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四十八章 ...
-
第二天，严嘉提了一个更加梦幻的要求，他说要和我结婚，要去登记。
这显然不可能。
但我只是问了他，他为什么这么急，他说他不想等到叔叔回来。
是啊，依照我们的三个月之约，华逍也许会在六月份回来一趟。不过，他这次回来的目的，和当初说要接我的初衷相比，也许早已面目全非，但他一向是守诺的人。
六月份一天天逼近，我觉得我不能这么干坐等死下去。
那天我委婉拒绝了严嘉，约了他第二天再谈。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这两个月对他太好，让他产生了什么错觉，所以提出要和我结婚。
第二天，我约他在一家茶座，对他说，他值得属于自己的爱情，而我给不了他。
这一句的拒绝迟了太久，起初我没说，确实是怕伤害到他，告诉他这一份让他坚持了这么久的感情，最后竟是一滩泡影，这何其残忍。
可后来呢？既然迟早要说，我为何迟迟不说出口？后来韩诗语骂我时，她骂得对，我承认我很自私，我只是贪恋他的陪伴。
当时，严嘉面对我的拒绝，只是微微一笑，“我早知道，可我不在乎。”
我有些恍惚，那一年的小树林里，他对我热情表白，而我对他说我离过婚，让他另谋高就时，他也说他不在乎。一时间让我恍若隔世。
只是此时说着不在乎的严嘉，早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伙，有了深沉氤氲的味道，那时我猜想，也许将来的他，会比华逍更加迷人。
“岚岚，既然你和叔叔已经分手，那就嫁给我。我们可以一直这样相处下去，这难道不好吗？”
当然好，但对他太不公平。
我定定看着他，终于低下头，摇头，下定了决心。
我对他说，“我还爱他，所以根本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可我们之间也有感情，我也爱你，这就够了。”
“严嘉，这不够，远远不够。两个人在一起何其容易，走下去却很难。你有没有为我想过，如果我们结婚了，你快乐了，而我呢？我毕竟是不……”
“行了！”他有些粗暴地打断，“你只用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嫁？”
我不理会他，径自说下去，“其实，我的心里一直都有华逍，我毕竟是不爱你的，严嘉。”
我说，我毕竟是不爱你的，严嘉。我不知道我当时哪来的勇气，即便很多年后我再想起这一幕，被刺痛的并不止是严嘉。
“你愿意忍受和一个你不爱的人相处一辈子吗？反正我不会。这么说吧，有矛盾了，有误会了，我不爱你，便不会有多大肚量去体谅你的，但问题总要有人来解决啊，难道总是要你承担吗？万一有一天你也受不了了呢？那谁还会为我们的婚姻买单？”
他的手牢牢握着水杯，靠着椅子偏头看着窗外，用手支着额头。
“严嘉，有件事我还是决定告诉你，不过希望你能向你叔叔保密：我怀孕了。”
他没有看我，一瞬间全身动作凝滞了一般，紧蹙了眉头，绝望地闭上眼睛。
我想，痛过了这一段他就会好起来的，他还有更美好的未来。如果和我这样的人捆绑一生，他永远不会幸福。
“我打算生下孩子。”我一鼓作气，不再留一丝余地，“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堂弟。难道让你来当他的继父？你又让你叔叔将来情何以堪？……我不可能嫁给你的，严嘉。我只能说，对不起。”
说完这些，我泪意上涌，拎起包，我一路小跑，落荒而逃。
我没想到，这一走，我再没见过他。
•
关于严嘉的消息我大概半个月后才收到。
美国公司和他的导师都说找不到他，家里人也说他自从香港一行回来后就再没有回家，他爸爸动用了所有能用的资源找他，终是一无所获。
无论我怎么跟他打电话，发E-mail，他也从没回过。
他杳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生死未卜。这让我一度陷入极端的绝望，那段日子我几次昏迷，下身甚至开始渗血。
严嘉的妈妈严宏英，特别是韩诗语，为此对我恨之入骨，如果言语能杀人，我早已经被千刀万剐。如果严嘉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曾经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直到六月初的一天，我终于收到一封他的E-mail，看着他的字句，我在电脑前喜极而泣。
他的信很简短，他说他在加拿大，目前过得很好，那是一种让他舒服的日子，让我不要挂念，好好照顾自己，并千万嘱咐我，谁都不要去找他。
至此，这件事才得以告一段落。
可这还远远没有完，华逍因为严嘉的离家出走，突然说他决定要提前回国。
在给我的手机短信里，他只说很快要回，没有说明具体原因，还一再强调，让我一定要等他。
我收到这条短信的那天夜里，我窝在被子里，抚着手机屏幕，擦去屏幕上眼泪的水痕，不知是对着手机还是对着谁呢喃，“不让我走是么？亲口对我说呀，为什么不？”为什么三个月里，他连一个电话都吝啬？
·
我意识到我等不及了，如果等到他回来，我怀了孩子的事就瞒不住了，然后，华逍一定会娶怀了孕的我，可这不是我期待的结果。
紧迫感席卷而来，我开始为自己未来做最后的一搏。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导师说明我怀孕，并且母子状况均不乐观的情况，老先生终于答应提前一点让我先毕业，回家安心养胎。于是在六月的第二个星期，我拿到了我梦寐以求的硕士学位证。
第二件事，我认真准备了丹尼尔给我，又被我雪藏起来的牛津大学入学申请材料。
经过千思万想，经历了三个多月的煎熬和一百多个日夜的喜怒哀乐后，我最终决定远赴英伦。
·
这一次我仍然选择不声不响离开，我封锁了一切消息，除了最值得信任的朋友，不会再有人知道我未来的轨迹。
秀秀问我走之前要不要捎句话，或者捎封信给华逍，我说不必。
上次严将军的葬礼后，严晓芙找我谈，给我抚恤金的时候，我和他们这对新人之间，该说的也都说了，对华逍，我实在再没什么可说。哪怕我明白这一走，此生，我和他都不会再见面。
另外，我把婚戒装在首饰盒里，托秀秀交还给他，其他的他买给我的衣物电脑之类的奢侈品，大都还是崭新，我全部打包好放在寝室，到时候他愿意拿回就拿，如果他不要（其实大半是这个可能），秀秀会替我贱卖处理，我都想好了，卖的钱就捐给慈善机构。
关于我出国之后的这一切安排，华逍若再有为难于秀秀，我相信她自己也会有应付，何况还有周环在她身边。
相爱四年又死心四年后的这一场重逢，与华逍始终剪不断理还乱，我不要委曲成全，但求两不相欠了罢。这一次，华逍承诺了我未来，是我自己选择离开，他再没有责任的背负。
·
如今，严嘉离开了，秀秀说，她毕业了就嫁人，小雯姐一家三口仍然和美，我所惦记的那些人，那些事，他们都很好，好得不再需要多少来自我的挂念，他们说，倒是我，让人放心不下。
当我告诉丹尼尔我的决定时，他说，他陪我走。
•
登机的那天，秀秀在机场抱着我哭成个泪人儿，抓着我誓死不让我离开，是周环一直把她往旁边拉。
我又何尝舍得她？
离开的前一天夜里，我找周环好好谈了一次，他和秀秀已经领了结婚证，就等着补办婚礼。
我说，秀秀是一个表面大大喇喇，神经纤维极粗的女孩，但在感情上，她其实很细腻敏感也很脆弱，极度缺乏安全感，这就是他追了秀秀很多年，她左思右想这么久，才答应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她不是不爱他，只是害怕伤害，若一旦她做出了选择，付出的就是全部。
我对他说，要懂得珍惜这个有缺点有任性，但非常爱他的女孩。在婚姻里，她不会在乎男人的金钱地位，她只希望她男人能给她温暖快乐的家，一个她在外面吃尽了苦，流干了泪，回去后仍有疼爱、能疗伤能取暖的家。
最后我告诉周环，婚姻是女人一辈子的承诺，磕磕绊绊、和和美美的今生相伴，享受彼此的那份唯一，这才是她交付一生的理由。
虽然我和秀秀性格迥异，但其实我们在很多方面都是很像的两个人。
我希望秀秀比我幸福，她也注定会比我幸福。
•
前路漫漫，我带着我的宝宝去遥远的欧罗巴寻找我们的未来，我们一切重新开始。
飞机凌空后，我靠在丹尼尔的肩上，偏头看着窗外远去在身后的土地，过去终有结束，新的旅程即将拉开序幕。
未来会更好，我深信不疑。
波音777在我曾经憧憬过也迷惘过的天空划过一道飞机云，就像肆意少年的一抹涂鸦。我想，这就是我这一段青春，留下的最好结局。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四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