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成狂》风漠漠

14、十四

　　东方煜就站在她身后，并且，也一直不动声色地盯着猪肉刀，季小小后退时险些踩了他的脚，他便将她搂在怀里。

　　猪肉刀一愣，“这位是……”

　　东方煜淡淡地应道，“在下东方煜。”

　　“哦！”猪肉刀不是太在乎他姓什名谁，但瞧他眉眼一派正气，而且，和季小小还挺亲热，便也没有太深究，但季小小的身份特殊，他也很难没有防备之心，于是道，“我听说，七星图已经消失几个月了，不知，可是你所为啊？”

　　东方煜一听，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季小小抬头望了望东方煜，东方煜道，“前辈何意？”

　　“没什么，只是这丫头我得幸认识了一段时间，不想她落入歹人之手罢了！”

　　季小小一听，便急忙道，“叔！叔！他不是歹人！他是……”

　　猪肉刀手一抬，目光仍盯着东方煜，“阁下看起来内功深厚，敢问师出何门啊？”

　　东方煜微微打量了他一下，“柳山先生。”

　　猪肉刀一惊，“柳山？江凉柳山吗？你居然是柳山的弟子？”

　　东方煜以为师傅已隐退多年，知道的人已不多，没想到他居然认识，甚至连师傅的字号都知道，于是，便多看了他几眼，“正是。”

　　猪肉刀则万分激动地望着他，“怪不得一股贵气，若是柳山的弟子便不奇怪了！他老人家还好吗？我这是……我这是二十几年没见过他了呀！”

　　东方煜微微一笑，“很好。”

　　“走走走！咱哥俩好好喝两盅，你得跟我好好说道说道柳山的事儿！”

　　情况转化得太快，季小小便愣了一愣，“东方煜！你们这样就称兄道弟了？”

　　东方煜眉眼沉静，没说话。

　　季小小没料到猪肉刀这么能喝，更没料到东方煜比他还能喝，而且，喝多了之后，东方煜的话痨属性比之猪肉刀来说，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别喝了！”季小小看着东方煜越喝越过分便坐不住了，干脆直接抢了酒杯。

　　“哎？别扫兴！男人喝酒女人别插话！”猪肉刀说话已经是半大着舌头，若不是凭着经验，季小小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猪肉刀嗖地从季小小手里抢回酒杯，倒满后再塞给东方煜，“唉！当年啊！柳山若不是被人迫害，何至于丢了官职窝在那深山老林啊！大侄子！你师傅的腰伤好了吗？”

　　“好了。”

　　“一夜虎狼都不在话下？”

　　“嗯，不在话下。”

　　“哈哈哈！好！好啊！果然宝刀未老啊！当年我与他也曾对酒当歌！当年的柳山可是意气风发！风流得很呐！鸳鸯楼的姑娘哪个不欢喜他？哈哈哈哈！大侄子可曾到过那鸳鸯楼？”

　　“未曾。”

　　“哎？一个男人哪能不进几次鸳鸯楼呢！改天我带你去！丫头，你可别泛酸阻拦呐！”

　　“我才不拦呢！”季小小没好气地道。

　　东方煜便抬眼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便被猪肉刀给瞧出了端倪来。

　　“哎？哎？哎？有人不解风情了吧？”

　　东方煜便移了视线去看猪肉刀，猪肉刀一拍桌子，“但凡不解风情的！虎狼之势直接上！没有擒拿不到手的！”

　　东方煜笑着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季小小委实听不下去了，虽说猪肉刀一向这么荤，可东方煜什么时候也这么荤了？

　　“喝死你算了！”季小小闻着这一屋子经肠胃发酵后的酒味便烦恼得很，于是朝着东方煜的后脑勺狠狠拍了一巴掌便走出去坐在楼梯上撑着下巴发呆。

　　猪肉刀嘿嘿一笑道，“这丫头，往年女扮男装和咱们拼酒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如今换了女装倒显得矫情起来了？嘿嘿！还是她那个娘实在！无论什么时候，不把咱们喝死她是不带收手的！”

　　“是吗？”东方煜又举了举酒杯，“喝！”

　　因着虎狼之词的插科打诨，以及几坛子酒的下肚，猪肉刀便有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东方煜道，“前辈既是青龙帮的帮主，为何这些年一直隐姓埋名？”

　　“嗨！好汉不提当年勇！老子当年也是和你师傅斗智斗勇才结下的拜把子交情！我答应他，解散青龙帮跟着他吃香喝辣的，没成想解散后去京城找他时却听说他被罢官了！我这一找便找了十多年，后来听说他隐退了，我也曾去找过他，可他连见都不见，只告诉我，故人无恙，请安！没有法子，我只好另谋生计！可我除了杀人也不会干别的啊！所以有人杀猪我便跟着杀猪了！”

　　东方煜微微一惊，“原来如此，”故人无恙，请安这几个字居然是告诉他的？想起当年师傅让他传话他还老大不愿意，思及往事，东方煜便不自觉地笑了笑，缘分原来竟是如此奇妙的东西！

　　“那前辈，您是如何得知七星图的？”

　　“嗨！那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我不知道就在季丫头身上罢了！”猪肉刀连喝了三杯，又给东方煜满上了三杯。

　　“前辈好酒量！”

　　“你也不错呀！”

　　“前辈，关于七星图，您还知道多少？”

　　“不算太多！当年我和你师傅喝的时候他提过那么几嘴，就是这些年的江湖传闻传得多了便拢拢总总地也知道得多了一些。”

　　“那前辈此番来寻小小是……”

　　“嗯？”猪肉刀一顿，然而很快便又笑了，“嗨！这酒还真不能多喝！误事！”话虽如此，他却又往嘴里倒了三杯。

　　东方煜没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猪肉刀道，“大侄子可知这打开七星图机关的方式？”

　　“知道。”

　　猪肉刀一拍桌子，“可你一定不知道还有另外一种方式！他娘个奶奶凶的！七星图在百来年前不过是个臭道士研习邪魔歪道偶然得的一件法器，那法器本也无甚威力，但不知哪个狗腿地给它改造了，一改还改成了个毁天灭地的玩意儿！估计那狗腿心理也是不太顺畅，老子得不到你们后辈想得到也他娘的没那么容易！”

　　猪肉刀说干了喉咙便又灌了几杯酒下肚。

　　东方煜道，“前辈指的另一种方式是……”

　　“哦！”猪肉刀一顿，猛地又灌了一口酒，“唉！这季丫头也是命苦，虽说百年前，那道士心中有悔便打算封印这七星图，可那道士说了，他气数已尽，只能封印百年，百年后，七星图破这封印时，方圆百里之内不能有一个孕妇，但凡有一个，那么，这七星图便极有可能寻得胎儿的血气为宿主！宿主一旦选定，打开七星图的机关就必须得以宿主之血启之！大侄子，这你都知道吧？”

　　东方煜点头。

　　“唉，可你不知道，即便没人去启！七星图也会指引着宿主前往！并且，诛杀之啊！”

　　东方煜一怔，“你说……”

　　“皇帝不是正在追捕季丫头么？无非就是想用她的血打开机关罢了，你护着她，守着她，不想她死，你做尽了所有，可等到七星图该打开的时候那玩意儿还是会亲自领着她到七星池，然后，亲自杀了她！你拦都拦不住！”

　　东方煜手中的酒杯蓦然一滑。

　　“怎的？一听季丫头横竖非死不可酒就醒了？”

　　东方煜喉咙发哽。

　　猪肉刀便笑了，“我知道，心疼了！我也心疼……”笑不出来，他便默了默，“但是大侄子！如今的问题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啊，你师傅算一个，但很明显他没有告诉你，季男不出意外的话也是知道的，再则，应该就是青山道人了吧！不过，他已仙逝多年，这么大件事，他有没有带进棺材还不好说！不管有没有，咱都应该存个心眼，咱得想着这事万一已经被皇帝那帮人知晓了，怎么应对啊！”

　　东方煜咽了咽嗓子，“依前辈看，如何应对？”

　　猪肉刀耸了耸肩，“不知。”

　　“……”

　　“嗨！你也用不着一副死人脸！如今咱不是有两个脑袋一起想了么？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当年那臭道士在七星图被改造后不是也想出法子把它给封印了么？我看这世道也不像是要完的模样！总能想出法子的！别急别急！喝酒喝酒喝酒……没有什么是一醉解决不了的！”猪肉刀笑嘻嘻地便又给他满上了。

　　东方煜失神地举起酒杯。

　　猪肉刀便嘻嘻哈哈地又说了许多与柳山有关的闲话，只是，东方煜已无别的心情。

　　俩人连喝了十几坛，猪肉刀是高兴，然而东方煜是苦闷，危险时期他本也不打算喝醉，可猪肉刀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于是，他不知不觉地也跟着喝多了，酒意入了心，他便觉得更闷得慌。

　　于是，猪肉刀喝趴下后，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看见季小小正靠着楼梯百无聊赖地数星星，月光在她身上撒下一片银光，他便默默地望了她许久。

　　“宿主一旦选定，打开七星图的机关就必须得以宿主之血启之！即便没人去启！七星图也会指引着宿主前往！并且，诛杀之！你拦都拦不住！”

　　……关于七星图，他竟从来不知道还有这后半段……如果这些，父皇他们也知道，那么，季小小会如何？

　　那个人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