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互赠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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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单化在六壬赌坊消失后，多日不曾现身。杨府的人到处寻找，不见他的踪迹。一天，杨成临收到一封来自单化的书信，感谢三年来对他的照顾与培养，现在不得不完成的事，必须离开。既然是他有事要做，就随他去吧。
从此之后，杨烟袅就只能一个人往校场跑。
杨成临的兵在东城门外五公里的校场。今天，校场外却有七八百人在搭建营帐，全是陌生的面孔。
难道是新招的兵？怎么没听爹提过？杨烟袅疑惑。最近都在折腾白长照要的香囊，已经很久没来校场了。
“站住！校场重地，闲杂人等，禁止靠近！”清朗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一柄红缨枪直指着她的脸，锋利的枪头在太阳下闪着白光，缚着的红缨随微风轻轻飘扬。杨烟袅抬头看去，棕红色骏马上坐着一身姿挺拔的男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皮肤偏黑，两道剑眉，眼神如飞箭，令人不寒而栗。听爹说，将军不仅得武艺高、懂兵法，更得有强大的气场，令敌人望而生畏。她以前不懂这句话，现在却真实感受到了所谓的气场。“我自小天天进校场，从没人阻拦。”说着，她绕开红缨枪，接着往校场走去。
一个姑娘，气焰倒是很嚣张。“今天，我陈世景非要拦。”
红缨枪调转方向，横在了杨烟袅的面前。她弯腰，打算从下面钻过去。红缨枪向下斜了一些，恰好挡住了路。她往右走一步，试图绕过。红缨枪却紧追不舍，也往右伸了几寸。
“你当真不放我过去？”
陈世景轻蔑地看着她，答道：“不放。”
杨烟袅握上长柄的一端，用力一拉。
陈世景没想到她的力气这么大，一时没有稳住，向前倾了几分，幸得双腿及时夹紧马。杨烟袅在地上，位置低，站得稳，占尽优势。一时间，两人相持不下。
突然，杨烟袅松开手。
陈世景来不及收力，一下子向后倒去。他反应机敏，用红缨枪撑住地面，没从马上摔下来。
“你卑鄙。”陈世景从马上跳下，使枪来击。
“这叫计谋。”杨烟袅一边躲闪，一边回应。他有兵器，我赤手空拳，非常吃亏，必须速战速决。杨烟袅再次抓上了长柄的一端。
“你又来这招。”陈世景这次十分警惕，提防着她突然放手。
杨烟袅微微一笑，用尽全力猛地一拉，在空中翻身，径直踹向他的脑袋。
陈世景干脆向后倒下，躲了过去，却突然感到被一个香香软软的小东西砸到了脸。拾起来一看，是粉色的香囊，下端系着红色流苏。有意思的上面绣的图案，不是鸳鸯，不是莲花，也不是其他在香囊上常见的东西。一面是一柄大刀，另一面是一支毛笔。
“你还给我。”杨烟袅伸手去夺。
“陈小将军，这是杨将军的女儿。不知何处冒犯了您，还望见谅。”郭山焦听到小兵报告，杨烟袅和旁边的扎营的陈小将军打起来了，连忙出来阻止。
“绣的东西稀奇古怪，针脚也不平整，谁要？”陈世景将香囊扔还给她。这么差的绣工，连妹妹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这是镇守北方胡貊边界的陈备将军的儿子，名叫陈世景，代父进京述职，营帐扎在校场旁边。接下来几个月，你要是来校场，应该经常能见到他。”郭山焦边走边说。
杨烟袅听爹说过朝中的几员大将，其中就有陈备。他早年在定国公麾下，后被派往胡貊边界。边界处黄沙漫漫，条件艰苦，他却坚守二十几年，为国尽心尽力。听闻他的故事后，杨烟袅一直对他十分钦佩。
“小姐，小姐！”彩霞从校场外跑来。
“你怎么来了？”杨烟袅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近做的事，应该没犯错吧……
“宫里来了画师，在府里等着给您画像呢。”彩霞气喘吁吁地说。近一个月，京城最大的事莫过于给太子选妃。宫里派了十位画师为年龄合适的官家小姐画像，将画送入宫中，先做初步筛选，再将入选的小姐召入宫中，衡量德才。今天小姐出门后不久，画师崔留就到了杨府来为她画像。杨夫人急忙差了彩霞找她。彩霞先去了一趟白府，没见着人，就到了校场。
“哟，烟袅还可能做太子妃呢！”郭山焦带头起哄，引得旁边的人一阵哄笑。他们算是看着杨烟袅长大的，她同沙土飞扬的校场十分相配，若是穿上宫装，轻声细语地说话，真是十分怪异！
“去！做什么太子妃？我以后是要做将军的！”杨烟袅说道。
“娘不会因为今天的事又骂我吧！画师没提前说，我出门也很正常。”杨烟袅一边往花厅走，一边心虚地说。若说世上有人能降住她，便只有杨夫人了。
“别人家的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需要提前说。”彩霞低声嘟哝。
杨夫人陪同崔留在花厅等候，听见了杨烟袅的话，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这孩子，说话也不知道小点声。她赔着笑，又为崔留倒了一杯茶：“崔画师，您再喝一杯，她快到了。”
“杨夫人，崔某实在是喝不下了。”崔留等待的半个时辰内，已经喝了三壶水，仿佛走一步路，肚子里的水就在晃。他已经为十几位小姐画了画像了，即便没有提前说什么时候去画画像，哪个不是早早就梳妆打扮，穿戴得当，等着画师上门？
“别以为你说得轻我就听不见。”杨烟袅说，“要是我像她们似的，我能有这样一等一的骑马速度吗？我们能回来得这么快吗？从校场到杨府只花了一刻钟。”
说到骑马，彩霞发觉屁股在马背上颠疼了。她不会骑马，一路上全靠小姐拉着，才没从狂奔的马上摔下来。
这孩子，大嗓门向谁学的？杨夫人觉得脸上无光。怀着杨烟袅的时候，她同白夫人开过玩笑，说要为孩子定娃娃亲。出生后，倒觉得该依从孩子，等长大再说，这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选太子妃开始后，她向杨成临提了和白府的亲事——要是定了亲，就不用参选了。要是选上了，一道朱墙隔开母女，真的舍不得。不料，杨成临却说：“咱女儿刺绣也不好，画画写诗都不好，《女戒》、《女则》什么的也不会背，应该选不上太子妃。”杨夫人问：“那和白府的事呢？”杨成临说：“再想想。”听他如此说，杨夫人只得作罢。
虽说希望她选不上，但是在外人面前也太丢人了吧。
崔留向门口看去，只见杨烟袅未戴珠钗，不施粉黛，一身利落，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杨小姐，请坐吧。”
杨烟袅乖乖坐下。杨夫人见这边已妥，便离开了花厅。
杨小姐虽说不经修饰，却也算得上美人，且比其他小姐多了几分生气。崔留细细地勾勒她的身形轮廓，却听到门外传来声音：“崔兄。”
“白公子。”来人正是白长照。崔留和他常讨论作画之法，是熟识。
“是在为太子选妃画像？”白长照问。他在杨府的门外看到一顶小轿，一眼便认出是图画院的。图画院的人来杨府，只能是为了这事。
“是。”
白长照看向画轴，上面已经画出了几根简单的线条，问：“崔兄任务繁重，是否还需为其他小姐画像？”
“按着计划，今天还有三位。”崔留答道。没想到在这里耽误了一个多时辰，今日可能完成不了了。
“不妨崔兄去下一家，杨小姐的画像就由我来画。”
崔留喜出望外：“如此甚好。白公子画功在我之上，愿意帮忙，实在感激不尽。”
见崔留离开，杨烟袅掏出了香囊，问：“你觉得这个香囊好看吗？”她绣了许多的鸳鸯，都丑得不堪入目。想起白长照常说：做事只需发挥个人所长即可。我的长处在哪里？杨家刀法滚瓜烂熟？于是，她先绣了一把大刀。另一面绣什么呢？既然是向白长照赔罪，就绣一支毛笔吧。大刀和毛笔绣起来十分容易。可是，今天被陈世景嘲讽了一番，她的心里有些忐忑了。
“我很喜欢。”白长照像是丝毫不介意，反而十分满意，直接就把香囊系在了腰间。
杨烟袅松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用了香囊赔罪，你负荆请罪用的树枝也该还给你。”白长照的手中躺着一个木哨子。哨子约一寸长，柱状，一端是鱼尾形，穿了青、黄、赤、白、黑五股线编成的挂绳，两侧各串了三颗小白玉珠子。
“你做的？”
“嗯，不难。”
白长照见她在玩五色哨，就把画轴卷起来了。
“你不是要为我画像吗？”
“我回白府画。”
“不用看着我吗？”
“不用。认识你这么多年，闭着眼睛都能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互赠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