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歌》SciKiller

23、报命案

　　“嘿！你还记得我吗？”
　　“是你？”杨烟袅回头一看，想忘记这人也难——叫住她的是在六壬赌坊一起玩骰子的大公鸡。他今天穿得依旧花里花哨，鲜蓝的云纹锦衣，艳红的宽腰带镶着翠绿的宝石。
　　“要不要再去玩几把？”魏浦抛了抛手中的荷包，“今天我带足了银子。”上次多亏了她，不然哪能从赌坊的打手下逃脱。把头上的发冠都输了，被爹察觉到，一阵狂骂。他在家憋了快两个月，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趁爹不在家，拿上银子就偷偷来了西市。
　　杨烟袅不嗜赌，上次进赌坊不过是随便玩玩，便想拒绝他。
　　魏浦见她犹犹豫豫，说：“走吧！一个人逛街多无聊，还不如去赌坊热闹热闹！”
　　算了，回去也无事可做，杨烟袅便答应了他
　　两人一路上互通姓名，等到了六壬赌坊的时候，已经十分熟络了。知道被取了“大公鸡”的绰号，魏浦便回敬她“小鸟儿”——跑的速度像飞似的，说起话来叽叽喳喳不停嘴，可不就是一只小鸟儿？

　　六壬赌坊内依旧是人山人海。
　　魏浦直奔向一张赌大小的桌子，说：“从哪里跌倒，便要从哪里站起来。这次可得把钱都赢回来。”
　　两人押了五六把，都赢了。魏浦十分兴奋：今儿算是来对了！
　　刚才只顾着埋怨白长照，此时杨烟袅倒是静下来了，有些心不在焉。也许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儿多。戴着狐狸面具的男子是谁？他为何要跟踪陈氏兄妹？刑部究竟有何大案，让白长照如此不得闲？是不是该去帮着他？
　　“小鸟儿，你出什么神？快收银子！”魏浦将一大把银子收到怀中。
　　杨烟袅回过神来看向他，恰见他身后一人匆匆从门外走进赌坊，边走边四下警觉地看。他的目光扫过来的一瞬间，杨烟袅感觉有些熟悉。他走向了六壬赌坊的后院。
　　“你在看什么呢？不专心致志，怎么能成事？怎么能赢钱？”魏浦说得煞有其事，赌博像是成了他毕生追求的事业一般。
　　杨烟袅无意与他探讨赢钱的大道理，想到后院一探究竟：“大公鸡，我今天就先走了。”
　　“难得手气好。”魏浦低声嘀咕，舍不得银子，最后还是跟在了杨烟袅身后。

　　后院十分安静，只隐隐约约听到前头的喧闹。四间屋子，杨烟袅一间一间从窗户里看进去，不见一人，说：“怪了，我明明看见他走到后院的。”
　　“会不会是从后门走了？”魏浦指着一扇窄窄的木门问。
　　只可能是这样了。两人从木门出去，是一条死巷子 ，只有一头得通外界。巷子的另一面是紧闭的一排排门，传出靡靡之音。光自门缝里透出来，使得他们大致看清了巷子。
　　魏浦说：“原来六壬赌坊和披香楼只隔了一条巷子。”
　　杨烟袅朝着巷子一头看去，停着一辆手推车，上面放着一口大箱子。为何不把箱子抬进家中？里面装的是什么？杨烟袅慢慢靠近，发现箱子没有上锁。掀开箱盖，只见一具尸体被塞在里面。夜色中看不清人的样貌，背上插着一把短匕首，反射出白光。
　　魏浦吓得尖叫一声。
　　“快！去刑部报案。”杨烟袅说。
　　魏浦惊恐更甚，说：“我不去刑部。”爹八成在刑部衙门，若是刚好碰到了他，又该因为来赌坊挨骂了。
　　杨烟袅问：“又不是你杀的人，怕什么？”
　　“我胆子小，不敢进官府衙门。”
　　“我去报案，你在此处守着尸体，以免有人移动。”杨烟袅说完，走出了几步。
　　魏浦似乎感到了有阵阵阴风吹来，正想叫住她。杨烟袅又摇摇头，折回来，说，“不对，万一凶手回来了，你应付不了，还是我在这儿守着。”
　　魏浦摆摆手：“我不去刑部。”
　　“不用怕，你去找一个叫白长照的，让他过来。”
　　白长照？这名字有点儿耳熟。
　　“快去！”杨烟袅看他愣着，直催。
　　魏浦只得跑去报案。
　　杨烟袅一人闲着无事，便仔细端详起尸体。借着微弱的光，她看见尸体的左眼下方有一块铜板大小的胎记。背上插着的匕首是单刃的，刀身略弯。

　　过了许久，魏浦总算带着人回来了。来人却不是刑部的，而是京兆府的。
　　“只要报了官，都一样。”魏浦讪讪地笑。
　　京兆府的捕快查验了尸体，问他们如何发现尸体的，便让他们回去了。
　　捕头石雷问：“你们家住何处？若有问题，还要传唤。”
　　“城东，杨成临杨府。”
　　“魏致，魏府。”

　　“大公鸡，原来你是魏尚书的儿子。”杨烟袅离开巷子后，说，“你为什么不敢去刑部呢？”
　　“他只会骂我不成器，去刑部不是自找苦吃吗？”魏浦也没想到小鸟儿是杨将军的女儿。他现在想起来了白长照是何人——爹赞不绝口的，妹妹暗暗倾心的。
　　杨烟袅安慰他说：“我娘也经常骂我，说我没有姑娘样儿。”
　　魏浦像是寻到了知音，将对爹的怨言一股脑儿地吐出来。衣冠稍微歪了些，写的字潦草了些，连走路时背挺得不直都要挨骂……“其实我知道，爹挑我毛病，就是看不惯我游手好闲不成事，想让我学着他，为社稷出力。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做官的一套。小鸟儿，你说我错了吗？”
　　“为社稷出力，何止为官一条道路？”杨烟袅说，“白长照常说：‘做事只需发挥个人所长即可。’”
　　魏浦问：“你和白长照是熟识？”
　　“他是我的好兄弟。”
　　兄弟？那就好。魏浦听到这词，放心了。

　　两人闲聊着，便到了杨府门口。
　　“小姐，您可回来了。”冯小甲说，眼睛却瞟向她旁边的魏浦。
　　魏浦见他打量自己，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和善地对着冯小甲笑了。
　　杨烟袅自知今天回来得迟了，与他道别后就急匆匆地回了房。
　　魏浦见她一溜烟似的跑进去，叫她小鸟儿真是没叫错，不由得笑了。
　　等到魏浦走远了，冯小甲收回来依依不舍的目光，问：“邱大勇，你说送小姐回来的人是谁啊？”
　　邱大勇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
　　“俏小姐深夜行路，俊公子贴心护花。”冯小甲摇头晃脑地说。
　　自家小姐的功夫，哪里需要护送？邱大勇不再搭理自说自话的冯小甲。
　　“哎呀！隔壁的白少爷该怎么办呢？”冯小甲开始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