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浅》云思

45、第四十三章

　　她继续，“我答应，我以后肯定向着你，你不让我跟华总说的，我不会再说了，可是你至少得拿个大主意出来吧，要不然我哪知道你是向着他啊，还是不向着他。”

　　“呃……你刚说他有短信来着？”

　　“你丫的就会逃避问题！！”她鄙夷万分，“他问你，他该怎么联系订机票的那边。”

　　“哦，这个啊……”我拿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同样用短信给他回过去。

　　“那你以为他找你干嘛？约你去他那过夜？嘿嘿，失落了吧？……瞧你，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儿，还装闷骚呢，真骚得了呗。来，给明爷香一个。”她无耻地凑脸过来。

　　我拉起被子蒙住头，“少得寸进尺，姐姐我今天没力气跟你打架。”

　　•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跟导师请了几天假，现在回来了，再怎么的也得去请个安，以示孝敬。

　　秀秀假模假式地说要减肥，一大早又假模假式地说要晨跑，于是七点整，跟着要去学院给老板打扫办公室的我，一起出门。

　　因为想起来严嘉可能要来找我去参加聚会，好歹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捡了一条新买的牛仔裤配一件大喇叭袖、斜襟的白色修身衬衣，在侧腰处系了个大蝴蝶结，瞧着清纯了不少，终于离一个有过离婚堕胎史的女人的良好形象远了那么一点儿。

　　下楼的时候，我半高跟单鞋的声音在楼道里显得特别突兀，可秀秀的话显得更突兀，“桑岚，待会儿见着人记得笑。”

　　“为什么？”

　　“你气色不好。”她又看我一眼，“真的。”

　　“……”

　　“你这人什么态度啊！我跟你说，你班上那两个八婆盯你的事儿盯得死紧死紧的，省的人家说你男人一走，你就欲求不满，内分泌失调。所以，微笑，对，像我这样，微笑。”

　　于是，她对着楼道拐角的消防栓上的镜子笑，笑得春光乍泄。

　　•

　　下了楼，一直挽着我胳膊的秀秀活动活动筋骨，正要往操场奔，我突然听到一声关车门的声音，谁会这么大早的送孩子回学校上课啊？即便是送留宿的女朋友回宿舍，那也得多缠绵会儿呀。

　　已经跑开的秀秀突然又跑回来，朝我身后努努嘴，“看谁来了。”

　　我预感不太妙，回头果真看到他。他穿着难得一见的浅蓝色衬衣站在车边，手搭着将将关上的车门，正抬步向我们走来。

　　我僵着不太敢动，求救地看向秀秀，她朝华逍点头微笑，手指偷偷戳着我，小声提醒，“笑，快笑。……喂，自然点，怎么哭似的。”既然笑不出来，我干脆板起脸，低着头看脚尖。

　　才跟他吵了那么大一架，我怎么笑得出来？以前他从没用昨天的口气跟我说过话，那种眼神和语气，冷得我一天一夜都没缓过劲儿来。

　　更重要的是，我还没有要与他和好的打算，也许他亦没有。

　　昨天他说，他对我已经足够尽心尽力，潜台词无非是说，他已经这样忍让，而我依旧不改任性，依旧放肆地挑战他忍耐的底线。如果说小雯姐结婚那次他摆给我的冷漠，是对我的一种警告，那么这一次，他应该是真的没有耐心了。

　　•

　　对待女人冷漠又疏离，而惟独只有他爱的女人才有资格享受他所有的温存和宠溺，这才是真正的华逍。

　　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正在从他的爱情名单中隐淡的过去。

　　不过，他也是个念旧情的人，只是，这种情，我不想要。

　　想一想，多少可以体谅，昨天他临走了，我不但不依依惜别，还不识抬举地和他大闹一场，这样的女人谁愿意要。哪个男人愿意放着一个会为他把一切打理地井井有条的名媛淑女不要，去要这样一个女人呢。我要是他，我也会选严晓芙。

　　我更知道，他其实非常忙。他是公司的主心骨，离职半个多月，美国那边会乱成什么样可想而知，他没有多少时间跟我耗。

　　•

　　他终于走到我面前，我微微朝旁边的秀秀侧身。浅蓝色进入我的视线，准确来讲，那不是浅蓝色，衬衣白色的底上布满细小的淡蓝色竖纹，只有近看才能发觉。这样一身衣服穿在他身上，精致又笔挺。

　　以前他极少在我面前穿这样鲜亮活泼的颜色。因为面对已经二十四岁的我，他没必要穿的年轻。今天他就要回纽约，置办这种衣服，为谁？

　　我希望，这只是我想多了。

　　•

　　我扯扯嘴角，“久等了吧？”

　　“刚来。”不带任何感情。

　　“是吗，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我歪歪头，礼貌地笑了笑，“对不住了，我还……”冷不防秀秀迅速把我拉开，“华总，周环催我，我马上要走，一点重要的事让我跟她说完。”

　　我被她拖到几米外，压低声，“我说你傻啊！！”

　　我不解。

　　“我只问你，想不想让他快点走？”

　　我想了想，点头。

　　“这不就对了！你这种态度八成得和他吵起来，再一吵一闹，说不准他今天又不走了。他是不在乎机票那几个钱，可你还有多少钱够给他买机票的啊？”

　　好像是这么个理。

　　“你再想想，咱身子都卖了，还在乎再卖几个笑啊？态度好点，把他哄走了咱们从长计议。”

　　“……好吧，我，我知道了。”

　　“那行，该怎么办我不教你了，你别又搞砸了。我走了，你自己保重。有事手机联系。”说完她扬长而去。

　　•

　　从宿舍楼里出来的女生渐渐多了，华逍的风姿绝对吸引女人的眼球，即便是现在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依旧招人爱慕。有几个认识的女生路过我身边时，朝我笑笑，回头还不忘再多瞟华逍一眼。

　　向来没有人觉得我和华逍般配，其中包括最维护我的秀秀。从路过的她们的表情中，我依旧能读出这一点。

　　我朝他走去，和颜却无法悦色，“找我什么事？”

　　他转身，显然是注意到了别人对自己的关注，“换个地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