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对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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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上，潋滟为迎我到来，准备了一大桌子才菜，样样都是精致可人，无不叫人食指大动。
我却安静不言的坐在潋滟和渊身边，手边的木箸也安静的躺在桌上。
这满桌子美食就在眼前，我一点食欲也没有，想着自己大鱼大肉，高床暖枕，而城外的那些人却还在忍饥挨冻。
初春的风不是那么的温暖，那些人会不会冻着，会不会因此而死去？是老人还是小孩，或是弱小的妇女，不管怎样，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心脏和所有人一样的跳动，明明是和我一般的人，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低落在白色的锦袍上，没有声音。
“晌儿，这菜不和你口味？”渊在身边柔声说道，他用自己的袖子为我拭泪，但总是止不住。
“不……没有……”这菜就算再难入口，也会比那些人肉来得美味。
赤潋滟放下筷子，掷地有声的说：“裳儿是在意城外那些死去的人么？”
“你可以救他们对不对，潋滟，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赤潋滟冷了脸色，我知道，那种寒冷并不是针对我，而是那个被自己无比憎恨的人。
“他的子民为何要我救？”他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说，端起酒杯仰头喝下里面的琼浆玉酿。晶莹的酒液在他的嘴角溢出，引人无尽的遐想，而我却无心欣赏。
那些都是人，只单单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置他们的生死于度外么？
难道身为赤白焱的子民他们就该死么？这又不是他们可以选择的，历代的皇帝更替，百姓们都只能强迫自己去适应新的君主，他们至始至终都是处在被动的，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没有人可以给他们选！
他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啊……
心里悲痛，这饭菜也无心再吃下去，匆匆的扒了两口便借口累了回房休息。他们知道我心情不好，也不会打扰我。
但，在我背对着他们的时候，赤潋滟对颜渊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这是我没有注意到的。
我的房间在颜渊与赤潋滟的附近，只隔着一处廊子，看起来更像是客房。本来是打算与他们一起住的，但这府里人多口杂，怕落下什么口舌，也就避嫌了。
回到房间，我没有睡下，而是翻出一身黑衣来。出来的匆忙，衣服也只有这一件适合在黑夜隐藏，虽然总不如夜行衣来得轻便。
换好衣服后，我将自己及腰的头发挽起，用一只梅花簪固牢，这样方便行动。
我的剑还挂在床头的架子上，墨色的剑柄上装饰着一个长长的红色流苏，看起来有点女气。
这剑唤作承影，是潋滟收藏的众多珍品之一，潋滟曾经用它为我表演剑舞。
承影虽不是什么少有的锋利之刃，倒也是剑中难得的精细之品，历代都被誉为精致优雅之剑。
它是潋滟送的，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潋滟已经身在白焱三年了，还是依风亲手交给我，说是以剑来代替他，以解我的相思之苦。
可笑的家伙，若是想见我，到不将我接去，两个人天天见面不久不会苦了吗？
真是个傻瓜！
准备好了一切，我推开房间的一扇小窗，几个起落翻身，便跃出墙头，施展着轻功想皇城逼近。
赤白焱，既然潋滟不给粮食，你给也是一样的！
我一定不会让沧州城的时间再次发生！
大街上家家都紧闭着房门，在这样的特殊日子里，人人不都是居安自危么？那外面无辜的人总归需要一个人或是一类人来拯救。
只有在大家需要的时候，英雄才会出现，我虽无心英雄的威名，但拯救他们的愿望是急切的。
我一路向东，在黑暗的环境里，皇城里的灯光是最醒目的。
金黄的宫灯稀稀落落的点着，随着走廊宫殿一路连接下去。不少侍卫在那些昏暗的灯光下巡逻，各个面无表情，像极了鬼魅。
这倒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没有半点人气。
我在这宫殿里呆过一段日子，虽不是经常出入，但赤白焱的寝宫还是驾轻就熟。
轻巧的躲过那些笨拙的侍卫，赤白焱所在的寝宫就在眼前。
朱漆的大门处站着两个宫娥和一个老太监，屋内依稀传来一些模糊的呻吟，似在痛苦，也似在欢快。痛并快乐的矛盾。
不用想，我也知道里发生着什么。
春宵一度，美人在怀，赤白焱现在倒是快活似神仙，那城外的那些人就不在乎了么？
可不能让你怎么的快活！
我伏在一处隐蔽的草丛里，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便迅速的向寝宫奔去，在那三个人还没将呼救声呼出时点住了他们周身大穴。
为了不引起来巡逻的人的注意，我将他们以原来的姿势固定，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不对。
轻轻的推开宫门，里面光线有些暗，偌大的一个殿内只点了三两个宫灯做照明。
我放轻了脚步闪进门内，然后将门再度关上，一步步向黑暗深处前进。
赤白焱的寝室很大，外面是客厅，左边是一处书房，右边是写字房，算是会见自己亲信的地方，一般的大臣都不会在这里会见。而他的书房是连着寝室，中间只隔着一处绣着锦绣山河的屏风。
我记得那寝室还连接着一个很大的浴池，赤白焱在那里要了我一次又一次。
我还记得那有张床很大，可以睡上四五个人都不会嫌挤。我以前在这张床上不知多少次承受着本不该我承受的雨露。
那些都是羞耻的记忆，认识赤白焱，想起来他所带给我的，都是些羞耻记忆，所以那时候赤永烨说他父亲爱我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便是哈哈大笑。哪有一个人会将自己爱的人推给别人□□的？
摇摇头，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承影。不行，我要集中精神，赤白焱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物！上次与他交手虽是胜了，但那时的自己是拼死一搏，如今自己有了牵挂，再胜他可是不易的了。
床被厚重的帐子遮挡住，只留下两个人交缠身体的投影。
我屏气凝神，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开帐子将承影架在一个身材较为健壮的人身上。
忽然左边的虚位吹过一阵风，我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震到一米开外。
我一口气提不上来，‘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再抬头看向床上，那里躺着两个赤裸的人，不认识，而认识的人此时正衣冠整齐的端坐在床沿。
原来床上本来就不止两个人，看来是我中计了！
“颜裳，你来何不通报一声，告诉我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进来，也就不会这般狼狈了。”
“哼！”我冷哼一声，迅速爬起来，承影横在身前，要是再有人暗算，定叫他有来无回！
“呵呵……”赤白焱朗声笑了，搂过一边的一个亮丽少年，把玩起他乌黑亮丽的秀发。
“赤白焱，你可知道，在城外有多少人挨饿受冻么？”我压下自己的怒气，今天来不是为了与他算私仇的，大事要紧！
“知道，但这有如何？”他语气满不在乎。
“他们是你的臣民，是你的责任！”
“呵呵……没有他们，我赤火照样可以繁盛下去，不过就是一般的刁民，死了又能如何？赤火泱泱国土，千万子民，又岂会被这些人拖累。”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东西，不是没有意识的木偶！你身为一国之君，百姓受苦了你竟然能这般的淡然！”我有些气恼！
我对他的印象都不算太好，只是那年说出沧州城的事情后，见他眼里流露出不舍与点点的悔恨，还以为他会知道悔改，哪知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哈哈……”他又笑了，连带怀里的少年也一起娇笑。
此起彼伏，在这样空荡荡的地方，这种声音是恐怖的。
“我言尽于此，不管你是否理睬，今天我定要为那些百姓讨回一个公道！”说话间，我已经挥剑向他逼近。
只要有了他腰间的令牌，那么要取得国库里的存粮也就容易得多！
赤白焱抬头看我一眼，我本以为他会闪躲，不想却是一动未动，是以不变应万变么？
犹豫之间，只见眼前白影一闪，原本还在赤白焱怀里娇笑的少年已经迎到我的面前，随后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承影贯穿了他单薄的身体。
他离我很近，我可以看见他眼里的愤恨，不甘，与伤痛，然后他便带着这样的情愫缓缓的滑落。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只是没了往日的光泽。
现在我才发现，他和易水楼长得很像。
我看着这个人，一时有些失神。
而赤白焱是不会放过这个良好的机会，几乎是在他推开少年的下一刻，他便抽剑向我的肩胛骨刺进。
连带着我怀里的人一起贯穿了。
“啊——”利刃钻进骨头里的刺痛让我惨叫不跌。
我失了力气，跌坐在地。
赤白焱一脚踢开压在我身上的少年，得意的对我说：“是不是觉得他很像你的一位故人？”
“不……水楼已经死了……”在那个地牢里，被南宫苍渠给活活饿死了！他的尸骨我都亲眼见过，眼见为实，所以这个人断不会是易水楼！
“他叫易水寒，是易水楼的哥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会长得这般的像。
易水楼也似乎说过，他有一个长得很像的哥哥，每次谈起，都是一脸的得意。
只是，这样又能如何，现在人都死了，怕是只能在阴间相会了吧？
说起来，他们哥两的死都与我有关。
但这罪并不是我一个人犯下的。唉……罢了，到我死的时候，再去阴间与他们说清楚理明白好了。
当下之急是要解决我现在的困境。
赤白焱好不容易抓到我定是要好好折磨一番！
赤白焱踢开易水寒后，并没有急着向我耀武扬威。而是显得有些心平气和的与我交谈。
“当日永烨去接你的时候为何不与他回来？”
我点穴止了血，有均匀的抹上了随身携带的伤药才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为何要回来？难道你就以为赤永烨会不要求任何东西而拱手将我献出？”他只怕会以我作为交换的筹码，在赤白焱与潋滟之间谋求更多的利益！
“我的儿子我会不知道？但你不以为自己值得别人为你付出所有么？”
我苦笑一下，不是自己谦虚，自己确实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值得别人付出的，就算有，可能也只有自己不知道吧。
当真是当局者迷吧。
“难道你说，你是真的爱我咯？”
赤白焱双手环抱着，说：“你说呢？”
我斜眼看他，然后怕坐起来，将任久坐在床上不知所措的人拉起来自己坐上去。
初春的地板很不适合伤者。
“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会叫人忍不住的想要好好的疼爱你，而这样的疼爱是不需要回报的。”
“但你给我的只有无尽的耻辱，是你将我软禁在这里，夜以继日的折磨我，将我的自尊心狠狠的踩在脚下。是你让那些人轮番的□□我，让我生不如死！”
“这样对待我的你现在来对我说爱我，会不会有点可笑？”我抽动着苍白的嘴，露出一个满是蔑视的笑。
赤白焱扶住自己的额头，跌坐在床前的凳子上。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喃喃自语，语气听起来十分的悲伤，更多的是悔恨。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现在悔恨自责也是无用。
我很不适应现在的气氛，觉得尴尬，只能转移话题。
“今天我来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个的，城外的那些百姓你难道真的不管了么？”
他抬起头，看着我：“外面的百姓是我与潋滟的对抗，谁也救不了。”
“那你是不打算救了？那些人可都是你的百姓！”
“如果救了他们，我就输了。”
“他是你的孩子啊！他有你一半的血，他的生命是你赋予的！”
“潋滟是恶魔的孩子，他是不祥的人。”
我说道：“除却私心，我认为潋滟比赤永烨更适合这个皇位。”
赤白焱挑眉问道：“何以见得？”
“就凭借他从一个毫无势力的皇子一步步成为赤火一般财富的拥有者，就凭他是渊选定的人！”
渊的选择是不会错的，如果当年他不认为潋滟有资格做赤火的皇帝，那么也不用苦苦的栽培他，现在也不会甘冒风险为他做事！
“渊……我早就知道，但就是因为知道，我才绝不会立他。”
“既然他选择了潋滟，那么我就押注在永烨身上，这是我和渊的对抗！”
“那我呢？你和我对抗的内容是什么？”
他神秘一笑，道：“我和你对抗的是，谁会伤你至深。是潋滟，还是我。”
一时间，我有些后怕，不知道为何。
“潋滟不会伤害我，他比你更加的爱我。”
“是么？”
“你可知道我之所以不开仓赈灾的原因？”
“是你不愿！”
“不，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还有一个。”
“还有？”
“那是。”他说道：“其实，我的国库，根本就没有粮食。”
“怎么可能！”我简直不敢相信。
“这几年都是丰收，为何还会没有粮食？”我大声质问道。
他继续说：“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国库大火，能烧的都烧掉了。”
“是谁做的？”
“你知道的，能在禁卫军的面前，堂而皇之的做到这点的那个人，我想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灵魂出窍般的呆愣着。
我和赤白焱的对抗到底会是谁赢呢？
他伤我的只有□□，但如果是赤潋滟伤我呢？
那会是透进骨子里的同和恐怖。
我难以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境况。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对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