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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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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区,时疫营。
时疫营周围,已经被一圈又一圈的用集合板围了起来。
在北区生活的人们,被政府下令迁往北区地下庞大的地下城。原本是打算用作军事用途,后来乌尼塞换了一届政府后,也就荒掉了。
不过好在,北区因为以前的战乱轰炸,大多都是废墟,在这生活的人,还不算太多。
而最严重的时疫营,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守卫。他们皆穿着医用防护服,带着防空面罩。
防护服把他们的身躯撑得庞大,在夜晚,时疫营就像被一圈又一圈庞大又诡异的怪物包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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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疫营的帐篷搭起一个又一个,原本早该离去的医生,现在一个都出不去。
当地的政府军派人送来了很多物品,吃食也每两天送来一次。可是,这里依旧混乱不堪,每天都有人在死去,他们都在害怕下一个倒下的,是自己。
最开始的慌张不安过去,程绿现在反而比谁都冷静。
在这封锁的三天里,死了三十几个人了,原本这里也就百来人。政府送来的特效药每个人都吃了,剩下的也只能听天命。医生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医生们闲了下来,也就开始胡思乱想的担心自己了。
一天傍晚,天际渐渐染上青灰。月牙也悄悄爬上了山头,躲在一丝一缕的白云后头。
程绿和张响搬了小板凳坐在一处,四周静悄悄的,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程绿,你害怕吗?”
“不怕”
“那你现在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
“有……我,我现在特别想见一个人。”她原本淡然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似是带着些哽咽。“但我想,他不会想看到我的。”
喜欢了那个人那么久,哪怕真的说了放弃,也还是意难平啊。
“那,谢渊呢?”张响是个聪明人,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下,他知道,她心里应该是住着一个人的。
起码,曾经住过,且刻骨铭心。
可这些时日里,谢渊对她的靠近,好像,她心房竖起的高墙有了裂隙。
谢渊?
程绿听到他的名字的那一瞬,愣了愣,静静地看着月牙在云层的掩藏下悄悄攀爬。静默良久。
久到张响以为他不会听到她的回答了。刚想开口转移话题,却听见她轻轻的一句“他,算了吧。”
其实,谁也不知道,她在确诊是HPA的时候,正处于慌张不安的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渊。
几天了,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
她知道,生死面前,谢渊不是缩头乌龟。可是,这几天的毫无消息,让她一点点的失望下去。
本来,喜欢也就一点点。既然失望了,那就抵消掉好了,不要再喜欢了。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选择。
另一头的谢渊,这几天忙的团团转。丝毫不知道,他心尖的那个人,已经决定将他放弃了。
他坐在前往当地政府的大卡车上,揉了揉太阳穴,眼底满是狠厉和冷漠。心想:那些混蛋,竟然想把北区彻底隔离,等人死绝了,再进行地毯式杀毒。
政府不愿意出钱购买昂贵的特效药用来给穷人治病,前几天他好不容易把特效药的供应稳定了。
说服再加以施威才稳定了那些混蛋。
可是还有个老顽固,在当地政府混成了个二把手。可是,他家里几代都是政客,打他心眼里,那些穷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的。
他废了好些时间才调查出,这老顽固在私底下给当地或大或小的流军提供军械。正好触到了他们领头的逆鳞。
等他解决好这个老顽固,就该去见他的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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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乌尼塞,谁都不愿意靠近北区。
连那些运送药物和食物的人员都是以高价外加胁迫才同意的。毕竟,谁都不想,有钱用却没命花。
时疫营的人们,经历了最初的恐慌,也都安静下来了。
也是,政府的食物和药品都送来了。自己的下场再如何,也只能听天命,怨不得他人。
而今天的时疫营,不同往日,整个营地因为一件事掀起了轩然大波,一位美籍女医生被□□至死!!
程绿看着躺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全是斑驳的红痕,双腿之前全是令人骇目的红色和粘稠的液体。
嘴唇两边留着被布条绑起,满是挣扎的红痕。
她看到画面的这一刻,睁大着眼睛。不敢置信!昨天还和她一起共事,聊着这些病人病情的小姑娘,怎么今天就满身伤痕,毫无声息的躺在这里了。
她缓缓的蹲下自己的身体,双腿蜷着被手围起来。眼角的晶莹泪珠不断滑落。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千里迢迢,就是为了这个下场吗?
她好像坠入了无底冰渊,四周漆黑一片,刺骨的寒冷不断侵袭着她。不见天日,无法救赎。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女医生,在这里待了十多年了。可谓是把青春都奉献在这里了。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是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良久,反应过来。
默默地收集着她面前女孩子腿间的液体,郑重的把它交给卫兵,让他们带出去检验DNA 。
这些人,必须去死。
在乌尼塞,原本医生很少很少。后来,国际与中国对他们伸出援手。他们对于帮助自己的人,一直都是怀有感恩之情的。
医生,在乌尼塞,一直是被感激的存在。
人性,原来可以丑陋至此。
张响怕这几个女医生也出事,就让她们睡在一个帐篷里,晚上也不要出去了。
男医生就睡在他们旁边的那个帐篷里。
遭遇今天这件事,医生们都冷下了心。谁都不愿意,自己劳心劳力救的却是一群反咬自己的毒蛇。
夜晚如期而至,黑夜铺天盖地散发着它的漆黑和深沉,星辰的微末之光被它吞噬干净,月亮缺席。
天际就像望不底的深渊。让人心生畏惧。
那个女孩子的模样一直在程绿的脑海晃荡,耿耿于怀。她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起身想去外面冷静冷静。
其他几个女医生也没有睡着,她谢绝了她们提出来的陪伴,只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
走到帐篷外,张响正站在他们帐篷面前,指间微末火星,吐出一口白烟。
看了程绿一眼,向她走了过去。
帐篷外的一个角落,四周静悄悄,程绿和张响并排站着。
“你知道吗,那个女孩子,昨天还和我说,她要是熬过了HPA ,就该回去了。她的未婚夫还在等她呢。”程绿开口打破了夜间的死寂,轻轻的说。“她说这话的时候啊,眼里满是星辰,笑的温柔,满脸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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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为了防止吵醒另外两名医生,程绿还是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帐篷。反正离他们的帐篷也不远。
程绿躺在帐篷里的简易木床上,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借着手表的荧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时针和分针的交替。
突然,帐篷外面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在程绿耳里,显得格外恐怖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