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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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白焱很是得意，好像方才失落悔恨的那个不是他。
“颜裳，在你的心里一定不会容许人再过你儿时的那种生活，潋滟明知道这点却还要制造灾荒，难道你能容忍下去，他这样做又何尝在乎你的感受？”
“不……是你在说谎，我不会相信你，不会的！”
失去了理智的我，握剑向他刺去。
潋滟不会这样做，他是我的爱人，他会在乎我的感受，只知道伤害我的赤白焱才是敌人！
不能相信他，不能相信他！
毫无章法的乱刺加之肩膀上的伤，我的攻击在赤白焱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他左躲右闪，轻松的避开我的剑锋。将我有意无意的引向门口。
‘咚’的一声闷响，朱漆的大门被我生生砍断，木头的碎屑腾起了一层淡淡的烟尘。
“赤白焱，受死吧！”我右手挽剑，飞身刺出一剑。
‘噌’
刺耳的摩擦声，一个刺眼的火星，随后是沉默。
我倒在门外，连一句呻吟都来不及发出，而赤白焱整完好的站在我身边，带着胜利者特有的得意。
我的功夫尽然不如他？！不可能，不可能！
“裳儿，以前我输给了你，可不代表现在还是。”
赤白焱转身拍了拍还沾着我的鲜血的手，不消片刻便有大队人马围过来，将本是宽敞的院子挤得狭小。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火把，煤油的味道几乎都要将人熏倒，橙黄的火焰将整个院子映得恍如白昼。
“这是你早就预谋好了的？”我满含愤怒的说。
“呵呵……裳儿你也太高估我了，这几年与潋滟抗争，都不见得是我占上风，今日要不是你来找我，恐怕还没有赢的机会。”
“你想到赢他们的方法了？”我问道。
“方法其实有很多种，这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你要以我作交换？”换赤潋滟和颜渊的妥协？
他摇首，扶起我。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爱你的人不只他们，还有就是，他一定比我伤你还要深，与你的对抗终究会是我胜利。”
我主定的说：“潋滟不会伤我，就算是，那也只会是误会！”
他摇头大笑道：“原因？那是怎样的原因会叫他宁愿伤害你也要得到，这个皇位如果换做是我，绝不会以你为代价获得。”
“哼，好话谁都会说，只是各有千秋。”我嗤之以鼻。
他低吟了句：“此中有真意，欲说已忘言。有些话你只能自己体会。”然后再也没和我说一句话。
我身上有伤，虽不是致命的，但都是伤在手脚，因此我也不便行动，只能任赤白焱抱着稳住自己的身体。
“楼顶上的人现在可以下来了吧？”赤白焱朗声说道。
楼顶上有人，为何我不知道？
在赤白焱话音刚落，一个嫣红的身影飞落下来，红色的长衣在风中扭摆飘逸，看着很是悠远。
那个轻盈的身影一个轻巧的回旋，然后稳稳落在离我不到十丈的一处高墙上。
所有的士兵都将手里的刀刃齐齐对准那个红色的身影，在他们身后还有弓箭手待命，想必是一声令下，就算武功再高强也无法全身而退。
微风中，他傲然自立，冷漠如冰霜的眼眸像是没有将眼前的危机当做一回事，仿佛在他的心里，没有任何事物是可以阻扰得了他。
“潋滟……”
我唤他，神情哀伤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热泪盈眶。
你是来找我的么？还是在气我这般的任性胡为，是来找我回去好好教训的么？
如果不是腰间的铁臂阻止，我一定会立马回到他的身边。
出奇的是，赤潋滟没有应答我，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我这边看，却始终没有在看我，只是一味的盯着身边的赤白焱。
“潋滟，可与我做个交易？”
赤潋滟右手抚弄着自己垂坠的长发，毫不思忖的便说：“说来听听。”
“皇位与颜裳你要哪个？”赤白焱问道。
“以我的能力不能全部得到么？”他很是自信的说。
“那样会很麻烦，不是么，我的皇儿？”
“把颜裳给我，赤火便是你的，如此简单。再说了，得到江山，这天下美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又何必在乎这一个？”
赤潋滟呵呵一笑，爽快的答应了他。
“那好。”
我感觉得到，抱着我的那双手臂在他话音落下时加重了力道，似乎怕我会随时倒下。
其实他也用不着这么做，我不会就这样被打击倒。
心里满是对潋滟的信任，我心里不会有半点不安。
“潋滟，你刚才说的是假的，是在开玩笑对么？”我平静的问，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叫人惴惴不安。
“不。”他否定，没有半点的忧郁。
我笑，问道：“潋滟，在你心里，我是你什么人？”
“情人。”他很干脆的回答了我的问题。眉宇间却不见一点留恋。
不知事哪里来的力气，我挣脱了赤白焱的束缚，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几步。短小杂乱的步子拖拽着一条惹眼的血痕。
生命在流逝，而我的情爱在蔓延。像是扬州的芍药，年年都在二十四桥下盛开，一开连绵很远，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我的爱，会像这样，蔓延而后消失。
“你说过，江山美人都要得到，你说过，得到帝位要带我看白焱最美的花灯，你说过，等事情处理好了，我们三个人要一直在一起，会建一座自己的竹屋，门前是篱笆和菊花，屋后是荷塘。春日我们一同种菊，夏日对着荷塘饮酒赋诗，秋日在屋前赏菊品茶，冬日一起赏雪……你说过的话可还记得？”
“记得。”
“那你可愿带我走？”
赤潋滟咧嘴一笑，总有倾城之姿，在我眼里，也只是最恐怖的修罗。
“我要这江山。”
我极力嘶吼，用尽全力去控诉：“把我带走你也可以得到皇位，渊不会帮你么，我也会帮你，还有很多人都会帮你，他们都说了，帝位只是时间问题啊！”
“你说过爱我，要我相信你，是你叫我爱你的！咳咳……”
冷不防的我喷出一口血，疲惫满是伤痕的我缓缓的滑下，再也无法控诉自己满腔的恨意。
都说叶子是护花的使者，是有情有爱的东西，现在我就像是秋天凋零的落叶，纵使自己满腔的情爱，终归是要化作尘泥埋葬在黄土里。
我感觉自己的付出被当作了泼出去的水，在闷热的空气里消散了，一个斑点都不会留下。
早知是得不到，为何当初我还要给？。
是自己太傻还是他太贪心？
还是，在错误的时间里，遇见了错误的人。
这是一种折磨，
这是一种无奈，
这亦是一种悲伤。
忽然，一阵风刮起，旋转着化成一个风旋，席卷了地上的残叶。。
片刻消散后，是凤羽浩的身影翩然到来。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身上都是鲜血，几乎是将一个人身上所有的血全部倒出，本是浅色的袍子被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入眼的都是一片嫣红。
那个人有一头乌亮的长发，摸起来就像是苏杭里最上等的丝绸。他有一副世间绝有的面庞，就算是女娲在世，也造不出比之更美的脸。
他还有一副温柔的嗓音，像是蜂蜜般的甜蜜。
他会唤我‘晌儿’，他说这是日向晌，说是愿我如正午的太阳一般，永远的耀眼永远的坚强。
而现在，他正安静的躺着安详的好像只是睡去一般。但是，他的心口扎着一柄利剑，剑身整个没入他的身体，从背后穿出。
“渊。”我笑声呼唤，手脚并用的爬到他的身边。
我浅浅一笑，对颜渊说道：“渊……潋滟……他不要我了，你也不要了么？”
不知何时，我的泪水雨落般的砸下。
无声细雨飘飘下……
凤羽浩向我道歉：“他遇到了埋伏，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故去。抱歉，我没有及时赶到……”
我回头一笑，却不知这般凄厉的笑，将四周的人都惊吓住。
“，你用不着道歉，渊他是不会死的，他是世上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也会医术，不会死的，最多……只是小睡一下。你也知道，渊他有很多事情要帮潋滟处理，很累的，也该是时候休息一下了，不是么？”
凤羽浩突然抱住我，用力的将我的脸贴紧他的前胸。
泪水化开……亦是无声无息，唯有那布料上的水痕能证明些什么。
“我带你离开。”他说道。
我摇头拒绝，然后推开他，重新抱住渊的身体。
“不要，我和渊商量好了，要回去我们相遇时的那个山谷，我们会在里面安稳的度过一辈子，再也不出来。渊就是被坏人赶到那里去的，外面都是坏人。”
“小颜，你只是累了。”凤羽浩紧握了双拳来抑制自己的愤怒。
我可以感觉得到，他身上有极大的杀气。
我摇摇头，抱紧了渊的双臂，让渊离自己更近些。
“这里人好多，不适合休息，渊喜欢清静一点的地方。啊，对了，那个山谷还没有名字呢。渊，你说叫什么好呢？呵呵……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啦，就叫怡情谷。”
“我们走了，回去还要坐很久的马车呢，不能浪费时间了。”我对凤羽浩说道。
“哦，对了，胸口插着剑很不舒服吧，还是拔下来好了。”说着，我拔下了插在身上的剑，温热的血将我脸上浸湿，不是很舒服，但也还可以忍受。我再抽出自己腰间的承影，将它向上一抛，在用沾着渊血液的剑拦腰将承影斩断。承影虽是名剑，做工也是绝顶的精美，但韧度还是不够的。
“手里有一把剑就足够了。”我淡淡的说。
“裳儿，你要去哪？”身后有人叫住我。
我闻言回头，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子，他很是漂亮，只是漂亮，不及渊的一半淡雅。
我知道他是谁，他也是我的爱人。
“潋滟，我要和渊回去怡情谷了。”
“那我呢？”
“你？你不是有你江山么？不会寂寞的。”我回以他一个爽朗的笑：“但是渊没有我会寂寞。”
转过视线，我对那个倚在门边良久说不出话的人说：“这江山是你们赤家的，爱怎么折腾你们看着办吧，不过城外的百姓谁要是收服了他们，不失为稳固自己地位的一个捷径，救与不救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说吧，我带着渊缓缓向前走。
要离开这里，不去别的地方，不再惹别的纷杂，就在怡情谷，就只在怡情谷，我和他白头到老，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会寂寞。
我们会弹琴煮茶，写诗作画，一辈子很短，不会无聊。
“裳儿，你以为抛下我你还可以安然离开这里么？”赤潋滟威胁道，只是他那急切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危险性，有的只有那无尽的挽留。
“那你是要我的尸体还是要我活下去？”我将手里的剑移到自己的脖子上。在他那个距离，若我要死，断是阻止不了我。
凤羽浩说：“小颜，不能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的灵魂都已经凋零了，不想连这仅有的身体也一起腐败，放我走吧，不管是处于什么原因，对大家都好。纠缠了半辈子了，也该是时候休息了。”我说得有些疲惫，眉宇间也都是沧桑的倦容。真是奇怪，我今年也不过是二十出头，为何现在一下子已经相识垂暮之年了。是物是人非，还是沧海桑田？
爱，是沧海的遗珠。得到它，我也不复年轻了。
我们生活得都不幸福，波折一次接着一次，相逢离别也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对谁都不好，还不如大家抛开已经纠缠，相忘于江湖来的畅快。
谁都没有说话。
我收紧了双臂，防止渊从我的怀里滑脱。
“羽浩，祝你早日找到那个叫羽轩的人，真想去看看他到底长得怎样，很可惜，现在没有时间了，呵呵……以后……会有时间的吧。”
“我们会比你幸福。”他说道，亦是在笑，是一种豁达，是一种洒脱，也是一种体谅。
他知我，亦是知音，就只是知音而已。
“裳儿……”身后那人还在苦苦的呼唤，可我再也听不到。既然你选择了，那就没有挽回的余地，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但知道了结果已经足够了。
不管过程怎样，结果已经预示了结局。
我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里，相遇的错误之人。
没有回头，我只是说：“在正确的时间遇见正确的人，那是一种幸福，很可惜，我们似乎不是。以前曾经以为是，但终究是不可行的。”说着，我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离开了人群。没有一个再来阻拦我，拿着火把的人都很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给我。
他们都是认得渊的人，自然不会难为我们。
出了宫门，我淤积在心头的那股闷气终于呼出。
“渊，我们回去，去到自己有我们的地方。”
“我相信，在正确的时间里，遇见正确的人，那是种幸福，我们就是。”
我抱着怀里安静的人儿，向渐渐喧闹的街市走去。
身后的那个宫门，那里的人，那里的事，都将远离我，然后渐渐的淡忘，渐渐的消失在我的人生里。就如我对那个人的爱意，在二十四桥的岸边蔓延，而后消失。
人生若只如初见，我宁愿，这辈子，再也不与你相遇。
摇摇首，不再言语，此中的真意，也只有当事人明了，欲说出，也没有了语言来形容。
挥挥手，我再不作停留，这里亦没有什么是值得我停留的。
相忆于心，不如相忘于江湖。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