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成狂》风漠漠

15、十五

　　他又会如何？

　　东方煜的胸口忽然像垂着一块巨石。

　　或许是他的叹气声太过明显，季小小忽然转过头来，正看得他一脸颓意，“怎么了？”她皱了皱眉问道。

　　“……无事。”他答。

　　季小小便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我以为你们要把人家的酒窖喝穿呢！”

　　他的心痛了痛，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向她走去，又跌跌撞撞地靠着她坐了下来。

　　“你不喜欢，我便不再喝了。”

　　“懒得理你！”想起他们说的虎狼之词，季小小还是有些不满，“东方煜！我原不知道你这么喜欢逛鸳鸯楼啊！连一夜虎狼这种事情都说得如此顺口！”

　　“你不是也虎狼过我么？”

　　“我哪有？东方煜！那件事就过不去了是吗？”

　　“嗯，一辈子记得。”东方煜迷蒙着一双眼睛将脑袋靠在她头上，“头晕，借我靠一下。”

　　“让你喝那么多！晕死你算了！该！”

　　东方煜一听，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喂！”季小小急忙也跟着他起来，“你要干嘛？喝醉了就不要乱跑啊！”

　　东方煜道，“你不是让我去死吗？那我去了……”

　　“什么？”季小小哭笑不得，“我哪有让你去死啊？”

　　“有，喝死你算了，晕死你算了。”

　　“啊？”季小小一听真就笑出了声，“东方煜，你喝醉了原来这么可爱的吗？我还以为你怕虫子的时候才可爱呢！”

　　她捂着肚子笑得那么开心，开心得好像没有任何烦恼，东方煜的心便不由得抽了几抽，抽得痛了，有些无法自持，他便抬起脚往楼下走去，走得不稳，一下子踩空便连滚带爬地摔了下去。

　　“东方煜！！”季小小吓得脸都白了，急忙追了下去，“东方煜！你怎么样？！”他抱着胳膊一动也不动，她便怕极了，心里又急又气，“你说你干嘛嘛！好端端地跟人家喝什么酒！喝醉了就发疯！你正常不正常啊？”恨不得打他一顿，可她还是一边骂一边把他扶了起来。

　　“摔到哪了？”她眼神惊惧地摸了他的胳膊，又摸了他的头，最后，又在他身上胡乱摸了一遍，“哪疼？！急死我了，你会说话不会啊！”

　　东方煜却忽然伸出手，将她拖进了怀里。

　　她睁着眼睛一愣。

　　“季小小……你喜欢我，对吗？”

　　“……”他的声音嗡嗡地，从胸腔里传出来，她的心微颤，无法回答。

　　“回答我……”

　　“……东方煜，你怎么了？”他太古怪了，她有些吓到了。

　　东方煜没说话，只紧紧地抱住她，他的怀抱温暖而柔软，有些急促的呼吸就响在耳边，她微微有些沦陷。

　　“东方煜……”

　　“抱紧我！”

　　什么？

　　“早晨不是抱得很顺手吗？”

　　“我那是……”她一时语塞，但手臂动了动，她便听话地伸手抱住了他。

　　是不一样的感觉吗？和马车上用他做肉垫时……

　　是的，是不一样的感觉，季小小忽然觉得心里软软的像是打开了一扇门，她想将他从门外拉进去，然后，关起来。

　　月亮静静的，风也静静的，一切的一切，都仿佛陷入了极度的安静中，只有他的心跳声夹杂着她的心跳声。

　　过了许久，他问，“季小小，你喜欢我，对吧？那种喜欢！”

　　她窝在他怀里腾地红了脸，“……唔，我……”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她的脑子一眩，良久，才恢复了一些神智，“东方煜……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很清醒。”

　　“可，可是……你不是喜欢柳姑娘吗？”

　　“谁说我喜欢她了？不是。”

　　“可是你明明……”

　　“季小小，我喜欢你！只喜欢你！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季小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东方煜……你曾经把我踹到水里……”

　　“那是你惹我。”

　　“那你也是把我踹水里了啊！”

　　“……季小小！我命令你把那件事忘了！”

　　“好吧……可是，你不是说把我娘的银票还给我吗？为什么还不还啊？”

　　东方煜忍无可忍，“季小小，你就没有一些好听的话哄我吗？”

　　“唔……那你要听什么嘛！”

　　东方煜便认命地推开她靠在一边闭眼休息。

　　季小小也很抱歉，谁让他突然讲这些嘛！
　　害她不知如何回答！

　　“那个……你要不要到床上睡啊？不是头晕吗？”

　　“嗯，现在更晕。”

　　“那我扶你进去。”

　　东方煜便在季小小的照顾下躺在床上睡了，季小小有些无奈，一来，她好像除了数星星，还什么都没吃呢！二来，她倒是想去吃，但东方煜压着她一只手，她扯了几次都扯不出来……

　　悠悠地叹了口气，她便感叹东方煜是石头做的，哪里软了！

　　无聊地数着东方煜的睫毛，季小小未曾注意到窗外极细微的人影闪动，然而，看似睡熟的东方煜却注意到了，他倏然睁开了眼睛。

　　季小小被他凌厉的目光吓到了。

　　“嘘。”他轻轻地做了个手势，便翻身下床，而窗外的人影也瞬间消失了，他警惕地眯了眯眼睛，门忽然从外边被粗鲁地推开，猪肉刀满脸酒醉后的通红。

　　“大侄子！有贼！”

　　季小小一愣。

　　东方煜不置可否，季小小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季小小。

　　猪肉刀打着酒嗝瘫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不行！我不放心！今晚我就跟你们一块睡了！”

　　说完，一挥手，在东方煜的床脚卷做一团和衣而卧了。

　　季小小一看，惊得急忙蹲下摇他，“不行！刀叔！刀叔！”

　　“哎去去去！你别赶我！我就在这睡了，睡别的地儿我也不安心，你上.床和他睡去！床帘子放下就当我不存在！”

　　季小小慌张得不行，“刀叔！你说什么呀……”

　　“说让你跟他睡啊！”

　　“刀叔！”季小小羞得捶了他一拳。

　　猪肉刀嘟嘟哝哝地又卷了一卷。

　　“小小。”东方煜叫住她。

　　季小小抬头，东方煜向她伸了伸手，她便回到他身边。

　　她低声抗议，“东方煜！他怎能睡这呢！”

　　“没关系，”他道，“你上来。”

　　季小小倒吸了一口气，“东方煜！你疯了？这……”她指了指猪肉刀，“我……”她又指了指自己，“你……”发现自己胡乱地指了一遍之后，她便怒了，“你们自己睡吧！”说完，她腾地站了起来欲走，东方煜却大手一捞，将她捞进了怀里。

　　“东方煜！”季小小又羞又急，“你干什么？！有人！！”

　　“他都打呼了！”

　　季小小一惊，“那也不行！”

　　“怎的不行？第一次啊？”

　　季小小瞬间羞得无地自容，捏起拳头就往他胸前砸去，东方煜也不躲，任她砸得自己都心疼了便默默住了手。

　　“没事，你继续啊！”

　　季小小便咬着牙瞪了他一眼。

　　“季小小，这几个月和我在一起你的确没少和我一起睡，怎么？突然害羞了？”

　　季小小又瞪了他一眼。

　　东方煜便笑着将她扑到了床上。

　　“东方煜东方煜东方煜！你住手！”

　　“嘘！”窝在她颈间，他闷闷地出声，“别闹，我真的累了，我只是想抱抱你……”

　　“……”

　　床脚，猪肉刀露出了得逞的诡笑。

　　于是，东方煜一夜酣睡。

　　次日，东方煜便与季小小继续动身往京城而去，猪肉刀跟随。

　　有了猪肉刀的陪伴，季小小明显欢乐多了，被季男培养出的粗鲁性子也是无所遁形，反倒是东方煜一副高冷的公子哥模样显得格格不入了。

　　“丫头！你别总跟着叔混！你男人该不高兴了！”

　　“我才不跟他混呢！叔！你来追我！”

　　“好咧！季丫头可跑好了啊！”

　　季小小风一般地卷走了，猪肉刀嘿一声便追了上去。

　　东方煜皱着眉，心里有七分不爽，按理说他都表白心迹了，难道她不应该像块膏药一样贴着他吗？怎的反倒和别人玩得甚欢？

　　不久之后，季小小又风一般地卷了回来，猪肉刀没追上她，她躲在东方煜的身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东方煜道，“季小小，你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男人啊？”

　　季小小没听清，“啊？什么？”

　　猪肉刀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东方煜便只噎了噎，没有再说。

　　行至半路，猪肉刀提议先在路边茶寮上喝几口茶再走，东方煜心情不爽便没有答话，但季小小却坐了。

　　猪肉刀道，“大侄子，你喝什么茶？”

　　季小小道，“给他白水就成。”

　　东方煜便一皱眉，猪肉刀看了看这架势，“咋的了？什么时候闹上的别扭啊？”

　　季小小便对着猪肉刀笑了笑，“叔，别管他，他只喝沅江城的龙井茶！”

　　“龙井茶？那不是杭州城的最有名么？”

　　季小小摇了摇头，“唔——叔，是沅江城的！”

　　东方煜便懂了，施施然地坐下，“白水就白水。”

　　季小小咬着唇瞥了他一眼。

　　东方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已被猪肉刀看了去，于是，一副看戏的奇乐表情便浮然于脸上。

　　“怎么？看来这沅江城里还有故事？”

　　“叔！他在沅江城有个姑娘！还陪人家骑马射箭，而且，人家姑娘本来喜欢喝花茶的，但因为他来了，人家便连花茶都不喝了，陪他喝龙井，他们还会对月弹琴练剑呢！”

　　“哦？？”猪肉刀一双眼睛便乐呵呵地望着东方煜，“大侄子！敢情季丫头以后是个偏房的命啊！”

　　东方煜故作沉默。

　　没收到回答，猪肉刀便移了视线去看季小小，季小小明显吃味的表情让猪肉刀又看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