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情锁》烟雨琳琅

20、前缘.典礼之危（4）

　　窗格子框出一个方形，我向着看过去，皇宫内绣花卉的垫子上，皇上闭目盘腿坐着，一边的茶杯里飘出悠悠热气，淑妃正站着为皇帝揉肩，嘴里还说着什么话。

　　“进来吧。”皇帝好像知道了我在外面，突然睁眼道，我便乖乖听命进去了。

　　皇后是最后到的，她依旧风姿不减，虽说几日的禁足让她有些消瘦了，但皇后该有的东西她还是一样不少，她颇有气势的站着，倒把一旁的淑妃压了半截。

　　“如今人也到齐了，”皇帝端起茶饮一口，又吐到一旁的痰盂里，“开始吧。”淑妃便走到皇帝身旁坐下了，像是在等一场大戏。

　　王德发拍拍手，上来几个小太监，小安子站在最中央，端来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两个雕花的琉璃瓶，都装着香油，但容量差了许多。

　　小安子叩了几下头，站起来道，“回皇上，奴才近几日在宫廷内外奔波，查到了不少消息。”

　　王德发看了看皇帝，甩甩拂尘道，“进言来。”

　　“奴才发现，那使秦常在摔倒的油并非龙涎香油，而是民间仿的芳茩香。”小安子呈上那个满的琉璃瓶，淑妃接过 ，仔细看了几眼，又打开瓶盖闻了闻，然后轻轻地扇给皇帝嗅。

　　“芳茩香？那是什么？”淑妃问道。

　　“回淑妃娘娘的话，是京城一家制香坊仿照龙涎香做出的，原名仿后香，是因民间女子皆以皇后为榜样，想以龙涎香熏身，但龙涎香珍贵不易得，此香坊便自己调配出了这一与龙涎香相似的香油，后改名为芳茩香，只是用料廉价，闻多了会头疼脑热，所以只小量售卖。”小安子抬头看了看皇帝，皇帝挥挥手，小安子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奴才之所以发现，是问询了京城有名的香料先生，他闻出此油并非龙涎香所炼，皇帝可以对比一下二者。”

　　皇帝在两个瓶子间看来看去，淑妃却用手帕挡住了，“皇上担心头疼。”皇帝笑着拍了拍淑妃的手，又示意小安子继续说，“那是谁谋害的皇嗣？”

　　“奴才以为，若要买到芳茩香，必要出宫，于是查了赵美人出事前一个月的出宫明细，宫女有三十二人，太监有十六人。奴才还出宫询问了那家制香坊，名为绝燕坊，因芳茩香炼制不易，配方保密，所以每有人购买，老板就会记录下此人的姓名、性别等，以防有人盗偷秘方仿制。”小安子从身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本册子，上面写着“客人记录册”，他递给王德发，王德发又呈给皇帝，皇帝低头看了看，问：“万一出宫的人用了假名字怎么办？”

　　“回皇上，奴才也发现了，对上出宫人时间的只有五月六日，这天有五位女子一位男子买了芳茩香，但那日出宫的只有两位宫女三位太监，奴才细细看了名字，也找不到头绪，请皇上恕罪。”

　　“无罪，你也花了很多功夫，不知还有谁能解了。”皇帝翻到五月六日，看到册子上记的是“辰时，女子名秋卿、女子名沈瑜；午时，女子名罗旭、男子名赵纹；未时，女子名花梨、女子名唐荪、 女子名李珏。皆购芳茩香。”

　　“皇上，太监只有午时后方能出宫，可午时后却无男子购买，便是那二位宫女了。”淑妃突然开口道。

　　小安子恍然大悟，“淑妃娘娘真当聪慧，是奴才疏忽了。那么便是在六日这天的二位宫女间找了。”小安子飞快地翻出名册，“一位叫珍珠，一位叫晴雪。”

　　“梨花绽放时犹如晴天下雪般洁白，恕老奴多言，这位姑娘怪不得请假名为花梨呢。”王德发长叹道。

　　“这便是大解了，”皇帝长舒一口气，向后靠了靠，“晴雪是哪个宫里的？”

　　“回皇上，是玉芙宫的人。”淑妃闷闷地道。

　　“那宫中住的，都是同你一起嫁进来的。”皇帝沉思道，“跟朕这么久了，还做出这种事，真是不可原谅。”手中的玉串子盘的更快了。

　　晴雪是玉芙宫西殿于婉仪的宫女，于婉仪进来时，眼泪已经把妆哭花了，她发髻松散着，还挂着未掉的簪钗，没穿外套，只着里衣便跑来了，跪在皇帝面前，拉皇帝的脚，她凄凄惨惨地哭着，皇帝却始终皱着眉头，听的烦了，便叫太监将于婉仪拉至一边。

　　“是你谋害皇嗣？”皇帝脸阴沉着，就连淑妃也只敢站着，再不敢讨好。

　　“臣妾...臣妾有罪...”于婉仪只顾着叩头，眼泪将整张脸浸的浮肿。

　　“你是同淑妃一起入王府的，”皇帝说话还平稳，但手却在抖，“你当时年纪小，偶尔犯了事儿，朕也不多计较，可是这次，你不该害赵美人的孩子！”皇帝越说越加咬牙切齿，整个皇宫霎时间变得安静，只剩下于婉仪的抽泣声。

　　“晴雪已经招了，是你让她出宫购买芳茩香，污蔑皇后，嫁祸秦常在，谋害赵美人，这些罪名，可都要你一个人担啊。”皇帝将绝燕坊的册子丢下去，于婉仪爬过去翻开看了看，绝望地闭上了眼。

　　“臣妾有罪，罪不可赦，听凭皇帝处置。”于婉仪又行了一回大礼，重重地将头叩下，泪水顺着她的脖颈沾湿了衣衫。

　　结局来得很快，皇帝废了于婉仪的位分，赐死，晴雪也早就已经被乱棍打死扔去了乱葬岗，于氏母家被夺官职，罚男子边关驻守，女子终身为奴。

　　我心上轻快了不少，走近皇后时，却看见了她脸上的惊异表情。

　　“于婉仪不会做出这种事...”皇后望着红霞遍天，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