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源头》无满

73、战争上

　　此时天下起毛毛细雨，徐枫站了好一会，直到外衫都已湿透，凉意渗进来有些难受。
　　他终于还是走上前，伸手犹豫着放在墓碑上，迟迟不敢落下。
　　终于，他摸到了墓碑，好凉，比自己的手还冷。
　　他们就在这下面啊，这么冷，怎么可以这么冷呢。
　　徐枫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走出坡下，他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打着把油纸伞。
　　那人见自己出来，快步走上前，伞遮住雨水。
　　伞不算大，两人靠的很近，气息交融，反而让徐枫很安心。
　　“这个时候，你怎么会来。”徐枫问道。
　　“今日有雨，给你送把伞。”说话的人是石程远。
　　他说完拉住徐枫的手，内力传过去，很快徐枫的衣服就干了。
　　但他依旧没松手。
　　“多谢。”徐枫半响才说道。
　　“不客气，走吧。”石程远说完拉着徐枫往山下走。
　　下雨使得下山的路不太好走，所以两个人走的很慢，路上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走到山下的时候，徐枫的手已经暖和了。
　　雨也停了，再往前走就是郑彦命令看守的嗜血鬼。
　　“我走了。”徐枫道。
　　石程远又拉住徐枫的袖子：“等这事了了，不管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徐枫没有回答，对于他而言，根本没有以后。
　　可回头看着石程远，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的计划。
　　但徐枫的沉默对石程远来说，就是同意。
　　“我会等着你的。”他说着将那把油纸伞递给徐枫：“最近雨多，拿着吧。”
　　徐枫接过来。
　　“我要走了。”他说完转身离去，一步两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石程远还站在那里，见自己回头便扬起笑容：“小怀，我会等着你的。”
　　徐枫抿了抿嘴唇，依旧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双方做好准备。
　　随着日子接近，一直蔓延在鼎山的黑雾也散去。
　　得到消息的武林中人依旧继续前进，在鼎山附近安营扎寨。
　　“前方来报。”进入帐中的是唐门弟子，他将书信传上去便离开。
　　“是前方来信，鼎山迷雾散去，暂未勘察到有毒物质，可安全上山。”武旭接过信读道。
　　“好，那我们就按计划行事，明日一早上山，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回答话的是归云派掌门潭骋。
　　而此人，也就是石程远意外听到的，在北山帮楚旭将凤凰草送走的人。
　　他们的计划早在出发前就制定好，武林中人分为三队向鼎山冲上去，正门向北由楚旭带队，跟随东缅，南淮，黄山，嵩山等人。
　　西北由归云派掌门潭骋带队，跟随泰山，医谷，原教等人。
　　东南处于背侧，由泰山掌门童隐昌，唐门两派偷偷潜入，力求尽快找到郑彦。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杀死郑彦，就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第二天晚上，趁着夜色，三队人马按计划出发。
　　多年后褪去黑雾的鼎山，终于让众人看到真面目。
　　鼎山最下面的确是座大山，从半山坡处，整个截面向上搭筑，在四十层处便穿入云霄中。
　　其中每层建筑皆将妙绝伦，各不相同。
　　此时深夜中，每层楼还点的灯笼未熄灭，从山脚看过去，萤萤之火何其壮观，何其让人不说句诡异。
　　这隐藏在黑雾中的鼎山，竟然还保持着当年战争前的面貌。
　　是谁修复了这些，答案众人心中都明白，应该就是郑彦。
　　即使众人都知道，鼎山多年遭难乃是无妄之灾，可这并不能成为郑彦利用嗜血鬼祸害武林的借口。
　　背着夜色，武林中人开始上山。
　　等到半山腰上，都没有碰到嗜血鬼。
　　直到进入鼎山第一层建筑，才看到在楼中等待的，成千上万只嗜血鬼。
　　双方没有迟疑，见面就是杀罢了。
　　杀杀杀
　　杀到一方没有力气，杀到另一方断了气，此战才会画上句号。
　　从第一层往上杀，一层层上去，
　　鼎山下二十层为民众可访处，二十层之上才是鼎山真正核心处。以上每十层为一派，从文道、药道、丹道、武道、术道、符道再加上老祖之位一层，一共八十一层。
　　三队人从深夜杀到黎明，从黎明杀到太阳当头。
　　鲜血顺着塔沿一层层流，流到最下面地上足足有一寸高的鲜血，这里面有嗜血鬼的血，自然也有武林中人的血。
　　可依旧没人停下脚步，依旧举刀砍杀。
　　三队人马都护送着主要人物到达第八十一层。
　　从第八十层到第八十一层，中间有很长的甬道，在这里三队人马会和了。
　　楚旭受了点轻伤，医谷的人给做了包扎。剩下的只有归云派掌门，潭骋战死，其余掌门级人物都只是有轻伤。
　　各门派子弟都在楼下继续死斗，只盼他们上来能尽快杀死郑彦，结束战争。
　　三队人马回合后，继续前进，上到了第八十一层。
　　这一层是所有楼中面积最大的。
　　众人从甬道走上来，几乎望不到最远的边界。
　　“这里怎么会没人，我们一路上上来仔细搜查，不可能放过他们。”
　　“不，别急，仔细看前方。”楚旭指着东南角。
　　从这看过去，的确从那远处有几个身影，正在走过来。
　　那人越走越近，众人严阵以待。
　　走过来才发现，那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群人，刚才是因为距离太远，才看不太清。
　　为首几人武林中有不少人认识，分别是郑彦，徐枫，周晟。
　　周晟之前受过伤，现在已经好多了，倒是徐枫，脸色惨白，还是周晟在搀扶着他。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自然是一大波嗜血鬼，这些嗜血鬼体格壮硕，打斗起来自然比山下那些费事许多。，
　　“郑彦，我之前已经按你的要求，揭发当年的真相，武顷候也已经伏诛，为何你还要发动这场战争。当年你鼎山是无辜的，可如今受难的江湖中人，也是无辜的。若你同意现在杀死母虫，我楚怀在这立誓，可饶你三人一命。” ‘楚怀’这一大段话说完，江湖中人多为不赞同，毕竟他们已经死伤多人，此时的一句讲和，怕是不太可能。
　　“楚盟主，我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为铲除鼎山余孽，江湖各派已经死伤惨重，放过他们是不可能的。再说你饶了他们，若几年之后，嗜血鬼再卷土重来，谁来担责。各位你们说是不是。”说话的是童隐昌。
　　周围不少附和声。
　　全因郑彦三人的嗜血鬼不过二十来只。
　　而他们如今再第八十一层的，皆是江湖各派掌门高手，足足有近百人，怎么说都不惧对面那些嗜血鬼。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
　　“厉害啊厉害。江湖这么多人，被武顷候一人耍的团团转，自己玩完了，还要继承给儿子继续玩。真是厉害啊，你说是不是小武。”拍手说话的就是郑彦。
　　郑彦本就是练武奇才，再加上成为嗜血鬼后，身体素质得到很大提高，这些情报江湖人都知晓。
　　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太过震惊。
　　所有人就看着郑彦说完话提腿，在瞬间就出现在‘楚怀’面前，抓住他衣领。
　　这速度太快，就发生在刹那间，根本无人能阻止。
　　除了童隐昌，他年近五十，内力深厚，且泰山派的武功讲究的就是敏捷。
　　在所有都愣住的时候，只有离得最近的他，来得及阻拦。
　　伸手一掌对上，他用尽十成功力和郑彦对掌。
　　太弱了，自己真的是太弱了，童隐昌向后倒去，一口血喷出来。
　　这时众人也反应过来，不过‘楚怀’已经被郑彦带到对面，反手将‘楚怀’擒住，摁在地上。
　　武林这边的人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边的盟主竟然就这样被抓走，真是奇耻大辱，骚动中就要打过去。
　　“武顷候，我劝你还是尽快出来。”郑彦一脚踩在‘楚怀’身上，喊道。
　　“武顷候已经伏诛，我们很多人都亲眼看见过他的尸体。”此时童隐昌被扶起来：“若你要他的尸体，我们可以给你。”
　　话语中隐隐有松动之意，他原本的确是想着将郑彦等人杀尽，但和他一掌对后，他才真的意识到郑彦的厉害。
　　以他的武功，在江湖中至少也能排个前十，可在郑彦手下，自己十招之内必死无疑。
　　“郑彦，你之前并未将全部嗜血鬼投入江湖，我知道你不是弑杀之人。不过是想要当年的一个了结，我只想知道，如今你究竟是要个怎样的结果。”童隐昌算是这群人的老资历，况且刚才那一招竟只有他一人抵住，他这么说完，后面站的人还真没有反对的。
　　“看来小童害怕了呢。”郑彦笑着说，还是那副天真模样。
　　他蹲下来，抽出挂在‘楚怀’腰侧的潜渊：“真是一把好剑呢，可惜落在你手中。”
　　话音落下，郑彦将剑刺入脚下‘楚怀’的肩膀。
　　啊啊
　　‘楚怀’的惨叫声。
　　郑彦将剑抽出，血液沾染在剑刃上。
　　“还有人坚持我脚下的，是你们的楚盟主吗。”
　　“怎么会这样。”不绝如缕的质问声从人群中传出。
　　童隐昌身后的人，基本都是参加过之前那场武林大会的，那时‘楚怀’明明用剑证明过他就是楚怀，可如今。
　　要么是在路上‘楚怀’被替换，要么就是当时的剑有问题，这个人从头至尾都不是楚怀。
　　在人群中最震惊的还是白俞跃，一直以来他是最确定楚怀身份的人，可如今这幕摆在眼前，只让他不知所措。
　　“武顷候，你还不打算出来吗？”郑彦说着就准备继续拿剑捅。
　　一只飞镖过来，打弯郑彦剑的路线，潜渊被插在地上。
　　从人群中，嵩山掌门冯源飞出队伍，缓缓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显露出他本来面目，他就是武顷候。
　　一片哗然。
　　“武顷候为什么没死。”
　　“难道真的像郑彦所说，那人根本就不是楚怀，是所谓的武顷候的孩子。”
　　“从之前武林大会上的揭发，到这次的战争，应该都是武顷候策划推动的。”
　　“我就知道，小武对你还是很重要的。”
　　郑彦提溜着剑，笑嘻嘻地说。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武顷候笑着说道。
　　“武顷候，你，你竟然还活着。”白俞跃冲到他面前，对这武顷候喊道。
　　他指着郑彦脚下的武旭：“他是谁，他究竟是谁。小怀呢，真正的楚怀究竟在哪里。”
　　“是白老弟啊，我当然还活着。”武顷候一脸嘲讽看着白俞跃。
　　“那人当然是我的亲生孩子，叫做武旭。你问楚怀啊，他是那么重要的一个棋子，我当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灭口了。”
　　“我杀了你。”白余跃提剑砍过去，不过两招就被武顷候打到。
　　他趴在地上粗喘着气，正午的阳光在武顷候头顶，他抬头看着武顷候只觉得阵阵头晕，自己这么多年关心的却是仇人的孩子。
　　真的的楚怀已经，竟然已经。
　　“是什么时候？难道当年你已经先我一步发现何响，替换了孩子。”白俞跃固执地一定要问清。
　　这个时候，对武顷候来说当年的真相都无所谓了。
　　“当然不是，那何响也是个聪明人，在我的追杀下还有空隙将楚怀托付给别人。我可是花了两年时间，才找到他。”
　　白俞跃算了算时间：“是徐家，楚怀被托付给了徐家。”
　　“很惊讶吗。我当时也很震惊，因为之前从未查到何响和徐家有关系，这可是过命的交情，全族都成为陪葬，可还是被我找到了楚怀。一个个杀过去，总有个能对上那把潜渊的反应。”
　　白俞跃趴在地上，攥紧拳头。
　　武顷候轻笑一声：“顺便告诉你，楚怀可是我这孩儿武旭亲手杀的。”
　　“你。你。”白俞跃被气的又是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