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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穿貂吃大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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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初雪日。
地点:拢尾镇某辆马车上。
人/动物:姜彦兮、闻人癸、熊山、逆子。
姜彦兮靠坐在铺满裘毯的温暖马车内,一手揣着汤婆子,一手撸着枕她腿上睡觉的逆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闻人癸看,“现在想吃大讷了?当初怎么不让我养讷崽呢。”
闻人癸倒了盏茶,慢慢喝着,一言不发。
姜彦兮撩开车窗帘子往外看,雪越下越大,一阵寒风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想着外头被抓来当苦力赶马车的熊山,不由得一阵愧疚。
原本是打算让熊山施展轻功,他们两人迅速吃顿?大鹅就回来,谁知道刚迈开腿就被闻人癸逮个正着。
“夫人莫急,就快到了。”马车外传来熊山中气十足的一声吼。
不愧是穿了貂的人,半点不怕冷的。
姜彦兮的愧疚精准减少一件貂的重量。
“剥了雪犬的皮,足够给你也做一身。”闻人癸看着姜彦兮。
姜彦兮看向闻人癸,又摸了把逆子柔软细密的皮毛,有一说一,的确质感上乘,熊山的一身熊貂根本不能比。
逆子:?
对上瞪大眼睛瑟瑟发抖的逆子,姜彦兮良心回归,立即朝闻人癸怒目而视:“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你不想要?”闻人癸放下茶盏,凑近她。
姜彦兮被逼得仰直了背,紧贴上马车,“不想,你别离我这么近。”
闻人癸轻笑,退了回去。
他明显的逗弄玩笑,令姜彦兮气得心梗,正要开口,就听外面熊山高声呼喊:“狐狸,往这看。”
马车随即停下,姜彦兮推开车门,看见银装素裹的长街以及摘星楼前正为阿花撑伞的胡藏。
“阿花。”姜彦兮一路小跑溜进伞下,逆子跟着蹿到旁边摇尾巴。
阿花细致地用巾帕擦去意外落在姜彦兮肩侧的雪花,“热锅子早早给你备好了,胡大哥一个时辰前来吩咐后厨,现杀了肥鹅炖锅。”
“阿花。你真好。”姜彦兮听着阿花轻声细语,心里一阵暖,上来就要给她一个熊抱。
人还没抱上,闻人癸就从后扯住她的衣领,“进去说。”
“放手,放手。”姜彦兮挣扎反抗,毫无意义,逆子狗嘴紧闭不敢吭声,哼哼唧唧跟上被闻人癸直接拎进楼内的主人。
阿花笑眯眯看着他们二人一狗进了楼里,回头看身旁沉默撑伞的胡藏,“胡大哥,你想吃什么?”
熊山停好马车,点足飞来,一路上貂毛挂满雪花,他倏地抖落干净。看着伞下二人,熊山不怀好意地调侃,“阿花妹妹,怎么不问问我想吃什么?”
胡藏直接带着阿花转身走上台阶,收伞时手腕翻转,气力往前一推,伞面雪花重新砸了跟他身后的熊山满脸。
熊山抬手抹掉迅速融化的雪水,大怒,“奶奶个腿,你是不是玩不起。”
胡藏头也没回。
......
晌午的摘星楼不算热闹,餐食生意只会预留给晚间贵客,姜彦兮看着空荡的大厅,也懒得上楼折腾,在舞台下随手找了处桌子,坐等大鹅。
闻人癸更无所谓,随她坐去左侧。
热锅子上得很快,姜彦兮深嗅一口裹着鹅肉香的辛辣热气,食指大动,提筷就下手,也没功夫注意舞台上何时出现了两三衣着暴露的舞娘,正对着闻人癸的方向搔首弄姿。
等她口腹满足,再看身侧的闻人癸,明显兴趣缺缺,碗筷都是干净的。
“空腹喝酒伤肠胃的。”姜彦兮伸手夺过他指间的酒盏,凑到鼻尖闻了闻,又是上回浓香四溢却最会骗人的糙沙酒。
“这酒喝着好没意思,你也别喝了。”姜彦兮把酒盏朝厚一仰,倒个干净。
闻人癸看她一眼,没说话。
姜彦兮反倒不满,从锅里给夹了个她吃不下的鹅小腿放到闻人癸碗里,“多吃点,看你瘦的。”
闻人癸垂眸看着碗中鸭腿,半晌,提筷慢吞吞地吃。
姜彦兮点头,很欣慰。
“糙沙酒烈,你还是喝果子酒好些。”阿花手托个小巧的白玉酒壶,里面装着姜彦兮往日常来喝的甜果酒。
“阿花,你真好,快让我稀罕稀罕。”姜彦兮像个浪荡子,朝阿花大张双臂。
“嗷呜。”桌下的逆子突然伸出狗头,精准接住从桌上丢下来的鹅小腿,不巧它垂涎多时的口水意外甩上了姜彦兮的衣裙。
姜彦兮:?
她顺着逆子接肉的方向,看见了桌上闻人癸还未收回的筷子,以及他空荡荡的碗。
“讷腿呢?”姜彦兮蹙眉。
闻人癸波澜不惊,“吃了。”
姜彦兮:“骨头也吃了?”
闻人癸:......
“我给你的讷腿,你是不是给它了?”姜彦兮手指逆子,怒目闻人癸。
闻人癸垂眸看逆子......正在咔嚓咔嚓嚼骨头。
废物。
逆子:嘴里的骨头突然就不香了,稚子何辜!
“我给你的讷腿,你还真给它了!你明儿再想吃我的东西,可不能了!”姜彦兮手捂心口,痛心疾首,几欲垂泪。
闻人癸不吃这一套,冷冷看过去,“......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姜彦兮一秒轧戏,收回浮夸,冷冷哼气。
一旁看了许久的阿花没忍住,“扑哧”笑出声,“彦兮,你和这位公子感情真好。”
“谁和他感情好了。”姜彦兮别过头,小声嘟囔。
“这位小仙子,若你愿意,我也可与你感情独好啊。”从二楼雅间下来位手持折扇的白衣男子,几步晃荡去阿花身侧。
从姜彦兮的方向看,一路只见他背影,衣着华贵,风格、语调都与京城世家子一般调性。若真是京城中人,怕是会认出她。
姜彦兮心中合计,粗略扫了一圈,没瞧见胡藏的身影,便把桌下的逆子踹去了阿花身边。
世家子不识货,也扎扎实实被一人腿高、尖脸似狼、蓝色异瞳的雪犬吓懵了。也顾不得调戏阿花了,拔腿就往外跑。
原本还是状况外不知所以的逆子,但见眼前男子逃窜而出,瞬时来了精神,紧跟其后。他越跑,它越兴奋,瞅准时机,直接前爪猛扑,以一狗之力成功压倒男子,顺势在他肩头烙下四颗大牙印迹。
逆子:他人恐惧我贪婪!
姜彦兮喊停的话还在喉咙里,就见逆子在那男子肩头啃了一口,霎时,白衣染血,狗毛猩红。
姜彦兮:......
面对地上昏死不知的男子、迎风傲然站男子身上求夸赞的雪犬,姜彦兮选择回头找闻人癸求助,“逆子闯祸,是你我管教无方,各付一半责任。”
闻人癸不置可否,屈指轻敲两下桌面。“收拾了。”
舞台上原本恪尽职守的舞娘突然下台,其中一人轻轻松松扶起倒地男子,掉个头施施然往后院屈。
“她们不会就地埋尸吧!人还没死......吧?”姜彦兮也是第一次见逆子出击,并不清楚杀伤力如何。
“成年雪犬尖牙有毒,被咬伤者轻则昏迷,重则殒命。”胡藏突然出现,看了眼安好无事的阿花,才轻声与姜彦兮解答,“幼年雪犬伤害不及,此男子最多昏睡五日。”
姜彦兮对胡藏英雄救美很不及时的渣男表现十分不满,“问你了?早干嘛去了。”
胡藏无言以对,冷眼旁观姜彦兮贼兮兮地凑近闻人癸,开始居心叵测咬耳朵。
“闻人哥哥,我瞅那人有点眼熟,说不准是京中之人呢。”
闻人股垂眸看姜彦兮凑他身边卖乖,“所以呢?”
姜彦兮嘿嘿一笑,“等他醒了,让我去见见他吧。我离宫多日,未与父皇联系,也不知宫中是何种情况,多少有点担心。”
“你怕我要他性命。”闻人癸一语道破。
姜彦兮被戳穿心中所想,尬尬一笑,干脆和盘托出,“是有点,他虽言语调戏阿花,可罪不至死......不过,我也的确想找他问一问京中近况。”
闻人癸呵笑一声。
姜彦兮赶紧倒了杯果酒,递他面前,“哎呀,说到底你又不是乱杀无辜的大魔头,是我小人之心了,给闻人哥哥赔罪。”
闻人癸没有接下她手中甜如果浆的酒,只看着她,似笑非笑,“谁说不是?”
*
苏子榕醒来时,感觉整个人都被劈成两半,左肩痛到窒息,右肩失去知觉。
“醒了?”姜彦兮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谁?”苏子榕大惊,刚要动作,一阵痛感直逼天灵盖,痛得他浑身炸完热汗炸冷汗。
“挺面熟啊,你叫什么?”姜彦兮觉得一直勾头看人有点累,随手拉了把靠背椅坐下。
没料到苏子榕如此烈性不屈,梗着脑袋瞪视姜彦兮,啥也不说。
“不说话?难道你把他舌头也咬了?”姜彦兮看向床脚坐着的逆子。
逆子立即起身,凑近苏子榕床榻边,皱着鼻子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滚开,滚开。”苏子榕顾不得疼的撑起身,怕得直往?床内侧躲,逆子就机智地踩着床前踏板硬往里挤狗头。
被逆子狠狠咬了一口的苏子榕再见到它,身体是生理性害怕,浑身都在颤,见呼喊无用,他立即朝姜彦兮道:“你让它滚开,我们好好说。”
“早这样不就得了。”姜彦兮伸手拍拍逆子的头,起身从桌上拿了碟板栗糕,奖励逆子一块,剩下的她坐回床边靠椅凳慢慢吃起来。
“你是谁?”苏子榕见逆子走远吃糕,逐渐放松下来。
姜彦兮嘴里嚼着糕点,看他因为几番动作导致肩上伤口再次出血,疼得嘴唇煞白,不免摇头惋惜,“锦衣玉食的日子过够了?好好的京城不待,跑拢尾镇来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苏子榕眼神戒备。
“搞搞清楚,现在到底是谁在被问话啊。”姜彦兮三两下吞下糕点,放下碟子,捻捻粘了粉末的指间,“说吧,叫啥?”
苏子榕咬紧牙关,“苏子榕。”
姜彦兮沉吟片刻,“苏子杉是你兄弟?”
苏子榕:!
他虽不肯答,眼中却饱含忠烈,以及不可置信。
姜彦兮一看就明白了,露出胸有成足的迷之微笑,“苏禄是你爹。”
苏子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