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成狂》风漠漠

8、八

　　东方煜说得没错，江湖上有关薛敏和七星图的传闻数不胜数，奇哉怪哉的更是新奇得很，明明她就坐在一侧，可一群不知哪门哪派的人却为了争几句她到底在谁的手上也能打起来。

　　季小小无语，“东方煜，他们一直是这样的吗？”

　　东方煜道，“自从你做了那奇怪的馒头后吧！”

　　“我的馒头哪里奇怪了？！你们才奇怪！”季小小不服地皱了皱鼻子

　　东方煜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无聊的季小小卷了一张竹叶在手里把玩。

　　东方煜看了那竹叶一眼，“小心别割了手。”

　　话音刚落，季小小便脸色苍白地啊了一声，忙递上手指，“东方煜！血！”

　　东方煜恼怒地翻了翻白眼，“愚蠢！”

　　翻山越岭并不是难事，只是季小小更喜欢用跑的，走得烦了，她便扯了东方煜的袖子喊道，“东方煜！你来追我！看能不能追得上！”

　　东方煜神情冷淡，“不追。”

　　“啊——你忒无趣了！”季小小高高地噘起嘴唇以表内心的强烈不满。

　　树林里蛇虫众多，季小小无聊时便逗逗虫，引引蛇，东方煜每每都嫌弃得要命，“季小小！你是个姑娘家！到底有没有一点自我意识啊！”

　　季小小用树枝夹着一条肥绿的毛虫道，“我有啊！我又没忘记我是姑娘家！是你非得给我贴络腮胡的！”

　　东方煜默然片刻，季小小用力地夹了夹毛虫，毛虫蠕动着肥硕的身躯扭了扭，东方煜终是忍无可忍地嗤了一声，“也是，让你有意识也是强人所难。”

　　季小小愣愣地思量了一番，蓦然觉得他这话是在骂自己。

　　“东方煜！”

　　东方煜回头，肥绿的毛虫便打着滚儿向他飞来，他大惊失色急忙飞身躲避，毛虫越过他啪地一声摔至树干上。

　　“季小小！”他怒喊。

　　“哈哈哈哈哈！”季小小笑得弯了腰，“东方煜！原来你怕虫子！”

　　东方煜怒不可遏地捏紧了拳头，“季小小！信不信我马上收回罗盘让你死在这！”

　　季小小一听，吓得立即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道，“对不起，我错了！”

　　东方煜气得一甩袖子，一路都没再理她。

　　出了树林，便是羊肠小道，季小小拿着一把狗尾巴草时而蹦一蹦，时而跳一跳，夕阳疲倦地挂在天边，季小小一步蹿到东方煜跟前，“东方煜！你看那夕阳像不像个蛋？”

　　“我看你像个蛋！”

　　“啊——别那么小气嘛！跟你开玩笑的！我再也不吓你了！我保证！”

　　东方煜的脸冷得像座冰山，季小小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就是觉得你生气的时候好可爱啊！噗……”

　　东方煜的脸便崩了崩。

　　进入沅江城，东方煜便有些放松了，热闹的街市处处显其繁华，琳琅满目的店铺季小小看得是眼花缭乱。

　　季小小拼命扯着东方煜的袖子，“东方煜！我能逛逛吗？”

　　“可以。”

　　“啊哈！那我要不要贴胡子？要不要！”

　　东方煜低头，“让你贴胡子是怕你勾.引别人，可如今你放眼望去，可看见有一个长得不好看的吗？”

　　“没有！都长得好好看啊！人好看！连门前的石狮子都长得好好看哎！”

　　“那你何必变装？”

　　季小小没听懂，“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以你的姿色，走在这沅江城里，根本就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沅江城人杰地灵，每三年，送进宫的女子皆数不胜数。”

　　季小小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姿色比不上这里的姑娘？”

　　东方煜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季小小立即哈地一声笑了出来，“那敢情好呀！东方煜！给我钱！我去买两身衣服穿穿！这身都穿臭了！”

　　东方煜皱眉，“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季小小却哎呀一声伸手去扯他的钱袋子，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

　　所幸沅江城是个安全的地方，东方煜也并不急着去追她，抬眸看了看茶楼的厢房，敞开的窗子一侧，正有一张熟人的脸，他转身进了茶楼，立即就有小厮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哎哟！东方公子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杭州龙井一壶？”

　　东方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不劳烦了！楼上有约。”

　　“好咧！”

　　东方煜便移步上楼，严西臣已走至楼梯口等他。

　　“王爷。”

　　“嗯。”东方煜应着，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窗子正好可以将整条街一览无遗，季小小正拿着几支发簪在头顶上比，应是都满意，然而左选右选却选不出个结果来。

　　东方煜默默地注视着她。

　　“王爷，我们在陵江一带发现齐王囤积的兵器，若是以攻城计，便是三个沅江城。”

　　东方煜微收了视线，神情里有些肃穆，桌上有瓜子，他便拿起一把摊在手里慢慢地磕着。

　　“王爷……”

　　东方煜缓缓地道，“让他闹去吧……盯着他就好。”说完，他调转视线继续注视着季小小。

　　季小小在街市里转了半日才发现东方煜没有跟上来，手上大包小包再也拿不动了，便找了个高处伸长了脖子眺望。

　　严西臣道，“她便是薛敏？”

　　东方煜点头。

　　“王爷可见着七星图了？”

　　东方煜又一次点头，“不过，她年纪尚小，七星图未完全成型，关键的两个位置也毫无痕迹。”

　　“难道，这就是齐王爷一直不敢动她的原因？”

　　东方煜叹了口气，“抓住了，养上两年也未尝不可，只是，聂桑教得一身逃跑的好本事，父皇下了旨，只许毫发无损地活捉，这群笨蛋怎么可能抓得住她？”

　　严西臣看出东方煜神色里的烦恼，便犹豫着问道，“王爷！您真的要将薛敏送进宫里吗？”

　　东方煜沉默着。

　　“当年都说聂桑带着薛敏已死于颠沛流离，若不是桃花味的馒头引起齐王爷的注意，恐怕，真无人知晓她们躲了这么些年。”

　　东方煜又叹了口气，尔后，换了个姿势继续望着季小小。

　　“王爷！江湖传言，薛敏和七星图消失，属下只怕齐王爷总有一天会查到您这里啊！”

　　东方煜心中忧虑，便连瓜子也吃不下了，“我知道……我先走了，你让周锋继续跟踪齐王府，有任何动静立即飞鸽传书。”

　　“是！王爷！”

　　季小小找不到东方煜便有些着急了，可大包小包也舍不得丢，于是脖子挂两个，肩膀挂两个，手还拖着五六个地往来时路走，走了几步，发现东方煜正背着手站在人群里望着她。

　　“东方煜！”她立刻委屈地跑过去，“你去了哪里啊？我一回头不见你了！”

　　东方煜道，“我当你抢了钱袋便从此与我分道扬镳了呢！”

　　“那哪能啊？”季小小堆起脸皮干干笑了起来，“还得仰仗您，还得仰仗您。”

　　东方煜白了她一眼，“买的什么？大包小包也不嫌累得慌？”

　　“胭脂水粉！衣服裙子发簪啊！”

　　“俗气！”

　　季小小眉目一沉，“不是你说的我要有姑娘家的意识么？这些可都是姑娘家的东西！”

　　东方煜撇了撇嘴角，心里有些微的得意，“走吧！这次我们不用投宿了。”东方煜绕开她往前走去，季小小一看手上的大包小包便急了，“东方煜！你不帮我拿啊？”

　　“又不是我买的。”

　　“可钱是你的啊！”

　　“拿不了你丢了便是！”

　　“啊！东方煜！你是不是人啊！”

　　“你觉得是便是，觉得不是便不是罢！”

　　“东方煜……东方煜啊！！”

　　季小小艰难地拖着一身的战利品跟着东方煜来到了柳庄，柳庄的主人笑容可掬地迎接了他。

　　“介绍一下，这位是柳温柳庄主。”

　　“柳庄主！”季小小乖巧地行了个礼。

　　“叫她李姑娘便可。”

　　李姑娘？季小小一愣，柳温却已经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个大礼，“李姑娘。”

　　“哎哎哎！您客气了……”季小小偷偷地瞪了东方煜一眼，搞什么？人家堂堂一个庄主居然给她行此大礼？没想到后者只微微一笑，一副你受着便是了的表情。

　　“怎的不见莺莺和夏河？”东方煜在柳庄俨然一副主人姿态，柳温没让坐他便自顾自地坐了，问话的时候柳温则恭敬地站在一边，“莺莺去郊外骑射去了，夏河正在账房核对这一季度的收成。”

　　“嗯。”他随意地应了一声便道，“带李姑娘下去休息吧！”

　　“哎！”柳温立即遣了下人接过季小小的大包小包，“李姑娘，请。”

　　季小小愣愣地看着东方煜，“东方煜，我……”

　　“去吧！”东方煜朝她挥了挥手，季小小犹豫了一下便跟着走了。

　　东方煜神色自若，然而，看着季小小三步一回头的模样，他却又忽然有些发怔起来。

　　严西臣说，薛敏和七星图消失，只怕齐王总有一天会查到他这里来，若真查到了……他该怎么做？

　　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东方煜便踱步去了账房，柳夏河看见他来先是一惊，随即喜形于色，“东方公子！您回来了！”

　　东方煜点了点头，“算是路过，怎样？这个季度的收成如何？”

　　“瘟疫和蝗灾估计影响了三成。”

　　“嗯。”东方煜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不辛苦，倒是莺妹时常念叨您，说您都有小半年没回来过了。”

　　东方煜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柳夏河急忙给他倒了杯茶，“杭州龙井，莺妹可是交代府里常常备着的！”

　　“是吗？”东方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对了，莺妹在郊外练骑射呢！她总说等公子回来便好好表现一次给公子看呢！”

　　“哦？”东方煜微微浅笑，想起季小小曾说他不解风情，他便生出了些小九九来。

　　“我去看看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