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己亥（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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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犯了错，我又一次……”
“爱上了自己的师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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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即将迟到的焦急中惊醒，楚阑夕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木然地望着自家的天花板。昨晚似乎忘记拉窗帘了，此时大片的天光自窗外泄进来，亮得灼人。楚阑夕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翻身坐起，飞快地冲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和每一个兵荒马乱的早晨相同，楚阑夕抓上公文包，边下楼边匆匆系上衬衫最上方的两颗扣子。等到站在早点摊嗅着小馄饨的香气看着手表的指针时，却突然有了一种突如其来的久违感。
早点是豆浆油条，老板人很实在，在这边摆摊有好几年了，味道很正宗。豆腐脑冒着白生生的热气，楚阑夕细嚼慢咽地吃完了一根油条，并不知道此时对面的咖啡店里，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青年的一举一动其实很吸引人，乍一看不显，细看却带着同这个居民区和喧嚣的早点摊子全然不相衬的随性和雅致……就像那种自小长在森严规矩之下，把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世家子弟。
——可是那种人又怎么会坐在这种路边的小吃摊上呢？
只不过一晃神的错间，那身影便已经出了窗口所及的目视范围。他下意识地站起来环顾，随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微微一怔，随即自嘲一笑，重新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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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刚刚告一段落，工作却是还需要继续的。楚阑夕进门的时候见着一个埋在资料堆里的年轻人身影，这才想起来似乎在自己晕倒、被强行休假之前，自己刚刚被分配了一个略没有眼力见且极度跳脱的实习助手。这倒霉孩子算是流年不利，刚跟上导师，导师就病了，偏偏这种情况学校并不会管，该要实习报告还得要，手续感想体验心得报表照收不误，还真是过于凄惨了。
“楚教授早！”
埋在资料山里的倒霉孩子似乎听见响动，抬头见是楚阑夕，蹭一下站了起来。楚阑夕木然地看着他带倒了椅子和桌子上高高一摞资料，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一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感觉。纸页四下纷飞，楚阑夕看着那个站在杂物堆里的小孩，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
……几分钟之前那里还是一片井井有条来着。这一届实习生是真的不太行——他真的毕得了业吗？
这么些日子没见，这孩子还是一样毛手毛脚啊。楚阑夕捏了捏眉心。
……等会儿，这人叫什么来着？
不过放了几天假，活像隔了半辈子是怎么回事？
楚阑夕按了按额角处的包，那是昨天没站稳在桌子角上磕出来的。他拿红花油揉过了，此时已经没有昨天肿得那么吓人了，伤口也已经结痂，掩在碎发底下乍一看并不会叫人注意到。楚阑夕按着头想了半天，从指缝里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己压在桌面玻璃纸下的申请表，道：
“……徐平。”
“到！”
这一声直冲云霄、响彻青云的到把楚大学者从对于人生的思考中吓回了神，响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顺带惊动了一个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王老爷子。这个清晨便在这一声响亮的小学生式叫号乍然惊醒，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轨。
“……”
“……”
“……”
“哥！！！”
顾道将公文包换在左手，右手在身前一挡，稳稳地架住了扑过来的顾攸。顾攸的脸蛋红扑扑的，手上还拎着挂了卡包的钥匙串，一看就是挤公交过来的。顾道颇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上车。”
坐上驾驶位，顾道正了正后视镜，从镜子里正撞见自家妹妹可怜兮兮的小眼神，不由得有些头疼：“说吧，又生了什么幺蛾子。”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亲爱的妹妹呢。”小姑娘坐在后座撒娇，奈何顾道忙着系安全带，没空看后视镜，只好扁扁嘴道，“哥……你这周六有时间吗？”
“有事直接说。”
“我周六学校校庆。”
“都大学了还要开家长会呢？”顾道透过镜面睨了自家妹妹一眼，不置可否，“问过咱家太后了？”
“咱爸咱妈都没空……”顾攸颇为心虚地对着手指，“校庆那天家长开放日，我舍友家长都来，你要是不来，那就我没有家长来了……”
“……周六几点？”
“……”顾攸懵了好半天才明白了顾道的意思，“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半，中午学校开放食堂，也可以出去吃——哥哥哥哥哥哥我爱死你了！！！”
“比起那个，”顾道打着了火，“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把太后支出去的——把安全带扣上。”
“旅游团——”顾攸，“哥！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妹妹了？”
“我就记得上一次你来接我下班是一年多以前，你在附近玩，结果不小心丢了钱包，怕挨骂溜达到我公司门口假装接我下班。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你一脸天真无邪的在损人。”
“谁叫他嘴上不积德，”顾攸歪在座位上，“我走得好好的，他骑电动车上人行道就算了，从后面过还说我‘不长眼不看路’，换你你忍得了？”
顾道默然无语，反正他只记得那一次他刚从公司出来，就听见自家妹妹的声音，冲着一辆歪歪扭扭骑过去的电动车——“承您吉言，哪天我要真背后长眼了一定给您报喜，您就认祖归宗有望了。”
——也行，这么一听倒真是比直截了当的一句“我是你爸爸”婉转得多了。
“……算了，”顾道，“不过下次自己出门在外当心点，你自己一个小姑娘，再管不住嘴，哥哥担心你吃亏。”
顾攸表示委屈巴巴：“……我要和妈告状。”
顾道：“……？”
顾攸：“就说你骂我给咱妈报旅游团是乱花钱，看太后怎么收拾你。”
顾道：“……”
顾道：“你还记得世界上有个东西叫行车记录仪吗？”
“……”顾攸，“那什么哥，我周六的节目是钢琴独奏，我回去把节目单发给你，你记得替我录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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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楚阑夕同志，到点下班了。”康老爷子过来敲楚阑夕的桌子，“老闫的话，叫我老哥俩盯着你下班——再说有什么活明天来了接着弄就得了，撂下撂下，到点儿了。”
“明天就周三了，”楚阑夕被抢走了手里的稿纸，苦笑道，“我不是琢磨着这礼拜得先弄完这一部分。我周六有个活动，母校校庆，请校友回去参加活动来着——还得请假，到时候什么都没弄完还得惦记着，抓心挠肝的，非得睡不着不可。”
“京大校庆？那你更别跟这熬鹰了。”康老爷子转身以一个对于他的年纪迅猛得过了的速度将那一小沓写作稿纸读作草稿纸的玩意锁紧自己的柜子，转过身来对楚阑夕晃了晃钥匙，“什么也甭说了，跟家歇着去吧你。”
“什么就跟家歇着，”王老爷子举着电话进来，“阑夕，你老嫂子老炸酱面了，让我喊你晚上跟家里吃饭去，说带不回去你唯我是问——怎么样，能不能救你老哥哥一条命？”
王老爷子向来说话无所顾忌，明晃晃一身不着四六，楚阑夕生怕再晚几秒他就把自己咒进棺材了，忙胡乱地打理了公文包，又打发走自己毛手毛脚的倒霉实习生助手，跟王老爷子蹭饭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己亥（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