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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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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遵照医生的安胎建议,一点没含糊,花了很大一笔钱,同时也开始注意饮食,注意睡眠,注意保养,注意保持好心情。
以前我不爱惜身子,亏损的是自己,倒也不足挂齿,可现在,我的健康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不过我也为生计发愁,在休息和工作中艰难地寻找平衡点,以求用最少的精力赚得较多的钱。
抚养孩子,注定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何况还是一个人承担。如今,一切才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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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怀孕的事谨慎地保了密,我不想传一丝消息到华逍耳中。秀秀绝对是会为我守口如瓶,我告诉的第二个人就是小雯姐,她也是孕妇,且有比我好太多的养胎条件和养胎知识,所以我希望她能在这方面给我一些帮助,她也确实帮了我不少。
我学着她的样子买了防辐射衣穿上,平时没事的时候,还找她借几本育婴杂志,也定期和她一起去做产检,孩子的状况一直没有小雯姐的孩子好,但好在情况在稳步好转,我已经很满足。
有时候小雯姐的老公,我哥们儿盖子会陪她一起去产检,平时毛躁的盖子竟也变得无比温柔听话,小雯姐要矿泉水,他绝不敢给买纯净水,把小雯姐伺候得老佛爷似的舒坦。
我在一边看着,深深地羡慕过,也偷偷想过,如果华逍能在我身边照顾我和孩子,他一定会比盖子更周到,比我见过的所有丈夫都要周到。
只是让我接受他,是一件何其简单,又何其困难的事情。
华逍的责任感太强,是一个一旦答应做什么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底的人。这一点从四年前华连出轨事件中,他可以不惜一切去保护哥哥一家,就能一目了然。
我不知道他之前对我的感情里还剩多少爱情,又参杂了多少别的什么,怜悯?歉疚?亦或是当初对爷爷的承诺,等等,但无论这是个什么比例,我都没法忍受。
我只要最原始最纯粹的爱情,即便得不到,我也不许将就。
我的爱情信仰源自我的父母,在这种信仰里,它秉持着应该用生命中的一切甚至死亡,去维护完整纯粹爱情的信念。是的,它非常执著,它近乎狂热,但是谁也无法忽视它绚烂无比又亘古绵长的光彩,它是造物主赐予人类的最美奢侈。
我的父母他们做到了,所以我也不会选择妥协。
在捍卫爱情的较量中,要么成功,拥有极致的美好,要么就摔个粉身碎骨、永生孤寂。
华逍说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倔强和任性,我从不否认,但这一次,我没有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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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五月的一天,我收到噩耗,陈晨因为宫颈癌死在了她的家乡,香港。
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是严嘉,彼时他人也在香港,带着小华晨见她妈妈最后一面。严嘉说陈晨临终前身边没有一个别的亲人,他哥哥蝎子虎早就不理她,过河拆桥,因为从她身上再也榨不到华逍的钱。我早已不恨陈晨,可我没想到她的结局竟是这样残忍!
不过,最让我寒心的是,自从陈晨回国,华连从没去看过她一眼,直到她死也不曾,彷佛这只是一个和他从没有过交集的女人,不是那个曾经和他水乳交融,为他孕育过女儿的女人。这样冷情,怎不让人心寒!
但是,他对陈晨做的这样狠绝,也未必是因为他对妻子严宏英有多少感情,严嘉对我说,这许多年,他妈妈一直过得不好。所以,无非是利字当头,他不愿去惹这趟是非,蹚这汪浑水罢了。
昔日的爱人临终前最后的一点奢望,在华连心中终究却抵不过一个利字,这是谁的悲哀?
闲聊的时候,我跟小雯姐说起这些事,我竟哭红了眼。记得我们说起这件事的那一天,我们两个年轻孕妇并排坐在一排法国梧桐下,倚在长椅上晒太阳。
晚春的光影斑驳,打在我们彼此的脸上,我抬头看树缝间的日光,如老人明灭沧桑的眼。
耳边,小雯姐对我说,“有时候不能把感情这东西期待得太过美好,要不然活着就太苦不过。太纯粹唯美的东西注定留不住,就像昙花,如果开得长长久久,反而不会那么美、不那么让人期待,而能够长久的,就注定是最能够包容的,就像这大自然,正因为有美有丑,有生有死,才永远生机勃勃。”
我咀嚼好久,觉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却终于还是没有参透。读懂一个道理何其容易,但真正能了悟的就只有用过心的人。
多年后,当我终于参透,回头再看时,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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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香港回来,严嘉一把华晨送回家就来学校找我,他说他请了三天的假,想好好陪我。
晚春时节,花草都格外繁茂起来,那天他约我去公园拍照,让我穿清爽点。
虽然两个月身孕还不显肚子,可怎么个穿清爽法呢?高跟鞋、牛仔裤早就被我打包塞进箱底,很久不穿。我凑合着找了一件棉布连衣裙,踩着一双平底鞋就去了。
我本没打算这么快告诉严嘉我怀孕的事,一方面照顾他的情绪,一方面怕事情闹大,直接会传到华逍耳里。
那一次,严嘉的一身打扮却是分外清爽英俊,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色西装,一如童话里走出的王子。宜人的旭日下,他从远处走来,牵起我的手,揽住我的腰,脸对脸,鼻碰鼻,就连对话都梦幻,“岚岚,今天我们来拍结婚照吧。”
他说的拍照原来是拍这个照,这让我可怎么应承啊!
他迅速从车里拎出一个袋子,很让我眼熟的样子,是小雯姐结婚我去试伴娘礼服那次,严嘉买给我的婚纱!
我试图找出话语来拒绝,他原本明亮的神色有些黯淡,“今天是我的生日,不记得了吗?”
“记,记得啊。”
“记得就陪我来拍。”他不由分说把我推进车里,然后自己在车外守着,让我在里面换装。
只不过是讨他一个开心,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我安慰自己。
也幸好我曾这样安慰过自己,才没有为自己、为他留下多少永不能弥补的遗憾。
我别别扭扭终于把婚纱给套上,合体的裁剪,淡玫瑰红的色彩,还有细小纯手工缀上的花瓣,与严嘉站在一起,摄影师直呼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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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严嘉非常开心,这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我亏欠他太多,却给不了他想要的,感情若用来施舍就会低贱,我不想贬低了自己,更不想贬低严嘉。
我只是深深记住这个美好的并深爱着我的大男孩,记住在这一年晚春的油绿爬墙虎前,他由衷快乐过的笑容,并把这一刻,永远埋在了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
严嘉,沧海桑田,我会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