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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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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等多久就搭了一辆返城的出租车,砚安把车窗摇到底,看着外面景物不断倒退。
司机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正好被砚安转头的视线捕捉到,他那幽暗的目光让司机把“我开了空调,你把车窗关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眼前的街景越来越熟悉,砚安慵懒的靠在陈思肩上想到:
死了也不行吗。
冷不防车子突然一个急刹止住了,砚安因为惯性猝不及防的一头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痛倒是没有多痛,就是突然的急刹让他感觉本就有些翻腾的胃部直往上涌出那些还没消化完的食物残渣。
往外看原来是有老人扶着个怀孕的大肚子女人站在路边招手,女人满脸痛苦的倚着老人,快要站不住了,周遭却没有一辆车愿意停下来载她们一程。
司机是个热心肠,急急忙忙踩了刹车打算施以援手,摇下车窗对着外边那两人吼道:“赶紧上来!”
又用带着歉意的声音向车内两人说:“客人,实在不好意思,车费我就不收了,麻烦你们先下去。’’
站在路边的两个人看着司机疾驰而去,砚安终于忍不住了,“呕——”的一声。
看着旁边好像要将胆汁都吐出来的人,陈思赶忙上前拍打他的后背,又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让吐完的人能漱漱口。
“去我家吧,这儿离我家挺近的,我再去给你买点胃药来。”
眼神重新恢复清澈,直到他感觉好些了,砚安才摆摆手,接过陈思递给他的矿泉水漱口,他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抬手擦掉嘴边的水渍,将瓶子握在手里,向陈思道了声谢谢,说自己小叔就住在附近,转身走了。
陈思淡淡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了不惹对方厌烦,他并没有追上去,只是忽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操碎在了砚安身上。
司机停车的地方离顾琛家不远,砚安心想:小叔现在应该在家呢。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拨通了顾琛的号码,片刻的嘟嘟声后一个低沉的嗓音带着惊喜的口吻响起:
“喂,安安?”
砚安有点哽塞,柔软的问出声:
“小叔,你在不在家?”
听到砚安那绵绵的声线,顾琛心尖上仿佛抹了蜜糖一般,说不出的甜腻,问道:
“你在哪?我去接你。”
短暂的等待后,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砚安身边,车窗慢慢下降,露出与砚安颇有些眉眼相似的脸。
“小叔。”
看着车里的人对自己露出宠溺的眼神,砚安安分的喊了他一声。
“嗯,上车吧。”
一路上顾琛都满眼含笑的问他近况,砚安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想着怎么还不到啊。
终于,把车停进车库,两人也下了车直奔屋里。
砚安急着进屋是因为他尿急,顾琛急着进屋是因为见砚安着急他也跟着急。
解决完内急后砚安走到洗漱台前低头洗手,衣领因为微微俯身的缘故有些敞开了,他起身甩开手上的水珠。
砚安:……
纠结的又俯下身子,嗯!
这好像吻痕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直接伸手将衣领扯开,镜子里映出两道痕迹,比刚刚瞥见的更加艳丽绯红。
他觉得自己越想越歪,越歪越心烦意乱,他又不舍得给自己一巴掌看看自己是否清醒,只能烦躁的将衣领向上拉扯直到看不见那暧昧的红痕。
他还记得回来之前做了一个噩梦。
早已死去的人冰凉的指尖贴近自己,之后就毫无印象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梦境中那人的脸也逐渐模糊。
砚安撇了撇嘴,将一切都推在可恶的蚊子身上,不再多想,转身离开洗手间。
自砚安出来后顾琛便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太对,按照他的猜测可能是因为没有看到那只狗,他突然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在今天把它送去医院。
“蛋蛋发情期一直不安稳,保姆说牵出去的时候总跟其他狗打架,今天刘姐给送去医院做绝育了。”
顾琛说话的声音响起,勾得砚安收回飘散的思绪,似乎意识到小叔会错意了,他端起顾琛特意为他泡的红茶抿了一口,脸上牵扯出一抹温润的笑意道:
“那蛋蛋也太惨了吧,回来让刘姐多给它喂点好吃的。”
见人终于笑了,顾琛总算放心,正琢磨着下面该说点什么的时候,砚安起身道:
“叔叔,我想休息了。”
顿了顿没等到应声,又小心翼翼问了句:
“……可以带我去房间吗?”
顾琛敛下眼,听到对方有些磕磕绊绊的语调后噗呲一声笑出来,发觉对方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也随之起身说道:
“今晚睡我的房间吧,客房都没收拾。”
砚安低声道了个“好”字,便跟着上楼了。
顾琛的房间如其人的风格一样,沉稳里带着低调的奢华。他打开衣柜怀着私心避开一旁的新睡衣,只拿了件自己穿过的递给砚安。
“内衣在浴缸旁边的柜子里,你打开就能看见。”
“嗯。”
放满一缸热水后,砚安往里丢了一颗惯常为他准备的浴球,水面翻腾起来,从透明逐渐变为浅蓝。
刚把自己埋进温热的水里,他就舒适的长吁出一口气来,一身的疲惫都仿佛随袅袅升腾的热气在空中蒸发。
思绪放空,什么也不去想,泡了大概有半小时,砚安从浴缸里出来了,简单冲了冲身子就去小叔说的柜子里翻找贴身衣物,有是有的,但是为什么都是骚气的紫色三角裤…
换好衣物别扭的出了门,顾琛不在房里。
神经松懈又累极的他也不等了,直接爬上床盖上被子准备先睡,顾琛却在这时打开门端进一杯热牛奶,香醇的气息飘进砚安鼻子里。
“安安,起来把牛奶喝了再睡。”
砚安听到了声音以后,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点点头,慢慢坐起来,接过顾琛递过来的杯子,杯壁的温度不至于烫手却也温暖的刚刚好。
“慢慢喝,不急。”
他鼻子突然有点发酸,自家里搬出来后好久没人为他在睡前递上一杯热牛奶了,他有些想爸爸和兄长,但因为那件事,自己是回不去了。
“嗯。”他拖着厚重的鼻音应了声。
顾琛一愣,有些怜爱的揉揉砚安的头发,目光自上而下触及到那发丝里隐藏的疤痕,又想起当初那场不幸的事故,从那天以后砚安就变了,有时候像是突然变了个人,躲在柜子里不出来,又把吃下去的食物都吐出来,说那是泥巴,是药片。
时间久了,家里面的亲友开始谣传他是继承了他妈妈的精神病,对他敬而远之,但他知道砚安只是受不了来自父亲打击和对那场事故留下的阴影而已。
淮家死了儿子,怎么会轻易地放过砚安,是砚世宁拿出手中一半的股份才换来了淮家的息事宁人。
砚父手中的权利被大大削弱,小儿子也怯懦不堪,他觉得一场意外就能让砚安一蹶不振,这儿子也没什么出息,干脆转过头不再管他,专心培养起大儿子砚竣来。
“叔叔,我喝完了。”
砚安软糯的声音让顾琛将思绪拉回。
将手里的空杯递还给顾琛后,砚安重新躺下,他看着顾琛为他掖紧被角,顾琛抽空瞄了他一眼,手上还是动作着,低头说了一句:
“开着冷气得把肚脐盖上,不然明天你该肚子疼了。”
看着砚安有些无助的表情又补了一句
“我就在旁边办公,你安心睡,小叔陪着你。”
砚安这才放心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