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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闹赌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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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杨烟袅把手中只绣了头部的鸳鸯扔到桌上。鸳鸯颈部的白毛不服帖,有几处翘起,不知怎么的还缠了几丝突兀的绿线,像是刚打完架还来不及顺一顺毛的样子。丑得连自己都没眼看。可是不把香囊绣出来,她总觉得在卷宗室抛下白长照的事情还没过去,没脸见他。“单化,你说他为什么非要香囊?”杨烟袅崩溃地轻捶着额头。
许久没听见回应,她看向单化,发现他正怔怔地看着地面发呆。“单化?”杨烟袅用手在他眼前挥了几下,总算把他的魂招回来了。
“杨姐姐,我……”单化神情严肃,似乎是有话要说,最终叹了一口气 。
“你到底怎么了?”杨烟袅见他闷闷不乐已经好几天了,几次开口问,得到的答案都是让她不用担心。既然他不想说,杨烟袅也不强求。加上自己还有绣香囊这一烦心事在身,实在是内心焦躁,无以排解。“走!我们去找乐子!”
单化似乎对提议的兴趣不大:“哪儿有乐子?”
“金土街,六壬赌坊。”
门前左右各挂一骰子形白灯笼,一面黄面黑边旗子写着隶书“六壬赌坊”四个大字。一进门,便见到大堂中央巨型的“赌”字。场面极为宽阔,十几张大小不同的长桌,边上围着两三圈人。有人犹豫该在哪边下注,有人果断地往桌上扔赌注,有人将赢了的钱收到怀中……无一例外,他们都全身心投入于赌局之中,无暇顾及其他。
看来,顺叔说的不错,在六壬赌坊的确可以暂忘烦恼。杨烟袅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打算大赌一场。可是,该先玩什么呢?
“先玩买大小,这个最简单。”旁边一人向她走近,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头发用黑绸束着,略有点凌乱。银朱色的外衣,腰间系着黑色腰带,金线绣着相对的两只老虎,藏色的下裳绣着草绿的花纹。这一身的衣服,五颜六色都齐全了,衬得他活像一只大公鸡。
杨烟袅往桌上看去,桌子被划分成了许多块,除了最大的“大”、“小”两字外,还有些地方写了数字、画了不同点数的骰子。
杨烟袅正想观察几局,弄清规则再下注。
不料大公鸡问她:“你说这局是大还是小?”
骰子在竹筒里不断地摇动,发出与筒壁碰撞的声音。有些人屏气细听声音,有些人则盯着上下左右飞舞的竹筒。这能听出来、看出来什么?杨烟袅哪里知道竹筒里面大还是小,随意猜了一个:“大?”
大公鸡丝毫不客气,解下杨烟袅腰间的荷包,掏出一块碎银子就放到写着“大”的下注处,说:“在赌桌上就不该犹豫。”
不犹豫倒是拿你自己的银子下注啊!杨烟袅夺回荷包。
“切!我好心教你,被当成驴肝肺!”大公鸡高昂着头,把脸别向另一边,眼睛斜着却看向赌桌。
啪的一声,摇骰子的人把竹筒拍在桌上,缓缓揭开——四、五、六!
“赢了,赢了!”大公鸡从赌桌上拿了两块银子,交到杨烟袅手上,说:“跟我混,不会错!”
杨烟袅把玩着手上的两块银子:才这么会儿功夫,一块银子就变两块了?怪不得顺叔怎么喜欢六壬赌坊。她一扫绣香囊带来的烦恼,眼看下一把就要开了,把手上的两块银子都放到了“小”处。
又赢了!
大公鸡兴奋地把银子收回来,拿过荷包,把赢来银子的装进去。
接下来几把,杨烟袅有输有赢,下注的银子却是越来越多。
“荷包。”杨烟袅手中的银子输光了,向大公鸡伸手要钱。
“荷包不是在你那儿吗?”大公鸡伸出空空的两手。
原来两人荷包拿来拿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别人偷走了。杨烟袅意识到此处,回头找单化,发现他早已不知所踪。大声喊了几声“单化”,没听到回应。
“快给钱。”庄家恶狠狠地说道。
杨烟袅讪讪地笑:“我没钱了……”
“没钱来赌坊?”
“六壬赌坊不是能赊账吗?我先赊着。”杨烟袅想起顺叔和她说过的六壬赌坊的规矩。
庄家一拍桌子,四周瞬间出现了七八个壮汉,围向两人:“老客能赊账,新客不能。”
杨烟袅指了指身边的大公鸡:“我是新客,可他是老客。”
“他是经常赊账、拖好几个月才还的老客,所以不赊。”庄家冷笑一声,说,“他刚才还把他的发冠输了。”
大公鸡摸了摸自己束发的黑绸子,本来外面还有一个银发冠的。他怂怂地笑了笑,躲到了杨烟袅的身后。
两人一对视,拔腿就向赌坊外跑去。
大公鸡看着高大,实际上就是绣花枕头。一路上都被杨烟袅拉着跑,还摔了好几跤。
最后总算把壮汉甩了。
大公鸡气喘吁吁,说:“多亏了你,吓死小爷了!”说着还向身后看看,唯恐壮汉找到他们。
杨烟袅丢了荷包不打紧,可是单化去了哪里?“兄弟,你小心点儿,应该不会被抓到。今天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大公鸡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问:“你叫什么名字?下次再一起赌!我叫魏浦!”