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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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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逍的车是一辆崭新的银色宝马,都说开奔驰坐宝马,上百万的宝马坐起来果然一点也不晕车。不能不说,去美国,是华逍人生中一个成功的转折,做个最现实的比较,当年的华逍就根本买不起这种豪车。
“这车不错,你在美国开什么牌子?”
“跟你说你也不懂。”
“你才不懂呢!你这辆出自宝马七系,是不是?”
“嗬,你竟懂车了?”
“主要是严嘉喜欢,我听都听会了。他现在的本田是他妈妈送他的,其实我觉得本田很不错了,可他不喜欢小日本的货,说一工作就要换好车。”
“这孩子欠教育。要那么好干什么,开得顺手就行。”
“那你在美国开的什么?”
“法拉利。”
我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狠狠白他一眼,“自己开法拉利,你还真好意思教育别人。”无耻。
“在那边经常到处跑,只有法拉利开着顺手。在中国,开这种车就不行,高速公路太差劲了,差劲不说,还乱收费。”
我瞟到车的驾驶台上有个小布娃娃,角落里,还有张相片。我好奇地拿过来,是一个小女孩在放风筝时照的,小丫头笑得很甜,很可爱。
“这就是华晨吧?”
“嗯。四岁了。跟你一样,最喜欢放风筝。”
“哎,也挺可怜的。妈妈得了这么个绝症,说不定还要被后娘欺负。”
“喜欢的话,你来给她当妈妈吧。”
“你别开玩笑,我不是圣母,还小气得很,没那么伟大。”
“我没开玩笑。”
红灯,车停了下来。华逍侧过脸看着我,“岚岚,如果当年没有出那件事,我们的孩子也有这么大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我怀孕?想想又不可能,我怀孕这件事,除了妇产科医生,我跟谁都没有说过。
“那个时侯,你是不是也怀孕了?”
心里翻江倒海,“跟你没关系,这是我的事。”
“我们的孩子跟我没关系?为什么你要那么倔。”
我冷哼一声。“我们从没有过孩子。”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做他爸爸,你没资格。
他幽幽看我半晌,车继续开,他道,“如果华晨不是我的亲女儿,我和陈晨也不是那种关系,我们……”
我厉声打断,“别跟我说如果,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那样的日子里,我是一个人扛下来的,他夫妻二人一甩手就去美国逍遥了,现在他竟跑来跟我说如果当年没有那件事,你以为这是小孩玩游戏过家家,你想没有就没有?如果没有那件事我至于落到那个地步吗?我已经被历史的车轮碾碎过一次了,他就好比一个疯子,乐颠颠过来跟我讲如果没有那轴万恶的历史车轮这样如此有趣的哲学论题。真是他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知道我的话你不信……”
“你说对了,我就是不信,所以你就不用费心编了。”
他有些愤然,“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懒得理他。
“岚岚,要么跟我去见陈晨,要么就相信我,华晨不是我的女儿,陈晨跟我也不是……”
“够了!”我喝断,“要不想我从车上跳下去就少跟我瞎扯,我早没兴趣听人讲故事。”
他愤恨地叹口气,不再说话。
车发疯似的飙得很快,我不争气地有些想发抖。
平静下来,我倒出了这些年憋着的心里话。“华逍,这几年我想明白了,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更重要的是现在,你有你在美国的新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小日子,我想我们都不愿被人打扰。我是个太贪恋温暖的人,我的温暖,以前是爷爷,后来是你,现在,我终于学会了向自己的生活汲取温暖,我很喜欢并正在享受这种感觉。过去的事让我很累,我们不要再纠缠了下去了。”
他侧过脸去,右手手肘搁在方向盘上,手背撑着脸,看不清表情。一路上,我们再没有说话。
窗外万家灯火,每一扇窗户,那或白色或黄色的灯光里,就是这喧闹都市中,某个人小小的幸福吧。华逍,你曾经就是我小小的幸福,可我们终究是分开了这么久,四年时间足够一个人去忘记,并开始新的记忆,而我这四年的生活记忆里,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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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逍一直把车开到宿舍楼下,他突然拉住我,冷不防又和我双唇相触。
我推开,“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他用力搂我入怀,单手制住我的双手,另一只手稍稍抬起我下巴,双眉紧锁,黑眸深沉,却轻轻一笑,这似苦似魅的笑让我不由恍了恍神,只听暗哑的声音,“我有什么企图,八年前你就知道。岚岚,我们复婚好不好。”
说完,用力吻下来,这一吻如急风骤雨疯狂席卷而来,时而绵密细致时而狂暴粗野,唇舌交缠间,阵阵电流激得我阵阵战栗,身上他的手已经在我衣服里抚摸游走,位置和力道拿捏得刚刚好,让我意乱情迷。耳边传来好似熟悉又不熟悉的女人细细呻吟的声音时,我神智有些回来了,感觉到他的手已经在我腰间的牛仔裤搭扣处摸索时,我清醒了一半。当车窗外有灯柱扫进来的时候,我彻底清醒了。
我醒过来发现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我的副驾座上,而我,奔放地岔开着双腿,半趴半坐在他的身上。那灯光还在扫,有人在敲窗玻璃,我抬头一看,是楼管阿姨正提着个手电筒,摇头晃脑地往车里瞄。
我意识到很暧昧很尴尬,想溜又不敢动,华逍黑着脸,仍没松开我半分,认真道,“今晚去我那吧。”吓得我急忙换了个正经姿势。
这车隔音效果好,但还是听到窗外阿姨喊道,“同志,同志,这里不让停车,把车停到那边去。”
华逍更加不爽,“你他妈才同志!”
我死死憋住笑,他拍拍我的脸,“还笑。走,去我那。”正要起动车,我忙拉住。“不不不。”打开车门我立马溜之大吉,感觉华逍还有话要说,车门一摔,把他扔车里了。
在楼管阿姨怪异的目光下我开始一路小跑,可没跑两步,被人拎住,“桑岚!是你啊!”是秀秀。
“你你你……你这一身……你该不会是……”秀秀眼里尽是暧昧。
我低头,妈呀,太没形象了,牛仔裤裤带垮在外面,外套扣子已经被解开,里面衣服的拉链已经移到了胸下,低胸的内衣裸露在外,当然,还有好大一片春光……
“刚才那车里的人是严嘉?”
“嗯?哦。”我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含糊应着。
“诶,不对啊,严嘉什么时候换宝马了?喂,你站住!”
刚跑到楼梯口又被她拎住,恶狠狠瞪我,“那个……昨,啊,今天刚换,刚换。”我拼死一搏,一溜烟上楼了。
妈的,该解开不该解开的都解开了,就算是对前妻,他也忒不客气了!省得又动手穿衣服,我干脆去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秀秀又是一副后妈风范十足的样子端坐在我的床上,双手交叉抱胸,阴恻恻瞪我。
威严地声音仿佛从天而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那个,秀秀,我去帮你洗袜子。”
“偷梁换柱,欲盖弥彰。”
我全身蓦地一冷,狠狠打了个寒战。“秀秀,你是不是被穿越了?”
“你他妈才被穿越了!”哎,这就对了。
她冲过来把我扔在床上,单腿前屈,居高临下瞪着我,“跟你烛光晚餐的是华总是不是?送你回来的也是华总是不是?车上和你抵死缠绵的还是华总是不是?”
我揉揉被床柱撞了的膝盖,觉得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恶霸强抢良家妇女,嘴里却念着琼瑶剧的台词,这个太雷了!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秀秀,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妈呀~~我全身如抖筛,估计她刚看完琼瑶,我就不该找这么个时刻来跟她对话,寻找刺激。为什么她硬要我告诉她,最后又不听了呢,我实在转不过这个脑筋急转弯。
“好吧我说,是华逍。”
趁她愣的当口,我赶紧逃离她的攻击范围。
三秒,她河东狮吼,“桑岚,你都已经有严嘉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秀秀,他是我前夫。”
她拖得很长的那个“我”陡然停住。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看我,“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离过婚吧,前夫就是华逍。秀秀,我很认真地跟你说,这层关系千万你不要跟严嘉提起。”
“等等,你说你前夫是华总,然后严嘉,哇,你们在乱伦耶!”
“乱你个头!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
“哼,没有好处不办事。在我保密期内,你帮我洗所有的脏袜子。”
我抖了抖,这女人太可怕了。“行,我洗。”
“桑岚,你不会要跟严嘉分手吧?”
“干嘛分手?”
“你看你都跟华总……那样了。”
我笑笑拍拍她胳膊,“秀秀,这是两码事。我是结过一次婚的人了,比以前更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人。”
夜深熄灯后,我躺在床上,和秀秀卧谈,“秀秀啊,我说句真心话,你不妨考虑考虑一枝花,我倒觉得你们很适合。”
“话不能这么说。我今天看到一个特装B的清纯白裙女,就是我最寒碜的那种,坐在一挺帅的男生的自行车后座上,本来两个人从后面看还算般配的,但是那女的一回头,我的娘,一张苦瓜似的怨妇脸,看得我只想抽她,太煞风景了。所以,我觉得,光适合不行,谈恋爱谈的是爱情。不能……那啥,那词怎么说来着……别急别急,我就想起来了……”
“貌合神离。”我答道,等她想起来天就亮了。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呢!我对一枝花就是没感觉。说真的,桑岚,你爱严嘉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怀疑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你呗。还有,我打听过,华总快订婚了。”
“我知道,那女的是不是叫陈晨?”可能算是了她最后一个心愿。
“不是的,叫严晓芙,是严嘉舅舅的女儿。舅舅的女儿嫁给叔叔,又加上你那一段,话说严嘉他们叔侄辈分真的很乱耶。”
“这话你可别跟严嘉说,要不然他又要敲你。”
“那严晓芙一直在华总公司里给他当私人秘书,听说华总生活的里里外外都是她帮忙打理。而且华总这次回来好像还去见了严晓芙的父母。你说我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福气,有她那样一个家庭呢?哎……不说了,说多了伤感,睡觉。”
我躺在床上,舒了口气。在车上我跟他说,我们各自好好生活,不要打搅对方,我感叹我这番话真有先见之明,说的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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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岁月如梭,在上课和写稿中,两天的岁月就蹉跎过去了。
大学校园里流传着这样一句名言:知道人生最最痛苦的事情是啥吗?不是你没去上课,老师点名了,而是你去上课了,老师没点名。这天,班上的哥们就确实抱憾终身了,倒不是因为点名,而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美丽而年轻女人。
我们班正在上一门专业课,叫新闻理论研究,老师是个很没意思的小老头,典型大学老教授的造型,一副厚的像水晶球的眼镜压在他的朝天鼻上,面窝头,中秃。有次我给他交论文,发现他硕果仅存的几根头发上,头皮屑却十分猖獗,于是刚上完广告营销的我,构思着可以让他去代言下洗发水广告,词儿就是:梅飞丝,去发不伤屑。
他的课简直沉闷到上天入海宇宙太空无与伦比,仿佛一个没有音高起伏的大提琴缓缓拉奏,而他的课又偏偏安排在早上八点,于是班上趴倒一片,找不到活口。我就常常在这种死人堆里奋笔疾书,赶着写稿子挣钱。
这位教授坚持的观点是,作为新闻媒体,要秉承一种终极人文关怀的精神,而我的信仰认为,八卦是新闻的本质与核心,所以我咂摸着,他的理论容易让人脱离现在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新闻界新思潮,所以在思想上我得跟他拉开距离。而且我盘算过了,上他的课是要花钱的,如果我用这些时间写稿子,就能够把浪费的学费给挣回来。
大学里,有些学生装着听听课,教授也装着讲讲课,然后学生拿学分,教授拿工资,双喜临门皆大欢喜。我们学校这里叫兰花坡,是个大学城,大家争相传颂着这样一个顺口溜,过了兰花坡,教授比狗多。
我正咬着笔头思索,无音高的大提琴竟停了,这一停不要紧,旁边一睡得挺香的哥们儿猛地惊醒,慌忙擦擦口水,“怎么?出什么事了?”随着大提琴停顿的时间越长,越来越多的哥们儿醒了过来。其实我也现身说法,上课睡觉这项活动,越安静越容易醒,没有人在讲台上讲课,还真不利于睡眠质量,。
“老师好。”清脆柔美的声线从门口传来,从旁边哥们儿流着的大把哈喇子,我可以预见,这是个大美女。而且,教授的黄豆小眼越过水晶球,好像也直了。
我坐在最后一排,美女上身白色短装,下身一条斜纹百褶裙,典雅大方不失灵动,她就挨在我身边坐下。死人堆大多活过来了,开始有点骚动,男生一个个哈喇子流的像黄河决堤似的,瞧这点出息!
“同学,请问班上有同学叫桑岚吗?”她自认为小声地问我。
我哽了哽,“我是。”
“你就是小表嫂啊!我叫严晓芙,严嘉哥的表妹。”小表嫂?这丫头真自来熟。
不过,如果她嫁给华逍,是不是又该叫我声小侄媳妇?好吧,我终于明白,伦就是这么乱的。
我囧了。老师同学都看着,虽然我也知道,在她身边的我毫无存在感,但我还是示意她能不能让我囧得低调些。
“哦。好的,我们出去说话好不好?”
旁边对美女流着哈喇子的哥们儿见我要走,拉住我挤眉弄眼,“喂,桑岚,资源共享,给我介绍介绍。”
我摊手远目,“兄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可惜美人订婚了。”兄弟哈喇子不流了,改流眼泪。搞新闻媒体的,向来不吝啬眼泪,像前几年的真情、超女这类节目,赚眼泪赚得多红火!
众目睽睽下被她拉出来,“小表嫂,你怎么知道我快订婚了?表哥跟你说的?”
“好事传千里嘛。”
她微微有些脸红,一脸甜蜜,不胜娇羞。惦记着还要去挣钱,我不得不提前打断她的这一番春情,“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啦,听表哥说起过你,今天没事所以想来找你认识认识。”
“哦。那然后呢……”认识只是个短暂性动作名词。
“等你下课,下午我们去医院看华晨怎么样?她现在一个人在医院特别无聊。”
那个可怜的孩子,我想了想,答应了,千不该万不该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