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发-长头发的诱惑》离*

4、苦难的英语课

　　徐彻提拉提拉脑袋看清楚讲台前的夜风，刚刚提起的一口气卡在了半截儿，：咳咳，这哥们在搞什么！终于顺出一口气，徐彻接着哀叹：唉，都是形式主义惹的祸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素质教育那套，亏得夜风刚从国外回来，来上课竟然也是规规矩矩的三件套，你说这好好的飙车党愣充什么绅士啊，更何况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就夜风现在这身儿整个一嬉皮士戴大盖帽——您这是为了cos圣魔来的吧！唉唉唉，还是前几天那身水灵、顺眼，招人疼、招人爱啊！
　　徐彻在后排哀叹不已，夜风此时已经用英语做完了自我介绍。虽然这段与蜜蜂嗡嗡无异的杂音已经被徐彻的耳朵自动屏蔽掉，但光看坐在前排的几个平时就崇洋媚外愣是不好好说中国话的“洋唠”，一副眼冒金星、满脸放光的样子，徐彻也知道夜风的表现完全可以和他的“雷登”机车相比，都属于无与伦比、卓尔不凡的梦幻型产品。看得徐彻头冒金星——晕了。
　　此时课堂上已经进行到“海龟”老师和部分“崇洋媚外”人等的友好交流阶段，在徐彻眼中只要喜欢学英语、英语成绩好的都属于崇洋媚外人等。此时，夜风不失时宜的提出分组练习情景对话，以此为契机了解本系学生的英语能力。此建议立马得到在场学生的一致认同，就连徐彻这样的英语绝缘体也都高举双手赞成。无他，此环节完全可以和高中历史老师的背身板书相媲美——可以自由选择投入程度和配合程度啊，徐彻是学理科的。想出风头的自然可以全情投入、大展身手，不想参加的也完全可以就近旁观、浑水摸鱼。哈哈，徐彻暗爽。
　　不过徐彻显然是忽略了外部因素对系统整体的客观影响。合班教室一百多号人举手，当然也有像徐彻一样举双手的，这个暂且忽略。呼啦啦的一片人手丛林对着夜风，其中不乏一脸热切期待被点名的和故作含蓄实则内心焦急的，夜风的眼神在教室中晃了一圈儿，最终定格在教室后排，道：“看来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那么先请后排那位手举得最高的同学。”
　　一百多号人的眼神呼啦啦涌过来，定格在教室末排高举双手的人身上，徐彻眯着眼睛无限尴尬，恰看到讲台上的夜风说笑不笑的露着一口白牙，亮的刺眼。
　　“老大……”坐在徐彻前排的张响哀怨的悲叹一声，对此情景深表同情，作为徐彻的挚友和资深损友张响当然知道自家老大的英语水平完全是水泼不进的境界。
　　“这、这是哪跟哪儿啊？”徐彻磨磨蹭蹭放下双手妄图抵赖。
　　“你可以选一个搭档和你一起。”夜风道。
　　这声音让徐彻听来就好比旧社会地主、豪绅们常说的那句：哈哈，你从了吧！
　　“老师，我今天感……”
　　“老大，我陪你！”张响颇有壮士扼腕之态，愣是把徐彻已经出口一半儿的完美理由生生扼杀在“抽芽”状态。
　　“炮仗啊炮仗，哥们让你害惨了！”徐彻斜着眼瞅着满教室一百多号人，心中无限惆怅、无限郁闷，就像嘴里给塞了双臭袜子，而且这袜子还是本届校花家大姑婆三姨奶奶她二舅娘的，完全的莫名其妙嘛。
　　不过当时教室里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一副后悔不迭、壮士扼腕的表情，其中尤以坐在前排的几个“洋唠”为甚，这让徐彻极其不解。
　　“About ‘Up bed discussion’.”完美的花体字母轻飘飘的落在大教室的黑板上，启承转结处勾带出青懵的翠色透着莫名的迷乱意味骚动人心。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徐彻站到了讲台前倒没了刚才的顾忌。英语不行用汉语补，单词不行用拼音补，到底是学了近十年的课程了，虽然徐彻不擅长英语但这临考的平稳心态还是很好的。徐彻眯着眼睛和张响一起站在黑板前面，心中没了紧张焦急就恢复了惯常的懒散嬉闹，瞅着黑板上的花体字母遐想迷离。
　　“勾人，真他妈勾人！”徐彻小声嘀咕，让身边的张响听了个正着。
　　“老大，快醒醒，别睡着了，马上要开始……”
　　“啊？！”徐彻大张着嘴巴定了格，张响这次倒是没说错徐彻刚才确实有点儿走神迷糊的味道，但很可惜张响这话说错了时候。
　　徐彻撇撇嘴巴出肘如电，张响的呼痛堪堪出声便被徐彻的急呼截断：“夜老师，可以给我们几分钟做准备吗？”
　　“Of course.”夜风笑眯眯的回答，眼神晶亮剔透完全没有初见时的随意。
　　“老大……”张响揉着肋骨被徐彻拉到一边。
　　“老什么大、老大，老被你们害的冤大头啊、老大！”
　　“啊……”张响听得目瞪口呆。
　　“明抬暗杠，耍着哥们玩是吧？”
　　“这话咋说的，老大，我这不是主动配合给您打下手嘛。”
　　“脑子进水了！刚才那架势，我一个金蝉脱壳就遁了，你揽什么活儿啊，照你说得我还得谢谢你、给你立忠义祠？”
　　“咳，这不是替你着急来着？”
　　“……”徐彻翻翻白眼儿，心道：听谁说过炮仗这东西就是要关键时刻听个响儿，可这点儿选得也太他妈衰了！
　　“Are you ready？”夜风问。
　　“One 分钟。”徐彻向夜风亮出一口白牙，没等夜老师回答继续拉着张响嘀咕。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响虚心请教。
　　“凉拌！”徐彻恶狠狠的揪着张响内心无限郁闷，“这个问题你敢问我？”
　　充分理解徐彻的英语水平和这个问题间的不对称性，张响小心的救回自己的衣领，道“咳，这不是要对老大你表示充分的尊敬嘛！”
　　“咳咳，你小子、你小子想噎死我啊！”徐彻理顺了气终于想起正题，“那个‘阿婆——比——地游——忍……’什么的，就是写在黑板上的是什么意思？”
　　“阿婆——比——地游——忍？”张响看看黑板上的词有点儿傻眼，虽然他的英语水平比徐彻高但也就是在高中范围内凑合着混，这词组张响也是第一回见。刚才张响光顾着提醒徐彻，脑筋根本没往这上面转。
　　“到底什么意思？”
　　“‘up’是‘上、上升’的意思，中间‘bed’是‘床’的意思，至于后面那个……应该是‘讨论’的意思。”
　　“上——床——讨论？”
　　“关于上床的讨论？”张响理理了语序脱口而出。
　　“关于‘上床’？”大脑空白三秒，徐彻终于理解到张响话中的意思。啊啊，果然是“海龟”回来的，思想就是不一样，很大胆很开放啊，徐彻心中感叹道。
　　“老大，我们真的要讨论？”张响一副苦瓜脸，不仅为了徐彻的语言能力极烂更因为话题内容太生猛。
　　“当然——”徐彻回答完突然想起几天前夜风说过的话：……外国人崇尚个性解放，追求自由无拘的生活方式，不是性解放这么狭隘。对了，他们支持同性恋，你就不怕被我看上？
　　“好，那我就舍命陪英雄！不敢的是小狗！”张响很仗义的喊道。
　　“不……”根据个人的逻辑思维渠道终于推导出是怎么回事的徐彻，半个“不”字含在嘴里刚露出个前音儿就被张响再次扼杀。
　　“老大，你说什么？”
　　“咳咳……不、不当小狗。”徐彻顿了顿，心道：炮仗，你存心想憋死我。
　　“Are you ready，now？”夜风再问。
　　“OK.”
　　“ready.”
　　徐彻、张响两人走上讲台。
　　“That’s begin.”夜风道。
　　徐彻：“Hi.”（双手叉腰，眨眼。）
　　张响：“Hi.”（捏兰花指，状若羞涩。）
　　徐彻：“I love you.”（深情状。）
　　张响：“I love you,too.But I am a boy.”（捶心痛苦状。）
　　徐彻：“I know.I am a boy,too.”（深情理解状。）
　　张响：“You love me. I am a boy , you still love me.”（惊喜感动状。）
　　徐彻：“Yes,my dear.Do you love me?”（深情凝望状。）
　　张响：“Yes,I do.”（低头继续羞涩状，其间偷偷抬眼两次。）
　　徐彻：“OK,Let’s go bed.”（上前揽对方肩膀。）
　　张响：“OK.”（偷偷扭衣角，脸红羞涩状。）
　　徐彻：“Are you 莱——戴(ready)?”（豪气干云状；另，这里的“莱戴”就是ready，徐彻现捉的词，能读成这样儿已经属于超水平发挥。）
　　张响：“Ready.”（下定决心状。）
　　徐彻：“Just do it.”（双手扶对方肩，深情状。）
　　张响：“OK.”（愉悦状。）
　　徐彻：“嘿嘿……嘿咻……”（全情投入状。）
　　张响：“啊啊啊，啊哦……”（完全陶醉状。）
　　作者注：咳，以上括号内文字为当时的实景白描。
　　台下诸人目瞪口呆，一众安静、齐翻白眼儿。
　　“咳咳、咳咳咳……”夜风忍笑上前请回两人，“Than you,classmates.Very great.Go to back,please.”
　　被无数惊异的目光一路护送回座位，张响悄悄问徐彻：“老大，我们表演的怎么样，棒吧？”
　　“看他们被镇住的样子，估计不是金像奖也是个金球奖。”
　　“嗯、嗯。还有，老大……为什么我要扮演像娘们的那个？”
　　“这个问题——你敢问我？”徐彻瞪着眼睛看张响，充分理解自家老大性格上的霸道张扬和羞涩内向之间的不对称性，张响立马消音儿。
　　英语老师夜风在任教的第一堂课后，迅速得到经管学院经济系大二同学的一致爱戴，并向成为本学院全体学生共同追捧的红星方向发展。而徐彻、张响也以同等速度迅速成为全院系关注的目标，其追捧者以本院系中的女生为主，并日益向成为本院系男生公敌的方向发展。
　　同样的当红火爆，其中的原因却有天壤之别。尤其当徐彻、张响被无数女生追踪、窥伺，几番周折后——这种时候是一定不能靠兄弟、尤其是陈亮这样的兄弟帮忙的——终于知道她们关心的是两人的爱情后续情况，就彻底失去了热情和乐趣。
　　而等徐彻、张响知道“Up bed discussion”的真正含义是“家庭讨论”时，那已经是大四下半年快毕业的时候了。
　　与张响因为引起各级同学关注而苦不堪言的生活相比，徐彻的日子更加恐怖，用一个词儿形容就是——水深火热。无他，第一节英语课后，夜风老师便十分和蔼可亲、很文艺腔的对徐彻道：徐同学，我会多关注你的……
　　从骑友到老师，从关照到关注……徐彻同学的大学生涯因此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