风四人。”
　　常洛又是一愣，却明白了过来，“洛儿知道。”
　　常邑渊听着，走上前掀开了长帘，常洛瞧着便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