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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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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上偶尔跑过几辆车,小饭馆里现在只剩下两个人。
正在收拾餐具的陈思让砚安等等自己,他有电瓶车,一会儿后厨收拾好了俩人一块走。
砚安眯瞪着眼,头一点一点的,每次吃饱了他就想睡觉,随意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打算搭着面前的桌子小睡一会儿。
后厨陆续的传出碗筷碰撞的声响,静止后没多久陈思就从厨房出来了,他脱掉沾满油烟的厚重制服,换上自己干净清爽的白T牛仔裤,见砚安趴在桌上有几分睡熟的样子便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不愿吵醒他。
重新坐到餐桌对面,正对着面前人的头顶,一条伤疤隐隐藏在发丝里,仿佛在狰狞的告诉陈思:有一个人是他永远也抹不掉的。
他不禁发起了呆,又想起与砚安的第一次见面,思绪被拉扯,陷入回忆。
7岁那年第一次去参加砚家小儿子砚安的10岁生日宴,以往这个名额都是让给姐姐的,任何可以让姐姐拓展人脉的场合父母都不会放过,直到姐姐出嫁。
在大家族里算得上是有名望的砚家,尤其是在砚安父亲砚世宁那一辈,将家族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
作为集团掌舵人砚世宁的小儿子,从小就精致的像瓷娃娃般,走出去让旁人都忍不住侧目两眼,更是讨了全家的喜爱。来自父母兄长的无底线溺爱按理会将一个人惯坏,但他没有,在大家面前是乖巧可爱又有礼貌,笑起来甜甜的令人心生欢喜。
陈思被大人带到砚安跟前让陪他玩时心想:看起来倒是蛮好欺负的。
但他哪里知道对方根本就不是个善茬,少年说要带他去探险,他就傻乎乎跟着去了,结果被几人联合锁在阁楼柜子里,那几个小孩儿的声音他都认识,但最熟悉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他曾经认为乖巧可爱的砚安,一个是Z城首富淮家的小魔王淮洛。
似乎嫌他过于安静,没听见预想的哭声,淮洛透过柜门缝隙用一只眼盯着漆黑的内里,讲了一个老套的故事,无非就是这里曾经有佣人偷了价值不菲的项链,被发现后在这个阁楼里上吊自杀了,死状如何如何凄惨。
讲完后带着众人簇拥着砚安,哄笑着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不忘把灯关上。
随着众人离去的声音越来越远,柜子里陈思拼命想闭上眼睛,却控制不住自己去看,只好捂住嘴巴不敢出声,他知道刚才淮洛讲的那个故事是真的。
同样透过柜门缝隙从里望外看,与淮洛往里看时的一片漆黑不同,昏暗的房间里,一双腿悬在空中无风自动并滴答滴答自脚尖流下不知名液体。
往上看,穿着黑色制服,面部呈诡异蓝色,青筋暴起的女人嘴巴大大张开,像一只落在陆地上的海鱼挣扎着想要呼吸,眼球因为血管爆裂而显得通红。
她手上痉挛般做着划水的动作,一下又一下。挣扎的太过剧烈,扑通一声后绳子断裂了,女人的眼神正好跟柜子里的小孩碰上,她身姿诡异的就着后背落地的姿势,手脚支在地面迅速朝衣柜方向扭动过来。
耳朵里嗡的一声,喉舌都给恐惧干结住了,尝试着尖叫却没能发出声音,他每一根骨头都在瑟瑟发抖,怀着茫然的恐惧心想:我不该来这儿的。
就快要爬到柜门前的女人突然消失。
吱呀——
房门开了,啪嗒一声后灯也亮了起来。
可怕的女人消失了,干净的阁楼里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号人物,有人过来了,柜门打开那瞬间——他哭了。
“你没事吧?”
砚安眉头拧起,说话的语气却是温柔的,见对方的惨状后没有嘲笑他,只是越发温柔的轻拍着扑进自己怀里的人的后背。
“你惹谁不好偏要惹淮洛,惨了吧。”
陈思抬起头看着那张离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眉眼精致的瓷娃娃眉头紧蹙,却又散发出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有些着迷的看着对方的脸,内心没有百般感慨万千复杂,他只觉得眼前人的怀抱格外温暖,有能将一切魑魅魍魉隔绝千里之外的能力。
“别哭了,好了就走吧,这次我不帮他搞你,他还会想其他办法的,你记住别再去招惹他了,这次只是锁你,小心下次把你卖了你妈都找不到你。”说完就把他手牵住离开了气氛阴沉的阁楼。
陈思心不在焉的任砚安牵着自己走,那个“他”是谁,他是知道的,淮洛嘛。
结梁子的原因真的很简单也很可笑,某宴会时被淮家父母对比着自家儿子夸了两句,传到本人耳朵里了,这就单方面宣布结仇了。
说是小孩子的生日会,其实还是大人的交际场,也没有人来寻不见的主角。两人一路避开人群走到略微偏僻的角落坐下,由于位置实在太偏,圆桌上只有白桌布铺在上面,一盘吃的也没有。
砚安正打算去拿点吃的来时陈思身体一僵,紧紧拽住砚安不让他走,幽幽目光凝视着他,那眼神实在瘆人,瘆人的叫砚安的心都有些泛出恐慌。
低声问道:“怎么了?”
陈思不答话。
就在他的背后无端在这大冷天冒出许多冷汗的时候,陈思嘴唇动了动,松手了。
他说了什么?
砚安并没有听的太清楚,只听到零星几个字,好像是……“后面?”
后面什么?他脑袋顶着一头疑问,向后望去。
突然一阵阴冷的风吹向两人,他看见淮洛走过来了。
蛮横的小孩扯过砚安的手,恶狠狠的瞪了陈思一眼,走远了。
陈思有些不舍的看着砚安的背影,阴冷的风挥之不去,将陈思笼罩住,在他的眼中此时有一双长着锋利指甲的惨白双手从背后抚上他的脖子。
耳畔和脖颈传来冰冷的触感,陈思死死闭上双眼,害怕的瑟缩着。
那双手正要缩紧,却被一个声音打散,
“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寿司,我给你选了我最喜欢的口味,你就在这儿休息会儿吧。我会好好劝淮洛的,你别怕他。”
睁开眼睛,砚安端了盘吃的微微勾腰站在他面前,他身后站着淮洛,正一脸厌恶的盯着自己。
见砚安说完便直接推着对方走了,没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陈思腾的一下站起来,冲远去的那人喊道:
“谢谢你。”
谢谢你两次救了我,谢谢你不嫌我怪异。
宴会结束后各家大人都领着自己孩子回家了,陈思是最后一个走的,他想跟砚安告别。
小王子般的砚安抱了一下他,摸着他的头让他下次再来玩。
陈思立在门口磨蹭了半天,经过父亲不断劝说后,他终于愿意上车了,砚安向车上的他挥手以示告别。
随着缓缓驶离的轿车,砚安的身影随着距离变成豆点般大小,再慢慢的,砚宅也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后来两人在同一场合遇见,都会说上两句话,逐渐的成了好友。砚安对自己可能只是好友一般对待,但自己却知道,在那天后他已将一颗心落在砚安身上。
分割线——回到现在
陈思转头盯向砚安身旁,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从旁人的角度看只会觉得他在看向一团空气,但如果你凑近他的瞳孔,你会看见一个穿着烟青色长袖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他一头黑发俊朗,眼里闪着凌冽寒光,如同一把匕首般锐气逼人。与之对视的眼神里带有视他为蝼蚁的轻蔑。
陈思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示威般伸手轻抚砚安那柔软的发顶。
“有什么用呢,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有什么用呢,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仇人跟仇人之间似乎有种心灵感应,同样的话被不同的人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说出来。
陈思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对方的话,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扩大。
“是这样没错,但是”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冷冷道:
“你拿什么跟我抢,你已经死了!呵呵,你这样子真是滑稽又好笑。”
他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一竖诡异符文,随着手指的落下,青衣男子黑着脸消散。
动作轻柔的将砚安摇醒,突然从梦中醒来,砚安没理陈思,面无表情的起身走了。
陈思追了出来,但砚安坚持不肯坐他的车。
5分钟后,两人站路边等出租车,陈思隐蔽的侧目偷看令他着迷的人,砚安敛下眼,有些阴冷的回想起方才的梦境。
分割线——
“安安,醒一醒”陈思轻声喊道。
“嗯~怎么这么快啊。”
迷茫的睁开眼,陈思对自己异常亲昵的称呼并没有被他注意到。
“今天活儿少,咱们走吧。”
砚安起来后的脸色不是很好,没给陈思好面儿,那意思自然不言而喻:没睡够,生气了。
直到陈思把车推出来了,他也没有搭理对方。说实话他的小心肝有些抖,电瓶跟摩托很像,都是两个轱辘,他突然有些不想坐了。
陈思却在这时候招呼他过去,砚安兴致缺缺的应了声,朝他走去。
认真说道:“开稳点,快了我晕。”
陈思应声后将安全头盔递过去,嘴角含笑,温声细语。
“嗯,先把头盔带上。”
砚安接过后随意扣在头上,嗯了声,示意快走。
没多久,一辆蓝色小电瓶就在公路上慢腾腾的开起来了。
还有些困,想靠在陈思肩膀上再眯瞪会,但由于前面的人没自己高,必须要苟着腰才能靠上,便放弃了。
凉爽的夜风一吹,人也慢慢清醒过来,他手把着车尾,仔细观察起带自己回家的人。
砚安身体突然一僵愣住了,他看着陈思的后脑勺有些毛骨悚然,这个头盔,意外的很熟悉。
他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有点后悔不该观察的那么仔细,气氛突然就诡异了。
陈思明明还在驾驶电动车,却突然转头,脸已经不是陈思那张脸了,深埋在记忆中的面孔又浮上眼前。
眼神游走在砚安全身,更是别有深意的盯着他衣领下本人都未注意到的浅红色吻痕。
凝视着眼前心生怔愣的人,他轻笑了下,彻底放开双手整个人转了过来,抱住砚安把头凑近在他耳旁低声道:“你在怕我。”
这表情这作态这话语,分明就是淮洛。
砚安感觉到冷,很冷,从脚底到头顶凉透心扉,记忆里那头盔里面碎裂的头颅仿佛与眼前人的头颅无缝衔接上。
恐惧到极致人就麻木了。
淮洛看着他惊恐的眼神,笑了。
笑得好似荒芜的沙漠里开出一朵花来,明艳动人。
瞧着砚安任自己动作,淮洛怜爱的用唇触碰他的脸颊,又用舌尖轻碾耳垂。
含糊的笑道:“你还真是怕了我,我爱你,你却怕我。”
复又道:“你的眼神真让我觉得我罪无可赦。”
“我不爱你,而且你已经死了。”
此刻的砚安眼里带着狠厉,又有些享受的眯起眼说道,好像刚才满脸惊恐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淮洛被他这一说,便抬起手指在他唇间勾弄,另一只手也在他脖颈间盘旋辗转,冰凉的手指令砚安有些瑟缩起来。
埋首在砚安耳边低声道:“你记好了,你是我的,我不允许有别人占据我的位置……哪怕我死了,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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