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前缘.典礼之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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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夜里的风愈来愈小了，失去了看树枝摇曳的乐趣，我歪在榻子上接着读书，里面才子佳人、灯会乐事，倒是读的我神往。
太监的尖声预示着皇帝的到来，他就这么进了内殿，握着我的手，“朕今儿想你一天了，折子都没批好。”
我从不惮于领教这样的充满爱意的言语，多听些甜言和吃甜点一样，短期都没有什么坏处，更何况可以让自己开心，我也乐意去回复他同样的语句，即使不是我的真心话。
“明日就是大典，紧张么？”皇帝缓缓抹着茶杯盖儿，一股茶香晕染了嗅觉。
“臣妾会努力做好的。”我走到他身边坐下，给他手中的热茶吹气。
“如今这些新人里，朕最喜欢你。”皇上止住了我的嘴，眼神脉脉，“所以今天必须要来见你一面，贺你晋升。”
“皇上来的这么晚，肯定也贺了别人。”我故意扭过头去，撅起小嘴，这是皇帝最喜欢的一招，他这样成功的男人，最爱看女人为他吃醋，尤其是好多女人。
“哪里有啊，你是最不一样，朕今晚只想来看你。”皇帝压低了声音，倒搅得我有些心动，王德发奉上一个绣花的香囊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对点翠的莲花耳坠子，做工精致，带着也轻巧，最好的是上面的莲花，虽小但栩栩如生，很有雅趣。
“怜字还是为你留着的。”皇帝微笑，眼睛中似有深意，我好像也懂了这深意似的，一下子觉得在深宫内对统治者动情也不是错事，一下子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也有可爱之处，我很喜欢这对耳环，甚至有一刻我想让皇帝永远留在这里，我永远带着这耳环陪着他，我也陷入了这魔咒，女人对统治者爱的魔咒。
“皇上，时候到了，庆典前您不能留宿外宫。”王德发升着调子提醒，皇帝方才拍了拍我手，嘱咐了几句贴心话，便在龙纹华盖下回去了。
庆典前的一夜我几乎没睡，嫁给皇帝是没有婚礼的，但是我做梦都想要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明天就是属于我的，可以真真正正穿着礼服出嫁的婚礼，此时我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我嫉妒姐姐、嫉妒皇后，嫉妒什么呢？嫉妒她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嫁给男子？我的头脑一片混乱，又忆起姐姐哭着被塞入喜轿，皇后咳嗽的一人躺在床上，我又开始为她们心痛，情绪太多了我无法逃开，我的虚荣我的委屈都在此刻爆发，我握着那莲花耳坠轻轻啜泣，不敢发出声音扰了外面守夜的宫女。
早起时天仍是黑的，我被压上了重重的银冠，两个硕大的步摇把我头弄得好痛，但我一点也不想把它们卸下来，镜子里映照的不再是秦嵋，而是秦美人，皇帝的妃子，我第一次为自己是皇妃而骄傲，这种骄傲大概是宫里每个女人的必经之路吧。
礼服是苍青色的。大典之时，良媛以下皆不许着粉色，妃以下皆不许着红色，贵妃以下皆不许着正红，皇后穿正红色一定很好看，我想象着，直至系腰带的疼痛生硬地将我拽回。
典礼前要先去礼佛堂祭祖，园子里悠悠的奏着礼乐，古琴与编钟相配，营造出的气氛古老而盛大，宫女们都着暗色衣裳，高髻上插着红色绢花，据说这是怀念先祖之意，有几个宫女拿着满盘的供品放在先祖画像的前面，我们三叩九拜了一回，然后由一位年纪大的深衣婆婆念了祭文，我们又磕了一回头，方才礼毕。
那嬷嬷依旧一副严肃面孔，从先祖画像前最大的盘子里分割出了几块米糕下分给我们，那米糕又干又硬，还隐隐透着酸味，据说是先祖困难之时，皇后找来了这米糕救了性命，而如今嫔妃食放久了的米糕，有遵循先皇后训诫，悉心照料皇帝的意思。
带着一身的重量缓缓步入凤鸾宫，宫内已撤了皇后所有的私物，我方才觉得这宫殿是多么的宽大，可容穿着如我般繁琐的人数十个。今日的凤鸾宫许是因为大典，没用皇后钟爱的奇楠木香，而是换了彰显身份的名贵龙涎香。妃嫔集齐时还早，皇后还未打扮完毕，皇帝也还未到时间下朝，因此这首唯一可以歇息的时间。嫔妃们大多都由宫女们扇着风，不敢坐，只好倚在墙边喝水，我找到孙选侍，她依旧不是很待见我，但苦于衣服重难以移动，只好与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偶尔还讽刺几句我如何如何受宠。
“内务府发花了！”不知是哪个宫女喊，瞬间一片馨香的花海淹没了凤鸾宫的园子，妃嫔们不再记挂着衣服发饰完整与否，都向前说笑着赏花，宫女们也松了束缚，冲上去为主子护几盆名贵的花。我也喜欢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大家谈论着、开心着，好像把所有宫廷的规矩都抛在脑后了，人们都挤到园子里，凤鸾宫反而空了。
内务府的太监也是怕出事，喊了几声驱散了人群，将花盆都按规矩排好，迎接皇上皇后驾临。
正午时典礼正式开始，皇帝身着绛红卷龙纹冕服，戴玄色礼帽垂旒，由轿子抬至凤鸾宫门前，再由太监搀扶入座。
皇后正在宫内等着，她穿着正红色凤凰大衫，高高的发髻上戴有纯金珍珠凤冠，妆容浓重，但依旧不减美貌，众人皆下跪呼喊，“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我站在赵美人左侧，觉得龙涎香的气味越加浓郁，赵美人的肚子已有些大了，看她脸上汗珠都融化了脂粉，我对她产生了些许同情，她的宫女在一旁用手为她撑着腰，脸上也流了汗。
“右视！再跪！”有太监鸣钟喊道。
我转右时觉得脚有些滑，但许是地板上抹了蜡油，便也没在意，直接下跪，不料站起时左脚打滑，整个人支撑不住重量，全身都飞出去扑到了赵美人身上。
大典蓦地变得一片混乱，赵美人倒在地上，发髻散乱，头冠洒了一地，她仰卧在冰凉的地上，裙子下流出了鲜血....
凤鸾宫内殿的床上，赵美人躺着，脸色苍白，她嘴里喃喃，“孩子...我的孩子...”
皇帝脸色凝重，握住了赵美人冰冷的手，旋即转身对我扇了一巴掌，“大胆！竟敢谋害皇嗣！”
“皇上，臣妾没有！”我被打的发蒙，但第一意识就是说出真相，但是这幅场景，有谁会信我的话呢？
“皇上，此事还未解决，不一定是秦常在做的。”皇后站出来谏言。
皇帝如鹰般的眼睛扫视了嫔妃，又聚焦在了我的身上，“不是这个贱妇？还是谁？只有她！撞倒了赵美人！”皇帝怒吼着，像一只发了疯的雄狮。
我的心开始变冷，昨天将我拉入爱情的魔咒已然失效，面前这个人，好像是完全陌生的。
“皇上！”皇后又开口道，“臣妾不相信秦常在会谋害皇嗣，秦常在在宫中可谓贤良淑德，这次是意外。”
“皇后娘娘句句都向着秦常在，是什么意思？”容昭仪冷笑了一下。
“本宫没有什么意思，秦常在并无害赵美人的理由。”
“谁说的？赵美人曾抢了专为秦常在请脉的太医，而且她曾向皇后娘娘您恳求饮食照料，也被您回绝了，那时候秦常在也在吧？”戚贵人帮腔道。
“恃宠而骄抢太医本就有错，赵美人要求逾越位分的权利更是有错，戚贵人还是了解全面再说吧。”角落里的孙选侍说道，我没预料到她会为我说话，便充满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而孙选侍依旧不以为意，在一旁静静地立着。
“够了！”皇上焦躁地拿下了礼帽，对着王德发问道，“太医都到了吗？”
“都到了，皇上。”
“叫他们进来！”
一位满头白发的太医摸了摸赵美人的脉象，对着皇帝跪下道，“皇上，赵美人本就身体虚弱，今日暑热，衣服过重，给母体带来了很多损伤，又受摔倒，保住皇嗣很难。”
皇帝闭上眼，用手使劲搓了搓脸，“太医都发挥最大力气治！朕只要好的结果！”说罢，皇上走出内殿，嫔妃们也都纷纷随后走出，我跪在地上，等人走尽了方才起身。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前缘.典礼之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