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成狂》风漠漠

9、九

　　季小小被安顿好，又一样一样地将她的大包小包解开来挨个喜滋滋地试了几遍才舍得出来，出来时，未见东方煜的身影。

　　“哎？东方煜呢？”他拉着一个小厮问道。

　　“哦，公子去郊外寻莺莺小姐去了。”

　　“莺莺小姐？”季小小一愣。

　　“是啊！莺莺小姐日也盼夜也盼，可算是盼得公子回来了呢！”

　　“哦？”季小小笑了笑，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小姐啊！

　　“姑娘还有事么？”

　　“啊！没事……”

　　小厮便去忙了。

　　东方煜不在，季小小便觉得无聊得很，好在柳庄的丫头小厮多，季小小拦着一个便跟着他们走。

　　“小姐姐，你去哪里呀？”

　　“回姑娘，奴婢正要给老爷送糕点呢，姑娘的房里也有。”

　　“哦，那你呢？”季小小又问一旁的小厮。

　　“小的去后院收花茶。”

　　“哦？你们这还有花茶呀？”

　　“有啊！莺莺小姐喜欢喝花茶，不过，东方公子喜欢喝龙井，东方公子来的时候小姐便不喝花茶了。”

　　“怎的不喝了？”

　　丫头道，“小姐会陪公子一起喝龙井的，他们俩往年都是公子抚琴，小姐舞剑，末了便一起喝茶。”

　　“……原来如此。”还真是风流啊！平日里怎的没看出来？不过，一路打听人家的风流史也不好，于是，季小小便朝丫头小厮拱了拱手，“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丫头小厮便去了，季小小无聊地在院子里甩甩手，弯弯腰，眼睛时不时地也瞟瞟前院的大门口，瞟了近半个时辰，柳温便走近来问道，“姑娘可是在等人？”

　　季小小一愣，“啊哈哈……没有！就觉得你家院子不错，不错，呵呵。”

　　柳温低笑，“姑娘说笑了，老朽这院子可比不得公子京城的院子，不过，姑娘若是喜欢，老朽便让犬子陪着逛逛？”

　　季小小本想拒绝，但又不好给个理由，于是便道，“也好。”

　　柳夏河便走向了她，“李姑娘。”他也行了个大礼。

　　季小小急忙也还了个大礼。

　　“哎哟！可使不得！”柳温立即也跟着行了个大礼。

　　“……”季小小尴尬了。

　　柳夏河微微抬眸，半是含羞半是炙热地望着她，季小小没注意，只咧着嘴是笑也非笑。

　　“李姑娘，请。”柳夏河恭敬地弓着腰做出请的姿势，季小小只得跟着他走了，可柳夏河说的什么，季小小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一来，她读书甚少，柳夏河说起院内景物却喜欢引经据典，二来，她一门心思都在注意着前院，于是，柳夏河说得口水都干了也没能让她像想象中地回应一句半句。

　　“姑娘可是觉得在下无趣？”

　　“嗯？”

　　“或者，姑娘是有心事？”

　　“没没没，”季小小干干地笑道，“那个，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们去那边吧！”季小小也未等他应个好便抬脚跑了，刚跑到前院，便隐约听得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煜哥哥，你今日可是让着我了？”

　　“未曾让你，只是你长进了。”

　　“还说呢！方才若不是你把我抱住，恐怕我都摔下悬崖了。”

　　抱住？

　　“莺妹！”柳夏河看见柳莺莺走进来便叫了一声。

　　“哥！”柳莺莺一见他便也欢心雀跃地跑了过来搂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哥！你可知煜哥哥有多坏？他……咦？这位姐姐是？”

　　季小小一时便和她大眼瞪小眼。

　　“好漂亮的姐姐！”柳莺莺顾盼神飞地望了望东方煜，“煜哥哥，是你带来的姐姐？”

　　东方煜温柔地笑了笑，“是。”

　　对这温柔一笑，季小小多少是有些吃味的，因为东方煜对她别说是温柔了，连普通不嫌弃的平淡之笑都少之又少，不过，也怪不得人家，他都说了，他不是道貌岸然，他只是对她没兴趣！

　　看他们如此亲热的样子，想来，他是有兴趣了？

　　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可那天她勾.引他的时候他明明没有反应啊！季小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东方煜从进门起便注意着她，此时她不高兴的模样正合他心意，于是，他便缓缓地踱步向她。

　　待他靠得近了，季小小忽闻得一阵清香，似花却比花更怡人，季小小便目光审视地望着他。

　　“这么漂亮的姐姐可是煜哥哥的心上人？”柳莺莺娇俏嫣然地放开柳夏河转而去搂东方煜的胳膊，不止搂，还嗲声嗲气地摇了摇。

　　季小小便抽了抽嘴角。

　　“煜哥哥，你有心上人都不告诉人家……”

　　季小小轮了轮眼珠，偷偷望了一眼东方煜，却发现他正淡淡地望着自己。

　　看什么看？人家问的是他又不是她！

　　“东方煜……”她轻咳了一声，意在提醒他你说话呀！可东方煜置若罔闻！

　　无奈地咬了咬牙根，本着不棒打鸳鸯的初心，她不得不打着哈哈笑道，“哎呀！不是！柳姑娘可千万别误会！这个……这个……”混蛋的！如何解释嘛！她以目光愤怒地向东方煜求救。

　　没曾想东方煜还是一语不发，目光只有更淡。

　　罢了，美人在怀他自己解释去。

　　“算了，我不说。”她也目光冷淡地望着东方煜，看谁急！

　　柳莺莺大概看出来他俩你来我往之间的眼神交流，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于是，不仅抱紧了东方煜的胳膊，连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抬眸望着东方煜时，那双火辣辣的眼睛便像快要吃了他似的。

　　此情此景，季小小的嘴角又不自觉地抽了抽。

　　“回来了？”柳温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柳夏河回头，季小小回头，柳莺莺也转了视线去望他，唯有东方煜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淡淡地锁定着季小小的脸。

　　柳温道，“那便吃饭吧！”

　　柳夏河道，“李姑娘，请。”

　　季小小点头，便跟着柳夏河的脚步走了，柳莺莺挽了东方煜的手跟在季小小身后，发现东方煜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季小小时，便怒得一张嘴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嘶……”东方煜吃痛地低喊一声。

　　季小小回头，正看见东方煜脸色铁青地掐着柳莺莺的嘴角，而柳莺莺则眼泪汪汪地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他，“煜哥哥，疼……”

　　柳夏河道，“你们……”说完，不知脑补了什么便噗呲一声笑了，“你们可是心急了！”

　　东方煜一听，急忙放开了柳莺莺，目光有些震动地望向了季小小，季小小虽是发愣，然而，与东方煜目光相碰触时，她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了。

　　正好柳温又叫了一声，她便蹦蹦跳跳地跑去了。

　　“煜哥哥！”柳莺莺恼怒地叫了一声。

　　东方煜兀自发愣，待柳莺莺又叫他一遍他才回过神来，微微冷了冷脸，“走吧！吃饭去！”

　　一顿饭，都各自吃得有各自的心思。

　　倒是季小小的胃口好，柳夏河一直给她布菜她也一直吃，吃完了又喝了两碗汤才满足地离席，柳夏河见她离席也匆匆多吃了几口便放下碗去追她去了。

　　柳莺莺道，“爹爹！哥好像很喜欢李姑娘啊！”

　　柳温脸色一怔，目光惊惧地扫向了东方煜，东方煜面无表情地吃饭，看不出是悦或是不悦，于是，柳温便以眼神警告了柳莺莺，柳莺莺装若未见，反而转身乖巧地问起了东方煜。

　　“煜哥哥，李姐姐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嘛！若是，你可得告诉哥哥让他死心呀！”

　　东方煜默然不语。

　　柳莺莺不依不饶，“煜哥哥这段时间可是一直与她在一处？书上说，一男一女处久了便会日久生情，煜哥哥是不是喜欢上李姐姐了呀？”

　　东方煜神情未变，只转头望她。

　　“煜哥哥！你说嘛！是不是喜欢她呀！”

　　“是。”他答道。

　　柳莺莺一愣，“什么？！”猜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柳莺莺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反应，然而，看着东方煜那张俊逸出尘夜夜出现在梦里的脸时，她终是伤了。

　　“煜哥哥，你……”

　　柳温一看情况不对便急忙站了起来，“莺莺！”他喊了一声。

　　“爹！！”柳莺莺恼羞成怒，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咬了咬嘴唇，她落下两行泪，“煜哥哥……”她可怜兮兮地伸手去拉东方煜的手，“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

　　东方煜并不想惹哭她，往年，他也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可他懒得管，柳莺莺缠着他便缠着他了，她问他喜不喜欢她的时候，他说了喜欢，可那不是男女之情。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叹了口气。

　　柳莺莺哪顾得那个？

　　“煜哥哥，你是移情别恋了对么？李姐姐比莺莺更美更会骑射是么？”

　　“莺莺……”

　　“我不要听！”柳莺莺兀自捂住了耳朵，“煜哥哥骗人的！煜哥哥坏！”

　　柳温在一旁急得跺脚，“莺莺！注意分寸！”

　　“我不要！”柳莺莺吼道，愤怒之下，她猛地站了起来，桌子险些被她掀翻了去，东方煜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他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是故意要气季小小，他以为气了她，他心里会好受一些，但是，整个吃饭的过程里，她连眼风都不吝啬于他，所以，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是个蠢蛋。

　　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朝柳温点了点头，“柳庄主莫怪，是我的问题。”

　　柳莺莺一听便哭得更大声了，因为，道歉，便是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了。

　　柳温慌慌拱手道，“公子赎罪，是老朽管教无方。”

　　东方煜不再言语，转身去了，出了偏厅，他便寻找着季小小，然而季小小被柳夏河缠得厌烦，早就悄没声地逃离，并躲到了假山后的石头洞里。

　　细细的月牙刚好爬上树梢，天还未黑全，季小小靠着石头不明所以地有些忧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