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初爱.桃花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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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红雨嫁入王府时，仅十四岁，是三品庶王妃。
她躲在年纪稍长的淑妃身后，竟管着皇帝叫“哥哥”。还是王爷的皇帝笑了，他牵过红雨的手，“那本王便做你哥哥好了。”
于红雨年纪小，所以王府中大半的趣事都是她惹出来的。比如说哪天偷吃了厨房里刚蒸好的鸡腿，哪天不小心冲撞了哪位王妃却笑嘻嘻地不认错，哪天溜到王爷书房顺走个大块儿的荷花酥，王府里的人们都不觉得她僭越，都是宠着她爱着她的，因为大家知道，这是红墙下唯一的慰藉。
于红雨虽嫁给了王爷，却丝毫不懂什么叫儿女情长、温柔缱绻，她一心依赖着那位一同嫁过来的淑妃，当时还是叫周王妃，她喜欢她，就像小孩子喜欢自己的母亲，就像鱼儿喜欢自己赖以生存的鱼塘。但周王妃喜不喜欢这位庶王妃？没人知道，但周王妃确实是对她好的，记得有一夜，周王妃靠在桌子上睡了整晚，只为了等红雨来尝自己新做出来的桂花糕，也就是那晚，红雨突然懂了什么叫男女之情。
于是红雨再也不管王爷叫哥哥了，也不再和和气气地与其他王妃相处了，她连天地赖在王爷身旁，哪怕少了一秒也会生气，她开始防着那些满心喜欢她、专心照顾她的姐姐们，她的眼里好像只装得下王爷了，就连周王妃，也排不上号了。
后来王爷登基，成了皇帝，于庶王妃理所应当地封了婉仪，但她想要的更多了，她没办法再把一国之君留在自己身旁，她开始发疯地想要一个孩子，可是，皇帝不喜欢她了，就连是去探望她都是在白天，她在夜里守着窗子，唱一曲词：
“故时椒墙盛宠多艳羡，今朝独守空房无人知....戚戚泪泪，惨惨绝绝....”
她也自然搭不上淑妃的班子，淑妃看她，就像看泥沟里的一条落水狗，她奋力地在宫中活着，每天都很苦，但她从未想过害人。
“所以，本宫不信她会害赵美人的孩子。”皇后这么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坚定的光。
“可如今证据确凿，娘娘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我是信皇后话的，可是看于红雨那悔恨哭泣的样子，我想也许是嫉妒催使她下了毒手吧。
皇后将手搭在我肩膀，“你知道红雨二字为何意吗？”我就这么自然地感觉着她手掌的重量，竟觉得心里如生了团火般舒服。
“桃花几度吹红雨...这是桃花凋谢的意思。”我答道，想着于红雨的面容。
“桃花花期短，初开时十分可爱，但谢了便无人在意。”皇后坐下，眼眸低垂，“我仍记得红雨儿刚入王府那天，那么的小，还有她躲在我怀里看落雨，我...我有时候都忘了她已经长大了，忘了她也会有私心，忘了她竟会害人...”皇后眼里分明有东西在闪，我凑过去，没提防的，一滴泪浸湿了手帕。
时间都静止了。我离皇后不到一寸，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她欲落的泪水，她静静地看着我，似乎也不想打破这片刻的静谧，她看我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件自己十分喜欢的饰物，她就那么看着、欣赏着，半晌，她笑了，“无论是王府，还是皇宫，我都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
我方才意识到不妥，将手帕塞回袖子，“嫔妾是什么样的？”
“你总是喜欢这样对别人么？”皇后看着我，皱起眉头，“从来不加思索。”
“嫔妾只是不想对他人不好，不想他人承受不该承受的苦楚。”姐姐的脸庞再次浮现，我深吸一口气，将它吹向记忆的边缘，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只需要凝视着皇后就好了。
“你真的很特别。”皇后说这句话时，却是将头扭过去看一旁的瓶中花，是开得极好的芍药，“这次的事有蹊跷，你要当心，红雨怕是被人推出来当了替罪羊罢。”
“娘娘如此相信她？”
“因为我了解她，她蠢些罢了，但不是坏。”看皇后的眼神，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你相信吗？一个宫女竟然连起假名，都要和真名含义相符？若是你，会这么做吗？”
“嫔妾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晴雪已死，无法再问了，娘娘还是早日放下吧。”我想上前牵她的手，但看着她微微低垂的头，始终无法动身。
“不放下也必须放下。赵美人失子，我们并非首当其冲的那个，皇上...只会更伤心吧。”夏季闷热的风从殿外吹来，扬起了几层帐幕，将暗色的殿内变得更加压抑，我看见皇后的汗珠顺着后颈流至璎珞，将上面的宝石润泽的更加闪亮。
“皇上这么对娘娘，娘娘却还是...”我有些感慨，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小器了。
“毕竟他是皇上嘛，我们的所有前途和生死，也不过系于一人而已...”皇后微小的叹息犹如水中随时出现而又立刻消失的气泡，最终隐匿了踪迹，藏在名为母仪天下的面具背后。
我看着凤鸾宫上空的天，高温的空气使它扭曲了应有的形状，“去大牢探望于红雨”，这个念头出现后再未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初爱.桃花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